呼延讚的嫡派子孫,韓世忠麾下猛將,水滸好漢呼延灼的歷史形象

《水滸傳》是一部以北宋末年梁山好漢為背景的古典名著小說,其中最初的人物主要來源來自南宋的《宣和遺事》《宋江三十六贊》,說的是北宋末年的大盜宋江等三十六人的故事。但是在故事的形成過程中,正值兩宋之交,不可避免地揉入了當時北方抗金豪傑的形象與事蹟。這個系列,就說說在歷史上真實出現過的水滸好漢們的故事。



呼延灼?呼延綽?呼延通?——鐵鞭呼延讚的嫡派子孫

《水滸傳》中有許多名將子孫,比如”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的青面獸楊志,比如”漢末三分義勇武安王嫡派子孫“的大刀關勝,還有”開國之初河東名將呼延贊嫡派子孫“的雙鞭呼延灼。但是在最初的《宋江三十六贊》裡,名目卻稍有不同,為“鐵鞭呼延綽”。有趣的是,這個廢掉的人物設定在水滸同人《蕩寇志》又被拿來再利用,呼延綽成了呼延灼的同胞兄弟……

呼延讚的嫡派子孫,韓世忠麾下猛將,水滸好漢呼延灼的歷史形象

▲戴敦邦老師《水滸人物譜》中的雙鞭呼延灼


宋金之交還真有一個史有名證的呼延讚的子孫,他名叫呼延通,是韓世忠麾下的一員猛將。呼延是個複姓,起源於匈奴或鮮卑的部落名,到了宋朝基本已經溶入了漢族裡,但也是一個比較少見的小姓。呼延通的先祖呼延贊不單在評書《呼家將》中登場,還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北宋開國猛將,不過性格有些軸——這裡提醒一下密集恐懼症患者,後面高能預警!——史載他渾身都紋著“赤心殺賊”四個字,而且是紋很多遍那種。不但自己紋,全家老小乃至家僕都要求紋身,呼延家的子弟還要在耳後加紋十個字“出門忘家為國,臨陣忘死為主”……(岳飛:我好像心裡平衡多了)呼延贊曾經在御前演武中策馬錶演鐵鞭和棗槊武藝,因此從南宋的話本開始,呼延家就是祖傳的鐵鞭功夫。


呼延讚的嫡派子孫,韓世忠麾下猛將,水滸好漢呼延灼的歷史形象

▲宋代典籍《武經總要》所記載的鐵鞭


南宋史料《三朝北盟會編》中記載的呼延通一次戰鬥非常有戲劇性,幾乎都不用修改,直接就能拿到後世的話本小說裡來用——通馳至陣前請戰,金人出猛將日牙合孛堇,呼令通解甲投拜。通日:“我乃呼延通也。我祖呼延太保在祖、宗時殺契丹立大功,曾設誓不與契丹俱生,況爾女真小丑,侵我王界,我豈與爾俱生哉?” 即持矛刺牙合孛堇。牙合孛堇與通交鋒,轉戰移時不解,皆失仗並馬,以手相擊,各抱持不相舍,去陣已遠,於是皆墜於坑坎中,兩陣皆不知。牙合孛堇取篦刀刺通之腋流血,通搦牙合孛堇之喉,氣欲絕而就擒。得官軍百餘相會,遂回,金人退去。


呼延通不但陣前請戰,上來就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呼延太保(呼延贊)的後代,而且上演了話本小說裡最受歡迎的陣前單挑大戲。不過與後世粗糙的“大戰三百回合”描寫不同,這場單挑記錄的非常真實……真實到了有些狼狽。呼延通與金將牙合孛堇(孛堇為金國官名,同清代之貝勒)從持械相擊到徒手搏鬥,從馬上相鬥到落馬扭打,再到一起滾到溝裡……到最後金將拿出篦刀(和後世的瑞士軍刀差不多用途)猛刺呼延通腋下,呼延通則忍痛掐對方脖子……不管過程如何,呼延通還是笑到了最後,活捉了一個金將。這段單挑記錄之後果然也被《水滸傳》所收錄,只是因為劇情沒有金人出場,改成了呼延灼大戰高太尉麾下的韓存保。在保留原來的馬山纏鬥、落馬互毆這些情節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一定的文學描寫——


