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9 兰亭叙事|酸酸甜甜的童年

修竹亭亭,飞檐翼翼;青砖幽幽,画屏泠泠。雨敲芭蕉,月冷闲窗;兰亭叙事,暗夜流香。人间赏心乐事,莫过群贤一隅,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耳闻管弦铮铮,目染绿意盈盈,口含蜀都珍馐,细嗅香茗影动。兰亭朱门重重,探川菜幽光浮乎纸上,话蜀地美味映乎心上。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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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叙事|酸酸甜甜的童年

中国地大物博,不同地区的饮食习惯都不尽相同,因此也就孕育了众多特色鲜明的菜系。无论是传承久远的川鲁粤苏四大菜系,还是清末时加入浙闽湘徽后形成的八大菜系,或者零散分布了各地的东北菜、本帮菜、客家菜等,都有各自忠实的拥趸。

各大菜系都有自己独特的口味特点,川菜麻辣鲜香、粤菜清鲜嫩滑、苏菜鲜香酥烂……燕瘦环肥,各擅胜场。不过,细想一下,在这些看似味型泾渭分明的菜系中,我们似乎可以找到一种共通的味道——几乎每种菜系里,都有那么几道“酸甜口”的菜。

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这几道酸酸甜甜的菜,其实是孩子们的最爱。年幼的孩子,味觉感受和成人不一样,对刺激性调味料的接受程度也很低,他们还不能适应浓油赤酱的厚重,也暂时经受不住辣椒花椒的洗礼。在这个年纪,人人天生就爱的甜味和能温和地刺激食欲的酸味,就是他们热爱的味道,糖醋里脊、锅包肉、酸菜土豆丝、醋溜白菜,往往是餐桌上最能吸引他们的食物。

当然,还有大名鼎鼎的鱼香肉丝。

这几年,“鱼香肉丝里为什么没有鱼”已经成了网友们百玩不厌的一个梗,也因此衍生出了“虎皮青椒里为什么没有虎皮”“红烧狮子头里为什么没有狮子”“老婆饼里为什么没有老婆”等一系列让人忍俊不禁的调侃。

这些善意的玩笑,其实恰恰反应了大家对鱼香肉丝的喜爱。这道川菜中的名品,不但自身历久不衰,而且其独特的烹制方式,还激发了无数厨师的灵感,也因此派生出了鱼香茄子、鱼香藕片、鱼香豆腐等一系列技法相近的菜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种以泡姜泡椒为核心、混合了糖醋调料而制造出“鱼香味”的烹调方式,开创了川菜中一个重要的流派。

关于鱼香肉丝的历史,坊间传闻不少。有人说早在三国时期,鱼香肉丝就已经存在了。不过,鉴于川人普遍食用辣椒是从清朝开始的,因此这种说法可靠性不高;又有人考证,这道菜是抗战时期出现的,是蒋介石的厨师在川菜中加入了浙江菜的制法而形成的。但这种说法同样因为没有史料的记载,而仅仅只能是一个传说;更有重庆作家认为,鱼香肉丝是清末民初时重庆名厨杜小恬所创。不过这种说法同样因为缺乏具体的证据,而显得不够可信。

当然,对于普通的食客而言,鱼香肉丝到底源起何时,并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只要它好吃就行——毫无疑问,好吃是鱼香肉丝从血统里带来的属性。不论过去现在,不管大人小孩,对鱼香肉丝的热情都非常高涨。

著名作家汪曾祺在《四川杂忆·川菜》中,就描写了民国时期在成都的菜馆点鱼香肉丝的场景。旅居美国期间,他也常常亲自掌勺烹制鱼香肉丝,请留学生和其他国家的作家品尝;而在2017年某知名外卖平台发布的统计数据中,鱼香肉丝也高居全国高校学生外卖午餐排行榜的前十名,可以说是非常受欢迎了。

然而,正如前文所说,对鱼香肉丝爱得最深切的,还是孩子们,尤其是四川的孩子。

在洋快餐还没有大行其道的时候,在人们还不知道外卖送餐为何物的年代,母亲的一双巧手,是孩子们对美食记忆的最初来源。夕阳西下的傍晚,在巴蜀大地的城镇与乡村,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与弯弯曲曲的巷子里,开始响起了母亲呼唤儿女回家吃饭的声音。这声音与屋顶上升起的炊烟和身边氤氲的菜香,构成了川西大地上一曲和谐安宁的乐章。

餐桌上,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就着麻辣鲜香的小菜喝酒聊天,而孩子们看重的,一定是鱼香肉丝、青椒土豆丝、番茄炒蛋等不那么重口的菜品。浇上两勺酸甜可口的鱼香肉丝,就连平时需要大人追着喂饭的孩子,也能够轻易地吃下半碗米饭,并得到大人们的一句表扬。

也许,在多年之后,这些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会有更多的饮食偏好——有人无辣不欢,有人清淡养生。但那种贯穿了整个童年的酸酸甜甜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漫上心头,让他们忆起多年前的那个傍晚,那段有母亲笑语和心爱美食的幸福时光。

(本文摘自《读者报》2018年7月12日第23版。阅读更多精彩内容,欢迎订阅《读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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