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鬼針草:中醫西醫疾病三國殺


鬼針草:中醫西醫疾病三國殺


2017年秋季。一天,弟弟給我電話,說父親早上起床,突然站不起來了。當時母親立刻給弟弟電話,弟弟趕去送父親上醫院。檢查的結果,是因為腰椎間盤突出壓迫神經的結果。醫生說這種疾病是不可逆的,只有動手術。但父親年近九十,動手術有一定風險,請家屬回家商議。

那段時間,也像第二次剛去香港那樣,工作上走不開。於是找朋友,請專家診斷。朋友電話告訴我的,基本上和弟弟說的一樣。朋友希望我儘快去和醫生做個交流,以便早日作決定。父親這樣,以後可能整日坐和躺了,出門都要用輪椅。

大約一個星期後,終於在一個週末,我一早坐高鐵去上海。和朋友約好,下了高鐵沒回家,直接去見醫生。因為是週末,醫生不上班,在他家附近的咖啡館見面。

醫生尚年輕,40多點,浙江諸暨人,博士,很隨和。

醫生說:這個病,不可逆轉,所以,沒藥可以吃,只有做手術。如果不做手術,餘生只能坐輪椅,生活質量當然就很差。這類手術,在他們醫院已經是很平常的手術了,但在國外可能還是一種比較高難度的手術。原因是中國人多,病例多,醫生實踐的機會多,因此就變得平常了。是的,當年在香港,與在香港工作、生活的朋友聊到大陸和香港的醫療,朋友說,一般疾病的治療,香港好,醫生認真、負責,藥也比較好。疑難雜症,肯定大陸好。原因就是大陸人多,病例也多。在杭州,和西醫眼科的醫生朋友聊天,她也說,病例太多,年輕人只要願意吃苦,每天都可以拉好幾刀,業務水平提高得很快。看來,我們人多,不僅對經濟有很大作用,對人工智能的發展有很大的幫助,對醫療水平的提高也是有巨大促進作用的。我想,其他方面應該也是如此。

話雖如此,因為父親年齡的關係,醫生覺得還是有風險的,所以要我們家屬慎重做決定。醫生介紹了許多他做過的病例情況,特別是年紀大的病例。他說,前段時間,他就做了一個超過八十歲的病例,非常成功。那個病人是個老太太,剛過了八十。但你父親究竟快九十了,醫生話鋒一轉。

聊了一個多小時,我的感覺是,醫生非常想做這個手術,可以創造一個最大年齡病例的記錄。

回到家裡,看到了弟弟給父親買的電動輪椅。父親母親的情緒還不錯。父親母親和弟弟都很乾脆,不做手術。父親血壓有點高,前些日子要拔牙,一檢查,不能拔。做這樣的手術,當然風險更大。我看父親,已經能在家裡走來走去了,不是想象中的那麼不堪。母親和弟弟說,開始兩天根本站不起來,這兩天好起來了。大概三天前,父親吃午飯,坐在餐桌前突然說:咦?!我是怎麼過來的?手杖還在客廳沙發邊上呢!母親既驚奇又驚喜。從客廳沙發邊到餐廳餐桌邊,大概要走五、六米。

於是追究原因。母親說,可能是吃了鬼針草。

那天父親和弟弟從醫院回來,母親沒發現有藥帶回來。就問。弟弟給她解釋,這種病不可逆,沒有治療的藥,跟傷風感冒、發炎之類的不同。但母親不認這個理,她覺得,去了醫院,總應該有藥帶回來。有病,總要吃藥。於是她就把自己在吃的鬼針草給父親吃。每天把草藥煎了,當茶喝;同時把熱乎乎的草用紗布包好給父親敷腰椎。兩三天後,父親就漸漸地開始能站立、拄著拐或扶著牆走動了。

