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8 小說:他出生時家中鉅變,只留下他一人,孤苦伶仃

小說:他出生時家中鉅變,只留下他一人,孤苦伶仃

劉徹一聽,頓時勃然大怒。“都說太子反了,朕還有些不相信這是真的。沒想到這小子果然耐不住寂寞反了!劉丞相呢?他現在在哪兒?”

趙珞回答說:“劉丞相正在長安城外組織兵馬準備平定叛亂,但因為沒有皇上的旨意沒敢發兵攻城。” 他不敢說實情,其實劉屈氂得知太子反了後,嚇得連官印、綬帶都丟掉了,簡直就是倉皇出逃。

劉徹生氣地對張安世說:“都什麼時候了,還沒有動作,他這個丞相是怎麼當的?張安世,快替朕擬一份旨意,徵調三輔附近各縣的軍隊,歸丞相統轄。令他捕殺叛逆者,決不能讓一個叛軍衝出長安城!不得有誤!”

張安世一聽,趕緊開始按劉徹的旨意擬寫聖旨。

劉徹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蘇文二人,道了一聲,“還跪著幹什麼?起來吧。”

直到此時,蘇文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身上已驚出一身的冷汗。

張安世的聖旨很快就寫好了,劉徹叫人拿出玉璽蓋上,交給了丞相長史趙珞,讓他把這份聖旨帶給劉屈氂。

丞相長史走後,劉徹又想起了一件事來,自言自語道:“太子既反,定會去調徵發長水和宣曲兩地的胡人騎兵入長安。那可是我北軍的精銳之師啊,長水校尉不明真相,一旦進了城,事情就麻煩了。”

霍光一聽,立即站出來道:“陛下,要不讓臣去辦這事吧。”

劉徹搖搖頭,“不行。你沒在軍中呆過,帶兵打仗的事,你不行。還是派侍郎莽通去辦這事吧。張安世,擬旨。宣侍郎莽通節制長水和宣曲兩地的胡人騎兵,入長安城平叛。”

張安世很快就寫好了聖旨,道:“陛下,聖旨已寫好了。”

劉徹道:“好。蘇文,你去傳旨。讓侍郎莽通趕緊到任。張愛卿、霍愛卿,你們二位等下也收拾一下,跟朕返回建章宮,朕要親自到建章宮督戰。”

張安世一聽劉徹的決策,慌了,撲通一聲就跪下,道:“陛下,萬萬不可啊,那裡太危險了!臣替陛下前去督戰。”

霍光也跪下勸道:“陛下,張大人說的有理,建章宮離長安城太近了,萬一叛軍一衝出來,後果不堪設想啊!這督戰之事還是交給臣等去辦吧!”

劉徹的犟脾氣上來了,怒目圓睜,道:“朕什麼時候怕過?這南征北戰的,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朕還怕了自己的兒子不成?說出去豈不讓天下人笑話!你們快去準備一下,馬上就啟程!”

張安世與霍光一看劉徹的主意已定,知道別無二法,只好趕緊召集兵馬,一路護衛著劉徹前往建章宮指揮平叛。

長安城內,陷入了一場空前慘烈的激戰。戰局的發展出越來越不利於太子,先是如侯持符節徵發長水和宣曲兩地的胡人騎兵來長安城的計劃落空了。由於劉徹先人一步任命了莽通節制長水和宣曲兩地的胡人騎兵,如侯一到便被逮捕並斬殺了,長水和宣曲兩地的胡人騎兵迅速地加入了圍剿太子的作戰之中。

劉據親自來到北軍軍營,頒與符節給北軍將領任安,想讓他出兵幫助自己,但任安拜受符節後,卻返回營中,閉門不出。太子的手中只有自己的家兵及從牢獄中放出的囚犯,再有就是從街頭的流民中組織起來的百姓們,總共加在一起也就四、五萬人。幾天的戰鬥下來,已傷亡過半了。而劉屈氂指揮的人馬卻多達七、八萬之眾,更要命的是,從各地徵召來的士兵還在源源不斷地增加。

太子少傅石德知道大勢已去,便十分悲壯地對劉據道:“太子殿下,將士們都快撐不住了,而敵人的援兵還在不斷地增加。這一仗,我們要敗了。我留在這兒再撐一會兒,你帶上世子們趕緊出城避下風頭吧!”

劉據一聽,兩眼都紅了,“不,是我連累了老師。要死就一塊死,我怎麼能忍心丟下你們苟且偷生呢?”