韓存保挺著長戟,望呼延灼前心兩脅軟肚上,雨點般戳將來。呼延灼用槍左撥右逼,風般搠來。兩個又鬥了三十來合。正鬥到濃深處,韓存保一戟望呼延灼軟脅搠來,呼延灼一槍望韓存保前心刺去,兩個各把身軀一閃,兩邊軍器都從脅下搠來。呼延灼挾住韓存保戟杆,韓存保扭住呼延灼槍桿,兩個都在馬上你扯我拽,挾住腰胯,用力相爭。韓存保的馬後蹄先塌下溪裡去了,呼延灼連人和馬也拽下溪裡去了,兩個在水中扭做一塊。那兩匹馬濺起水來,一人一身水。呼延灼棄了手裡的槍,挾住他的戟杆,急去掣鞭時,韓存保也撇了他的槍桿,雙手按住呼延灼兩條臂,你掀我扯,兩個都滾下水去。那兩匹馬迸星也似跑上岸來,望山邊去了。兩個在溪水中都滾沒了軍器,頭上戴的盔沒了,身上衣甲飄零。兩個只把空拳來在水中廝打,一遞一拳,正在水深裡,又拖上淺水裡來。正解拆不開,岸上一彪軍馬趕到,為頭的是沒羽箭張清。眾人下手,活捉了韓存保。


呼延通在韓世忠麾下屢立戰功,除了上面活捉金將牙合孛堇,還曾在“中興十三處戰功”中的大儀鎮之戰救過韓世忠本人的性命。當時韓世忠與呼延通率領數十騎兵遇敵時遇險,呼延通先是擊殺了追殺韓世忠的金將,又救下了墜馬的韓世忠,最後親自斷後,單槍匹馬手執弓箭擋住了一百多金軍騎兵。


呼延讚的嫡派子孫,韓世忠麾下猛將,水滸好漢呼延灼的歷史形象

(當時大概就是這麼個場面……)


但是,猛將呼延通最後的結局卻是相當憋屈的。紹興十年,也就是岳飛在北伐中高歌猛進的那一年,宋代史料《三朝北盟會編》卻記載了一句“呼延通投淮陰縣運河卒”。而根據同書引用的《中興遺史》的詳細記敘,呼延通之所以投河自殺,是因為與上司韓世忠鬧了矛盾。

韓世忠仗義忠勇,是南宋初年的名將。但是因為起於底層卒伍,韓世忠也多少沾染了一些當時軍痞的不良習慣。他晚年喜歡到部下家參加酒宴,還時常讓部下的妻女為他勸酒,這在當時可說是相當無禮的行為。呼延通為人耿直,哪怕是對於平素愛戴的頂頭上司,仍會表現得忿忿不平。有一次韓世忠在呼延通家喝高了,呼延通不知為何突然去拔韓世忠的佩刀,當時在場的其他將領趕忙制止呼延通,而韓世忠在驚醒後也急忙馳馬逃走。事後,呼延通理所當然地受罰降職,但韓世忠也沒有進一步追究。如果事情只是到此為止,或許也不會有後面的悲劇。

這一年的韓世忠生日,呼延通按照往常一樣和其他諸將一起上門為韓世忠賀壽。可是韓世忠可能還沒有解氣,一見到呼延通就走入府第不出。呼延通受此大辱,當場趴在地上,“滴淚成泓”。從這裡我們還是可以看出,呼延通對於韓世忠還是懷有情誼的,只是因為雙方都是暴脾氣,誤會才不斷加深。之後不管眾人的勸解,呼延通就獨自騎馬走了——這又進一步惡化了事態,呼延通此時的上司崔德明覺得他在韓世忠壽宴失儀,回去後就藉口找了個擅離職守的罪名,又打了呼延通幾十下。到了這一步,呼延通的情緒徹底失控,直接就跳進了淮陰縣的運河……等到其他人發現,已經搶救不及了。韓世忠不久後就接到了呼延通溺死的噩耗,當時他頭腦中浮現的或許是他當年的救命之恩,或許是陣前擒敵的勇武,或許也有不拘小節的火暴脾氣……然而事到如今,無論如何追悔也無法挽回這位猛將逝去的生命了。


呼延讚的嫡派子孫,韓世忠麾下猛將,水滸好漢呼延灼的歷史形象

▲韓世忠像


呼延通作為抗金猛將,最後因為受辱於同僚而投河自盡。可能後人覺得這樣的死法太憋屈了,對不起這麼一位錚錚鐵骨的好漢,於是在《水滸傳》中作為他文學形象而重生了一個呼延灼。呼延灼最後的結局是“後領大軍破大金兀朮四太子,出軍殺至淮西陣亡”。這一設定甚至一直影響到了《說岳全傳》等作品,留下了力戰金兀朮的白髮老將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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