一群人在一起閒聊,其中一個向大家強烈推薦鬼針草,說可以治三高、治癌症。她的一個朋友癌症手術後,吃了鬼針草,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另外還有誰誰誰,得了什麼癌,醫院看不好,吃了鬼針草,現在還活著等等等等。她說的幾個人,這群人裡也有人認識。據她說,這藥中藥店裡都有賣,很便宜,各地都有產。就是我們平時在田間路邊走,有針芒會粘到褲腳上的那種草。她還說,雲南還是貴州產的藥效最好。

網上查閱,這種草幾乎是包治百病。當然,按西醫的標準,像這樣的介紹,無異於江湖郎中和狗皮膏藥。

母親常年有三叉神經痛,用了一種藥,過一陣就有抗藥性,需要換一種藥。有一次回家,就建議母親吃鬼針草試試。母親試了,果然有效。這次父親醫院回來沒有配藥,她就給父親吃,居然有奇蹟。

和農場戰友聚會,我講了父母關於鬼針草的故事,一個戰友記住了。過了半年再聚會,他告訴我,他把這介紹給一個有三高的朋友,朋友去問了醫生,那個西醫說,這草對許多病是有效,但低血壓的最好不要吃。此外,胃涼的也不能吃。據說,他的那位朋友開始用鬼針草了。

時間再往前推,2010年7月,我第二次去香港工作。不久,弟弟電話裡告訴我,父親身體不好,經常頭暈,出門走著走著就天旋地轉。去醫院做了一系列的檢查,脖子上兩根血管,一根已經堵上了,另一根也堵得差不多了,腦供血不足。因為剛剛接手新工作,還是請朋友幫忙,聯繫了著名醫院的著名醫生。

那天父母去醫院,找到了醫生。醫生正在門診,讓父母先在門診室外等候。直到候診病人差不多看完了,才叫父母進去,那時已經是午飯時間了。醫生看了病歷和片子,就說:要住院,動手術!於是開了住院單子和醫療方案,關照了助理護士,讓下午就去辦入院手續。父親想問問病情,醫生不耐煩地說,下午住院吧!於是,父母悻悻離開醫院回家,下午並沒有去住院。

晚上弟弟給我電話,說父親不肯住院。我立馬給父親電話。父親說:這個醫生態度太差,還是有人介紹的,一點面子也不給。

我說,現在醫患關係緊張,醫生怕投訴,所以不能讓你優先。

父親說,那我問他病情,他應該跟我解釋解釋啊。

我說,也許人家覺得已經安排你住院了,以後有時間解釋。當時已經是吃午飯時間,人家也要吃飯的。再說,現在醫生每天要看很多病人,確實沒有耐心做解釋。

父親說,下午在公園裡,許多老人都勸他不要去住院。說動這種手術是很危險的。某某說誰誰,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我勸父親,不要聽那些人瞎說,他們又不是醫生。我們去看的是上海有名的專家,應該不會錯的。還是聽醫生的吧。(實際上,下午醫生已經把父親的情況告訴朋友了,朋友的家屬也是醫生,懂得這個病。朋友告訴我,還是去做手術,否則以後父親的生活質量會很差)

父親硬邦邦地給我來了一句:你們一定要我去咯?!(言下之意就是,你們一定要讓我去冒生命危險咯!)

沒辦法,只能先放下。於是跟朋友通電話,又不好說父親嫌醫生態度不好,只能說父親害怕,不敢去。朋友還是勸我要做父親工作。我說,過段時間吧。

此後,父親自己去找中醫,找偏方。有一陣吃桂圓肉,每天吃一小碗,吃得滿嘴冒泡,不吃了。母親打聽到,吃黑木耳。便每天給他煮一碗黑木耳吃。父親自己還買來一些按摩、牽引、敲打儀器,每天在身上敲敲打打。

過了大半年,老中醫跟父親說:老先生啊,你這個病啊,我也就這個能力了……

父親很失望,情緒低落地回家。晚上我和父親通話,他說了這事,言語中似乎還是想看西醫。我趁機說,那我們去看那個醫生吧。父親很興奮地問:還可以去找這個專家嗎?我說,可以啊!我馬上聯繫。父親嘟嘟囔囔說,這個醫生態度太差。