石德的淚水也不自禁地流了下來,“殿下,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老夫一把年紀的了,再怎麼活也活不了多長時間的了。你們跟我不同,都還年輕。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快走吧,城牆就要破了,再晚點恐怕就誰也走不出去了。”

劉據一聽,無奈地道:“好吧,老師,那我們就先出城去避一陣子。您老多保重。”

“一路多保重。” 石德向劉據依依告別。

劉進見狀,對劉據道:“父王,要不你先帶弟弟他們先走吧。我們的家眷都還在府裡,我回博望園一趟接她們出來。”

劉據道:“這樣也好,分開走,目標也少些。那你快去吧,接上你母親她們。出了城,我們就在湖縣匯合,我會在路上留下人手接應你們的。”

“好。”劉進帶了幾名家丁,直奔博望園。

博望園裡,也是一片狼藉。府裡的男丁,全部出去應戰去了,只剩下老幼婦嬬。一些膽小怕事的,在劉據起事的那天就離開了府上。

太子妃史良娣一見到劉據回來,就急切地打聽前方的消息,“進兒,前方的戰事怎麼樣?你父王還好吧?”

劉進顯得有些疲憊不堪,畢竟有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的了,兩眼都佈滿了血絲。只見他搖搖頭,苦笑了一下,“不太好。敵人的人太多了,殺都殺不完。父王派出的人去調兵,沒有一個人趕來幫忙的。南邊與東邊的城牆都破了,敵軍已經攻進城裡來了。”

太子妃史良娣一聽城牆都破了,頓時就急了,“那你父王沒事吧?”

劉進道:“父王沒事。石大人自願留下來抵抗敵軍,讓父王跟我們先撤。父王本來也要回府上接你們的,我一看形勢危急,就讓父王跟弟弟他們先走,由我回府上接應你們出城與父王會合。”

太子妃史良娣聽說劉據沒事,總算鬆了一口氣,道:“你父王沒事就好。我們也別磨蹭了,快收拾東西出城吧。”

於是,府中的人開始忙碌起來,收拾東西。

劉進告別母親,回到自己房間。看到自己夫人王須翁抱著孩子還在床上坐月子,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急匆匆地道:“快起來,收拾行李,我們得走了。”

王須翁有些納悶,問道:“我們要去哪兒啊?”

劉進答道:“父王起事失敗了,我們得趕緊走。去哪兒還不知道。”

兩個丫環聽說便趕緊過來幫忙。一個替主子換上外出的衣服,一個就開始收拾金銀細軟的。

收拾完後,劉進抱著自己的兒子,背上包裹,丫環攙扶著王須翁就往外走。走到院子當中,看到府裡的丫環們正把值錢的東西都往車上搬,急忙吼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啊?這是逃命,不是搬家!”

他這一聲吼,又唬得丫環們又趕緊把東西往下卸。

劉進一看院子裡不見母親的蹤影,急得把孩子交給王須翁,自己趕緊上屋子裡去找。史良娣還在屋子裡整理她的家當。

“母妃,快走吧,再不走,可能就來不及了。” 劉進趕緊上前替她打包那些珠寶。

“進兒,小心點。這可是南海的珊瑚,很容易撞碎的。” 史良娣吩咐道。

劉進哭笑不得,勸道:“母妃,這些都是不好攜帶的東西。我們這是逃命,就帶上些金銀細軟就行了。快走吧,父王還在城外等我們呢!”

劉進三下五除二,就包了一袋金銀珠寶,就要走。

史良娣一看,還有好多沒法帶走,感到十分的可惜,“難道這些都不要了?”

“帶不了那麼多的了。東西多了,一路上行走也不方便的。”

“那把它們丟在這兒也怪可惜的,還不如把它們打發給下人們去。”

“也好。我們出去跟管家交待一下,讓他把剩下的東西都分給大夥吧。”劉進拎了袋子,一邊說一邊攙扶著母親走出了房間。

剛走到院子裡,就聽到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來,“世子,大事不好了!官兵追上來了,現在把博望園都給圍了!我們出不去了!”

劉進一聽,驚得手中的袋子都掉到了地上,“他們怎麼來得這麼快啊?”

王須翁一聽,立馬就哭泣起來,責怪劉進,“你怎麼那麼傻呢,跟父王一起走了有多好啊,還跑回來做什麼?”

劉進這會兒反而鎮定下來,“我怎麼能丟下你跟孩子還有母親不管呢!既然天意如此,我們也只好認命了。”

一大群士兵衝了進來,來不及逃跑的劉進與母親、妻兒及府中人全部成了俘虜,被關進了詔獄。

建章宮內氣氛一片肅殺,大臣們誰也不敢多說話。

劉徹坐在殿中,面無表情。

丞相劉屈氂前來複命:“啟奏陛下,太子於庚寅日兵敗,攜兩子出逃。不過還是沒逃出我們佈下的網。太子拒絕被捕,自諡而死。東宮的家眷除了戰死的之外,其餘的皆已抓捕歸案;衛皇后自知罪孽深重自殺身亡;如今長安城中的叛軍已全部掃平,陛下可以回朝了。”

劉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太子的叛亂終於平息了,可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劉屈氂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臣需要稟報。太子少傅石德及參與謀反一案的人員也大都捉拿歸案,如今都關在詔獄裡。請陛下示意,對於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劉徹微微閉上的眼睛忽然睜開,露出殺機,“劉據的家眷,全家抄斬!劉據的眾門客及朝中所有的官員,只要在謀反過程中曾經出入東宮的,一經核實,一律處死;凡是跟隨劉據發兵謀反的,一律按謀反罪滅族!”

