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3 歸來猶帶乳花香:翰林夫人用胸口替中堂乾爹捂熱朝珠

《清代野記》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說是同治三年的舉人泰州王某,在六部當司官,後來在軍機處謀了個章京的差事。有一次,輪到王某值夜班,走到半路,突然一摸脖子發現忘了戴朝珠,在車中也沒有找到。

歸來猶帶乳花香:翰林夫人用胸口替中堂乾爹捂熱朝珠

這時車已經走到正陽門了,已經沒法回家了再取了,因為清朝規定,半夜開城門,只許進不許出。

突然,王某想起來了他的好友浙江人汪某住在東城,可以到他那裡去借一掛朝珠一用。於是,趕緊驅車前往,敲門之後,汪某已經入睡了,但是聽到好友王某來了,趕緊起床相見。王某把半夜前來的緣故告訴了汪某,汪某毫不猶豫,當即回內室取出一掛朝珠來,並告訴王某:“我個子比你高,怕你戴我的朝珠不合適,暫時把我夫人的朝珠借給你用吧。”

王某非常感激,趕忙致謝。但是事情要到這裡,王某回身就走,也算是同僚好友救急的一段佳話,可是事情就壞在王某的一張嘴上,王某這個人平時好幽默戲謔,這時候突然想起了一句詩來,他順嘴就給吟了出來:“百八牟尼珠一串,歸來猶帶粉花香。”這句詩是乾隆年間坊間譏諷相爺義女的詩詞。

歸來猶帶乳花香:翰林夫人用胸口替中堂乾爹捂熱朝珠

誰知汪某聞聽此言,臉色大變,轉身入內。王某吟完詩,著急入值,也不等汪某送客,就轉身離去了。王某剛上車,就看見汪某手持鋼刀氣勢洶洶地追出來,大罵道:“你竟然如此汙衊我,我跟你不共戴天。”

王某大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緊驅車離去。汪某卻不罷休,追了上去,將車尾砍了幾刀才回家。

第二天一早,汪某又持刀出城到王某所住的巷口等著,嚇得王某不敢回家,而且這種情況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導致王某耽誤了幾天的班。

王某很納悶,到底怎麼回事,不知道哪裡得罪汪某了。後來他詢問了同僚,才知道,他那晚所吟的詩句正好是諷刺汪某祖母的,王某這才恍然大悟。因為汪某一直要找他尋仇,王某自知理虧,只好藉口生病辭官,終身不入京。

歸來猶帶乳花香:翰林夫人用胸口替中堂乾爹捂熱朝珠

檢諸清代筆記,這個“牟尼珠”的典故還真有,《郎潛紀聞》記載:乾隆間,某太史諂事豪貴。其妻某氏,始拜金壇於相國夫人為母,如古所稱乾阿奶者。嗣相國勢衰,又往來錢唐梁尚書家,蹤跡暱密。有朝士嘲以詩云:“昔年於府拜乾孃,今日干爺又姓梁,赫奕門庭新吏部,悽清池館舊中堂;郎如得志休忘妾,妾豈無顏只為郎,百八牟尼親手掛,朝回猶帶乳花香。”時相傳冬月嚴寒,梁尚書早朝,某妻輒先取朝珠溫諸胸中,親為懸掛。

太史是翰林的雅稱,所以這個故事就說翰林的妻子為了幫丈夫,諂事權貴,先是拜軍機大臣于敏中的夫人為乾孃,後來于敏中因受賄事被撤職查辦後,又拜軍機大臣、戶部尚書梁國治為乾爹兩家人交往頻繁,關係非常密切。冬日天寒,梁國治上朝前,這位翰林夫人就把乾爹的朝珠放在胸口焐熱了,再親手給乾爹戴到脖子上。

不過《郎潛紀聞》的作者陳康祺認為:“自來諧臣媚妾,悅人惟恐不工,事有甚於此者。然閨房隱秘,豈外人所與知。況尚書名臣,即某太史妻,亦不過熱中趨附,何至為婢妾倡伎之所不為,殆傳聞者過於輕薄,甚其詞也。”傳聞不一定為真,而且過於刻薄了。

既然如此刻薄,所以王某一吟出此詩,無異於打汪某的臉,所以汪某才會如此憤激,要找王某拼命。

不過,關於“百八牟尼珠,猶帶乳花香”一典記載甚多,所關人物也不盡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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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諫書稀庵筆記》也記載了翰林夫人兩拜乾爹之事,只是第一位幹爺不是于敏中,而是許相國,但是乾隆朝並沒有姓許的人做過大軍機,只有一位徐本做過軍機大臣。給第二位幹爺梁相國焐朝珠也不是冬夜上朝,而是在梁相國壽辰之時,“翰林之妻貌甚美,時出入相府。值梁相國壽辰,親饋朝珠,蔥指纖纖,由懷中攜出,為相國掛於項上。都人為詠七律一首雲:‘當年相府拜乾孃,今日干爹又姓梁。赫煊門庭新吏部,淒涼宅第舊中堂。郎如有貌何須妾,妾不害羞只為郎。百八牟尼親手掛,朝衣猶帶乳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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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十葉野聞》則記載是陳夔龍之妻侍奉慶親王奕劻之事。陳夔龍之妻是杭州許氏之女,是同光年間軍機章京許乃普、許乃濟的侄女,陳夔龍後來官至河南巡撫、江蘇巡撫、四川總督、直隸總督。《十葉野聞》稱因許氏失勢,陳夔龍便拜奕劻為義父,許氏也拜奕劻為義父,所以陳夔龍既是老慶奕劻的乾兒又是乾女婿,而“陳夫人事義父極孝,凡所貢獻,罔不投其嗜好,且能先意承志,問暖噓寒,老慶亦愛之如所生。陳夫人常居老慶邸中,累日不去,外間有傳其常為老慶親掛朝珠者。冬日寒洹,則先於胸間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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