掛了父親這邊的電話,馬上聯繫朋友。朋友很快有了迴音,說第二天就讓去辦住院手續,先要做造影。

第二天父親跟我說,公園裡的老人們跟他說,做造影很危險,是拿你做試驗品……

我說,你別聽這些人的。你上次聽他們的,就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隨後,父親就在母親和弟弟的陪同下,懷著忐忑不安、悲壯的心情,浩浩蕩蕩去醫院了。照例的各種檢查,進手術室做造影。然後在病房休息,等待造影結果。

一會兒,兩位年輕助理和護士拿著片子來了,激動而驚奇地問:老先生,您這病是在哪裡治療的?

原來,兩條腦血管,一條雖然還堵著,但另一條已經暢通了。兩條血管,一條是備用的,平時起作用的是一條。就像我們為電腦機房備兩條供電線路是一個道理。因為父親年紀大了,那條備用的不暢通已經無所謂,所以,不用手術放支架了。

父親、母親、弟弟,興高采烈、浩浩蕩蕩地回家了。父親依然對那位醫生耿耿於懷,因為第二次去醫院,醫生從頭至尾沒露過面。

時間繼續往前推。1988年夏天,當時在籌備省分行國際業務部。去福州考察,夕發朝至,坐的是杭州到福州的綠皮車。到福州,找招待所住下,還沒到上班時間,便上街吃早餐和閒逛。左眼有刺痛感,路過一個商店,在鏡子裡照了照,眼睛紅了。以為是角膜炎或結膜炎之類的紅眼病,在路邊的藥店買了管利福平眼藥水。用藥兩天,症狀更嚴重。

離開福州去廈門繼續考察。那天早晨起床,左眼差不多伸手不見五指。

到廈門人民醫院,醫生驚問:你怎麼現在才來?我說,我是來廈門出差的,不是本地人。醫生說,我給你先治療一下,你回去後趕緊到醫院去。

後來知道,這病叫虹膜炎,又稱葡萄膜炎。找了杭州、上海、北京的西醫專科,都說,西醫不知道這病是什麼原因,只知道是免疫系統的問題,感冒啊、發燒啊,什麼都可能引起的。治療上,沒有其他辦法,只有用激素。於是,吃激素,眼球注射激素。很快,人就肥胖臃腫了,以至於見到許久沒見面的朋友,趨前握手之際,需要滿面笑容地自我介紹。

用激素,炎症消除後,藥量要逐步減少。如果減藥量的節奏掌握不好,病情會反覆,甚至會產生對激素的依賴,一輩子靠激素抑制炎症。幾十年來,我僅住過兩次醫院,就是因虹膜炎。先是廈門回來去醫院,醫生直接讓我住院治療。炎症消除後出院,但因為激素劑量減少的節奏沒掌握好,又反覆了,再住院。然後,醫生跟我說,你可能對激素有依賴了。與醫生交流後知道,長期用激素,不僅是人虛胖,還會骨質酥鬆,稍有不慎,骨頭就會斷,不能運動,甚至眼睛最終可能失明。心想,年紀輕輕,不能就這樣淪落了。轉而找中醫。

先找到一個祖傳的中醫眼科。這位和藹的醫生說要中西醫結合,繼續用激素。這讓我很失望,我找中醫,就是不想繼續用激素。去了一次,以後就沒再去。

又找到一個祖傳的眼科中醫。這家現在是兩兄弟,我找到的是老大,浙江中醫院的柏超然醫生,當時已經六十歲左右,祖籍浙江長興。

第一次見面,他對我說,我一定要把你看好!

我問:為什麼?

他說:是我們院長把你介紹過來的。不是因為他是院長,而是因為他是個西醫!

我心裡好笑,是我要找中醫,託人找到院長,院長推薦了你,並不是院長看了我的病情讓我來你這裡治療。由此也可見到中醫、西醫之間的心結。

柏醫生讓我把所有激素藥立即停了。我說,太好了!我就是要停激素!他說,那就好!有的病人沒有耐心,不敢停,你有這個決心就好!