劉屈氂應道:“臣遵旨!”

霍光見狀,進言道:“陛下,太子謀反一案,案情複雜,涉案人員極多,加上許多京官本身又受到株連,因此朝廷辦案人手遠遠不夠。為避免濫殺無辜,還需要陛下降旨,從地方抽調辦案人手才行。”

劉徹無力地一揮手,“準了。此事就由你去辦吧。”

劉徹看了一下滿朝大臣,“各位大臣們,你們要是沒有其它別的事,那就退朝吧。朕累了,真的累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晚年還要上演一出父子相殘的慘劇來,不禁流下了辛酸的淚水。

眾大臣聞言,紛紛退下。倘大的建章宮裡頓時空蕩蕩的,只留下一個大臣沒有走。

劉徹在龍椅上閉目養神,休息了一陣,然後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才睜開眼睛,卻忽然看見張安世還站在朝堂之下沒有走,很是意外。“張愛卿,你怎麼還沒有走啊?”

張安世立馬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陛下,臣有罪。”

劉徹頗為驚訝地問道:“哦?你有什麼罪?難道你也參與了太子謀反一案?”

張安世答道:“回陛下的話,臣雖然沒有參與太子謀反一案,但臣的哥哥張賀是太子府上的門客,現在受到牽連被抓進了詔獄,命在旦夕。臣的爹爹死得早,是哥哥一手把我帶大的,這才有了臣的今天。臣懇請陛下能饒過我哥哥這一回。”

劉徹正在氣頭上,他把自己的兒子都抄家問斬的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替一個謀反的犯人求情,怒道: “朕若是不依呢?”

張安世毫不畏懼地道:“如果陛下覺得這麼做有違法度的話,臣願意替哥哥去死!”說完,就伏在地上,等候劉徹的發落。

劉徹又想起了與張安世的父親張湯的點點滴滴的往事。張湯為官清廉儉樸,曾是自己一直信賴的左膀右臂,後來因為受丞相長史等人的誣陷不能自辯而自殺了。他因覺得對故人有愧,才將張安世留在了自己的身邊。想到這兒,嘆了一口氣,道:“也罷,你父親之死,朕欠他一個情,今日就當是還他了。你起來吧。你哥哥死罪可饒,但活罪不能免,就發到詔獄蠶室做宦者管理掖庭吧。”

張安世聽到皇上免除了哥哥的死罪,感激涕零,馬上磕頭謝恩。“臣替哥哥謝謝陛下的不殺之恩!”

長安城詔獄。

窗外細雨橫斜,積水順著屋簷悄然滴落,在地面暈開一圈漣漪,似嘆息似挽留。

獄吏們用響亮的聲音喊著。“帶死囚犯劉進!”

“帶死囚犯王翁須!”

劉進與王翁須知道,這是他們上刑場的時刻了。自古以來,成王敗寇。願賭就得服輸。只是可憐了這襁褓中的兒子,他還那麼的小,才剛剛來到這人世間,什麼也不知道。沒有了父母雙親的照顧,他還能活得下去嗎?劉進把自己的兒子從王翁須的懷裡抱了過來,貼在自己的臉上親了又親。孩子什麼都不懂,一雙純潔明亮的大眼睛還在傻呵呵地望著自己在笑呢!

劉進一看,不禁淚如雨下,“兒子!永別了!你本該有一個溫暖的家,一個美好的未來,奈何生在帝王家啊!”

王翁須見狀,也止不住流淚。

一個獄吏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快點!該上路了,還在磨蹭什麼?!”

劉進不捨地放下兒子,二個獄吏便上前將他與王翁須戴上沉重的枷鎖與腳鐐。

一個獄吏看到了嬰兒,問小頭目:“這個小孩子怎麼辦?”

小頭目:“那就帶走一併斬了吧。”

劉進一聽,慌忙跪了下來。“三位大爺,您們就行行好,積個德吧!他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孩,什麼都不懂。求您們網開一面,放小兒一條生路吧!”

王翁須也急了,跟著跪下,“三位大爺就開個恩,放小兒一條生路吧!”

其中的一個獄吏於心不忍,便道:“大哥,上面只是讓我們監斬劉進、王翁須,名單上並沒有這小孩的啊!我們不要節外生枝的了,到時候給自己惹出麻煩來那就不好了!”

為首的獄吏想了想,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 “那就擱這裡吧。你們快帶他們二人趕快上路,不要誤了時辰。”

二個獄吏便架起劉進與王翁須,“起來吧。”

劉進與王翁須看了兒子最後一眼,戀戀不捨地走向刑場。

刑場上,東宮的家眷們都站成了一排排,手起刀落,殷紅的鮮血順著雨水流進了監獄的溝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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