這時有病人探頭進來問:柏醫生,激素是不是暫時不要停啊?

柏醫生講話中氣十足,這時對著那病人兇巴巴的嚷道:你要吃激素,回到西醫那裡去!要吃激素的,我一概不看!

在西醫那裡,停激素是一個技術活。這次中醫讓停激素,炎症立刻就反跳。柏醫生門診室裡有各種儀器,但這位中醫除了用眼底鏡,其他儀器基本不用。眼睛重新紅腫,內心還是有點不放心,就到西醫那裡檢查。西醫的醫生已經熟悉了,檢查的時候跟我說:你還是回來吧,別讓江湖郎中把眼睛治瞎了。我回答:我得試試,如果再伸手不見五指,我就回來。

中醫首先用的是排毒法,喝瀉藥。拉了十天左右,眼睛不紅了,也不疼了。於是更加有了信心。

柏醫生用的全部是中藥,包括煎藥、成藥、眼藥水、針劑。針劑中就有現在被人詬病的魚腥草。

柏醫生雖然是眼科醫生,但每次複診開藥方,他都是按我的身體狀況調整方子。感冒、胃不舒服等等,都會針對性地進行處方。虹膜炎痊癒以後,我還是在他那裡服用了一段時間中藥。那兩年,我也不需要到其他科室看病。

如今,三十年過去了,虹膜炎沒有復發。醫生說不能喝酒抽菸。雖然我對菸酒沒有癮頭,但在社交場合從來沒有戒過。虛胖的身材恢復正常,能打球、跑步、爬山,骨密度指標非常好。

當初西醫檢查的時候,化驗結果類風溼因子陽性。醫生說,有類風溼關節炎,虹膜炎可能就是這個引起的。又檢查了HLA-B27,陽性,說是強直性脊柱炎。中醫沒能把這兩個指標轉為陰性,當然,柏醫生也不問這兩個指標。那時經常會髖關節疼痛或背部肌肉板結疼痛。

曾經找過一些醫生和專科醫院。在東北的一個專門治療強直性脊柱炎的醫院,醫生朝周圍大聲喊:病人在哪裡?我就站在醫生身邊,說,我就是。他驚奇地看著我,你是病人?沒有症狀啊?逗我呢?來這裡的病人都是七扭八歪的。唉,不符合條件,只能悻悻離去。

直到現在,依然沒有類風溼關節炎和強直性脊柱炎的症狀,風溼痛反而越來越輕了。有一次問一個西醫骨科大夫,這是什麼原因。他說:只能這麼說,患類風溼關節炎的,類風溼因子一定是陽性;患強直性脊柱炎的,HLA-B27一定陽性。但,反過來,類風溼因子陽性、HLA-B27陽性,可能不一定就患類風溼性關節炎和強直性脊柱炎。

再說柏醫生。前兩年剛過世,八十多歲。去世前兩年,我還去醫院看他,依然在門診,看上去跟三十年前沒什麼變化,皮膚白而細嫩,沒有皺紋,聲音洪亮,寫病歷、開方子不用戴老花鏡。坐了一會,發現還是有變化,寫病歷、開方子,不用鋼筆,用鼠標。

2003年,SARS爆發。我當時在香港工作,一直關注相關新聞,不懂醫學,但總覺得,關於SARS病毒的產生、傳播、消失,並沒有令人信服的解釋。

香港首例患者,是廣州去香港參加親戚婚禮的醫生。他到了香港住在酒店,感覺不適,就主動去醫院,並說明在廣州參與過SARS病人的搶救,可能是被感染了。新加坡、越南、澳洲最初的病例,都是與這位醫生同一時間段前後在同一酒店入住的旅客。這些人與這位醫生不相識,沒有任何交往,醫生也沒在酒店用餐。於是推測,可能是飛沫傳播,或者是電梯按鈕傳播。給電梯按鈕消毒,就是從這個猜測開始的。對於這樣的傳播途徑的推測,當時並沒有數據的支撐。但奇怪的是,所有在這家酒店被傳染上SARS病毒的人員,都與這位醫生住的不是同一個樓層,不認識這位醫生,沒有與他直接接觸過,同時,酒店每天為醫生打掃房間衛生的服務員也沒有一個被傳染的。

香港淘大花園,因為SARS,聞名全球。淘大花園第一例SARS患者的得病線索比較清晰。他是在接治SARS患者的醫院染上病毒,然後到了淘大花園親戚家,於是在淘大花園傳染了300多人。因為他在淘大花園並未出門,並且首先被傳染的是同一幢樓的鄰居。於是猜測,可能是糞便通過下水道的空氣傳染。然而,奇怪的是,這個人住的是中間樓層,同一幢樓被傳染的確實是與他房間同一個單元的,但卻都是他的樓上各層,他樓下各層並沒有被傳染。所以有猜測說,空氣通過管道往上傳播。有道理,但糞便總是要到地下糞池的,帶病毒的空氣也應該從地下往上竄啊。

SARS爆發後,廣州那邊,中醫很快就參與治療,並且取得了不錯的效果。香港這邊,堅決不讓中醫介入。到後期,香港的發病人數越來越多,死亡人數也不斷上升,個別病人強烈要求中醫治療,一些西醫無奈之下才同意請廣州中醫到港給病人治療,並且要病人簽下生死狀,意思是,萬一沒有治好,不能追蹤到他西醫前期的治療責任。拒絕中醫的香港,SARS死亡率是17%;有中醫參與治療的大陸,SARS死亡率是6.6%。據報道,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中醫團隊收治73例,取得“零轉院”、“零死亡”、“零感染”的成績。這些,是有數據支撐的。廣州中醫到香港治療了多少SARS患者,不記得有沒有報道,但我也沒有記得有關於中醫在香港治療SARS不成功的報道。

SARS後,記得當時的報道,香港300多死亡案例中,一大部分是有其他疾病的老年人,傳染上SARS後併發症死亡,直接的死因並不是SARS,SARS只是誘因;另一大部分是治療SARS中導致腎、肝等功能衰竭,最終死亡,死因也不是SARS;真正SARS致死的只是小部分。治癒的,包括大陸這邊,大多有骨頭壞死症。

當時看報道,治療中主要是大劑量使用激素類藥,我就想到了自己當初患虹膜炎,擔心許多人會得骨質疏鬆症。果不其然。同時也想起了當初柏超然醫生給我治療的情景。雖然我的病是虹膜炎,他是一個眼科醫生,但他把虹膜炎看作是痺症的一種表現,所以,治療是針對痺症為主。治療中,不斷在調整藥方,調整不僅是針對眼睛的炎症,更是根據整體的身體狀況在調整。是藥半分毒,總有副作用,比如雷公藤,就是如砒霜一樣的毒藥,同時對胃有很大影響。因此,藥方的調整,不僅是針對病灶,還要考慮不破壞其他臟器。

鬼針草:中醫西醫疾病三國殺


寫這麼多,我並不是來踩西醫場子的。我不是學醫的,沒有這樣的專業能力來做評判,中醫西醫誰高誰低、誰對誰錯。

實際上,我並不認為鬼針草治癒了父親因腰椎間盤突出壓迫神經而導致的行走不便。父親自那之後,只是有所緩解,可以不借助柺杖走一小段距離,我們還是給他用上了助動車,沒有恢復到以前的狀態。這,也是那位醫生當時說到的,不做手術可能的最好狀態。就現象說,鬼針草有相關性,有沒有因果性,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父親那根腦血管又暢通了,桂圓?黑木耳?那個老中醫?父親自己敲打牽引?肯定都有相關性,究竟哪個是因果,不知道。那根血管暢通了,是西醫確認的,但肯定不是西醫治好的。

我的虹膜炎,西醫明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只知道是免疫系統有問題,除了激素,沒有其他辦法,我又不甘心一輩子依賴激素,無奈之下,找了中醫。柏超然醫生完全用的是中藥,治好了,三十年,沒有復發,沒有骨質疏鬆。不過,我的類風溼因子和HLA-B27依然是陽性,也就是說,中醫對西醫的化學檢驗結果沒有效果。可是,三十年來,我並沒有類風溼關節炎那種小關節腫大變形的症狀,也沒有強直性脊柱炎那種脊椎歪曲的症狀。所以西醫大夫跟我說,可能是有類風溼關節炎的必然類風溼因子陽性,有強直性脊柱炎的必然HLA-B27陽性,但反過來不一定。看來,西醫這指標,可能只具有相關性,並不是因果性的。

許多人質疑或否定中醫,最關鍵的一條就是,中醫沒有嚴格規範的臨床數據,所以不科學,因為不科學,所以就是不對的。不過,我們要知道,西醫的許多臨床統計數據,試驗結果,往往只具有相關性的意義,並不代表就是因果關係。說白了,就是一種觀察和歸納的結果。中醫的許多解釋、方法、藥方,和人們日常生活中的經驗一樣,是觀察積累的結果,也是一種歸納的結果。有沒有數據記錄並不影響結果。

我們不能把作為一種研究方法的科學和作為思想精神的科學混淆起來。作為一種研究方法的科學,就是把人類長期積累的觀察和歸納的經驗與方法系統化、標準化。這是一種先進的研究方法,嚴謹的研究方法。但,這只是人類研究自然、研究社會、研究自身的一種方法,並不是唯一的方法;以這種方法研究所得出的結果,並不一定是正確的。因此,這種研究方法,並不能否定其他方法,包括我們先人的各種經驗。人類能夠發展到現在,我們人類現在賴以生存的大部分物質發現,都是先人們不科學的方法發現和創造的。

先民們用不是科學的方法發現了麥子、稻米、黍、豬肉、雞肉、牛肉等可以吃。他們發現了燒製陶器的方法,並且在不懂化學的情況下發現了釉,塗上釉可以讓陶器不漏。他們在不懂化學知識的情況下,探索出釀酒的方法。他們也在沒有科學方法的狀況下發明瞭冶煉技術。現代科學沒辦法證明,他們是錯的。當然,他們沒有能力和技術分析出麥子、稻米等的分子結構,不知道碳水化合物的作用機理。他們沒有留下數據記錄,但還是通過觀察歸納道:“瘟之至也,非江海鱗甲之類不生。疫之至也,非蟲獸毛羽而不存。”(《皇帝內經》)他們從季節氣候變化的角度觀察到瘟疫的發生和傳播規律。當然,他們沒有技術和方法分離出具體的病毒,也沒有技術和能力研究出病毒具體的傳播途徑,更不知道病毒在人體的活動方式。但你不能因為他沒有應用作為方法的科學,就說他是不對的。這樣的結論,本身也沒有數據支撐,是不科學的。神農嘗百草,就是一個觀察、試驗、歸納的過程,是現代科學研究方法的濫觴。中醫的由來,也是如此。

因為沒有現代的技術,於是有一些我們現在看來是非常荒誕無稽的對病理現象和治療方式的解釋。包括吃什麼補什麼。但,恐怕不能因為這些就全盤否定整個中醫。經常會碰到一些西醫,不管你生什麼病,叼著煙勸你,不要抽菸。好像抽菸跟什麼病都有關係,但很少看到有確鑿的因果鏈。

也有人列舉,中醫這個解釋不了,那個沒有醫治手段,以此否定中醫,或者說中醫不如西醫。這不是體育比賽,看得分多少論勝負。對於醫學,無論是西醫還是中醫,它們有太多的東西解釋不了,有太多的病症醫治不了,而且可以肯定,它們永遠不可能解決人類的健康問題。否則,全世界西醫每年要投入那麼多資金進行研究、開發幹什麼?何況,西醫本身有許多不同的學科和專業,每一個學科和專業,有自身的特定研究範圍。至於庸醫的誤人性命,醫藥商人的謀財詐騙,是不能作為科學討論的論據的。

人類認識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發展過程。遠古時期對世界的認識和解釋,是在當時技術條件下的認識和解釋,無可厚非。但隨著人類自身技術的發展、文化的發展,認識是在變化的,當然解釋也在變化。中醫,作為一種生命學問和治療方法,是不是也應該不斷髮展呢?恐怕需要有真正的大家出現,對中醫做一個大整理,重新發現,才能跟上時代。任何理論、思想、方法,一旦固化,生命力就會萎縮。這正是中醫面臨的挑戰。

元豐三年,湖北的黃州遭遇了一場大瘟疫。代罪之身的蘇東坡同情當地百姓,用“聖散子方”給予治療,“所全活者不可勝數。”但,很多年後,在其他地方,因為瘟疫,有人同樣用蘇東坡的“聖散子方”進行治療,卻沒有效果。這或許是瘟疫的病毒不同了,也或許是因為同樣的藥名所指的具體植物已經有變化了。但這不能說明當初蘇東坡用的時候是錯誤的,無效的。這恰恰說明了,後代的醫者對瘟疫和藥物沒有更深入的研究。

鬼針草:中醫西醫疾病三國殺


科學的許多發現,是這個世界,這個宇宙本身就存在的。科學沒有發現的,或者科學不知道的,或者科學不能證明的,並不就是不存在。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如果沒有被其他人用科學儀器和作為方法的科學去發現和證明,那隻能是個猜想。但,是不是就是錯的?不存在的?顯然不是,相對論所說明的宇宙現象,本來就是存在的。SARS病毒,這次的新冠狀病毒,對科學來說,是新發現,但並不等於是新產生的病毒。“科學”對自己證明不了的東西,發現不了的東西,是不能武斷地下結論的。

有研究《易經》的問我,信不信命是註定的?我說,沒人能給我證明命是註定的,但也沒人能給我證明命不是註定的。所以,我不是相信,也不是不相信。信上帝的朋友問我,信不信上帝?我也是這樣回答。我們對許多未知的事物,應該是這樣的態度。比如中醫,它的原理、經絡等等。現代科學應該去研究它,而不是簡單地否定它,排斥它。

西哲有云:“條條大道通羅馬。” 何必堵著別人的路呢?要知道,堵著別人的路,等於同時堵了自己的路。換個角度,我們何必分中醫西醫呢?只要對人類健康有用的方法、理論,我們都應該吸納才對。人類對於世界,對於自然,對於宇宙,對於人類社會,對於人類自身的探索,方法實在並不是只有一種。人之為人,不僅僅是化學元素,病毒恐怕也是,不能只用化學的方法研究和處置。

見到剛生了孩子的年輕朋友,往往會客套地問:孩子很好吧?有一次一個年輕的父親愁眉苦臉地說:唉,長得不夠好。我問,怎麼呢?他說:身高和分量不夠。按書上說,到這個月份,應該多少高多少重。我說,你腦子有毛病!人有長一樣高矮、體重的嗎?你比我年輕,怎麼就長得比我高呢?他突然如醍醐灌頂般的傻傻地瞪著我。經歷SARS,我有一個體會,凡是生命物體,都會對環境做出反應和適應,但絕不是像化學元素那樣必然的化學反應。病毒的變異就是如此。無論是人事管理還是人體健康,至少不是什麼都能標準化的,從這個角度說,中醫的辨證施治理念是對的。

寫《烏合之眾》的西方人勒龐在他的《烏合之眾》中說:“如果我們想停留在狹窄但安全的邊界之內,只瞭解科學能夠認知的事物,不讓自己遊蕩在模糊推測和虛妄假設當中,我們就應該僅僅觀察那些我們可以理解的現象,並僅限於這樣的觀察。我們從觀察中所得出的每一個結論往往都是不成熟的,因為在這些我們看見的現象背後,還有其他我們看不清的東西,而在它們背後,也許還有著一些我們所看不到的。”我想,文明是要不斷去發現,但不是以發現去否定我們沒有發現的。

2020年2月9日星期日

鬼針草:中醫西醫疾病三國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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