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紅樓夢》給作家們帶來的影響

宋莊

英國媒體評出史上“十佳亞洲小說”,《紅樓夢》赫然居於榜首。一部《紅樓夢》不但成就了海內外的“紅學”研究,對作家的影響更是無可估量,評說、解析者有之,研究、續寫者有之,《紅樓夢》帶來的爭議與關注高潮迭起。

《紅樓夢》給作家們帶來的影響

作家讀得最多的書

“我記得非常偶然的一天,同學給我一本報紙包著的書,上面寫著‘紅樓夢’三個字,我為這三個字渾身發抖,緊張得不行……”作家閻連科在接受採訪時,談到了初讀《紅樓夢》的情景。為一本書而發抖,大概很多年輕的讀者無法想象,卻是那一代人共同的記憶。

《紅樓夢》是很多作家讀得最多的書。作家王蒙在接受採訪時就表示,《紅樓夢》的內容之豐富令人琢磨不完。“表面上看那麼瑣碎——很多大人物都說它碎,胡適說瑣碎,冰心也說瑣碎,但是毛澤東喜歡《紅樓夢》。《紅樓夢》中提到賈政,說他正廳裡掛著‘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往淺裡看,有吃喝玩樂,往深裡看,包含著哲學、政治、文化、管理、人情世故……再找不著一本書,像《紅樓夢》這麼全乎。”王蒙認為,喜歡《紅樓夢》的人也各不一樣,有的人是從男女之情上喜歡,比如越劇就是一場愛情悲劇。朝鮮也改編了《紅樓夢》,最感人的也是愛情悲歌。

王蒙曾在山東教育臺開辦《紅樓夢》講座,並在此基礎上進行補充充實,推出《王蒙的紅樓夢(講說本)》,此前還有《王蒙的紅樓夢(評點本)》。多年來反覆閱讀和點評,使王蒙越來越覺得有“琢磨頭”。但他始終覺得,自己只是業餘研究《紅樓夢》。《紅樓夢》是一個很好的話題,隔長不短地討論幾個,對愛讀書的人來說是一種精神享受,也是知識的拓展。王蒙在講述《紅樓夢》的時候,就力圖把《紅樓夢》還原成生活,研究它、分析它:打人是怎麼打法,喝酒是怎麼喝法,古人如何說笑,讓人如聞其聲,如見其人,像是參與了當時的盛況一樣。這種心情,有一種把書本上的東西還原成生活的生動親切的感覺,又包含著無盡的內蘊。

《紅樓夢》給作家們帶來的影響

另一位上電視、講“紅樓”並在紅學界掀起軒然大波的人,是作家劉心武。

蘇聯戲劇家梅耶荷德有一個定律:所有人說你好是徹底失敗,所有人說你壞那你可能還有些自己的特點,如果有的人非常喜歡,而另一些人恨不得把你撕成兩半,那就是真正的成功。劉心武揭秘《紅樓夢》和續寫《紅樓夢》就符合這個定律。作為新一代紅學研究考證派的代表人物,劉心武的研究成果自1990年代以後廣受中外關注,他的第一篇研究《紅樓夢》的文章《話說趙姨娘》發表在《讀書》雜誌。《秦可卿出身未必寒微》發表在1992年《紅樓夢學刊》。劉心武在偶然的機會走進《百家講壇》,他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要面對的也許是不耐煩的、沒有知識準備的觀眾,所以特別注意設置懸念,開頭十三講就是揭秘秦可卿,收視率很快就提升了。隨後出版的《劉心武揭秘紅樓夢》風行全國,一時洛陽紙貴,銷售數百萬冊。

“揭秘《紅樓夢》就引起浪頭了,‘續說’說好的不多,徹底否定的不少。我很坦然,我做了一件我喜歡的事,銷售也很成功。”上《百家講壇》、出書“揭秘”《紅樓夢》,尤其是續寫《紅樓夢》給劉心武帶來很多爭議。劉心武自知續寫風險很大,但他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隨時接受讀者的批評。他給自己的定位是“平民紅學研究者”。他坦然道:“在個別紅學權威看來,我在紅樓夢研究方面是沒有發言權的,我的全部論說都是外行話。但紅學作為公眾共享的學術空間,我不能因為不是紅學家的身份就對《紅樓夢》不問不理,‘多歧為貴,不取苟同。’”

《紅樓夢》給作家們帶來的影響

能享受《紅樓夢》的人是精神世界富有者

《紅樓夢》“熱”在大陸,也波及臺灣。蔣勳“私家講堂”在臺灣各地對《紅樓夢》的講說,成為其《蔣勳說紅樓夢》系列套書的雛形。《蔣勳說紅樓夢》是蔣勳傾注半個世紀反覆閱讀《紅樓夢》數十遍後的心血之作,也是他根據其對中國文化美學的精深研究,從人性的、文學的角度挖掘《紅樓夢》獨特的人文內涵。

和蔣勳一樣將《紅樓夢》搬上講臺的作家不在少數。作家王安憶在《心靈世界·小說講稿》中,就收入了她在復旦大學對於《紅樓夢》的講解。“它有著極高的寫實成就,在寫實的層面上,它幾乎使我們看不見作家的存在,好像這就是生活本來面目的顯現,真可稱得上‘天衣無縫’……它留下了那麼多的懸案,就像真實的生活。人們研究它,不像是研究一個虛構的作品,而是在研究一個社會的一段歷史。”王安憶對《紅樓夢》的喜愛不僅僅停留在講說上。2012年,她的《天香》被譽為一部向《紅樓夢》致敬的作品,獲得第四屆“紅樓夢獎”。

“《天香》寫出上海申姓士大夫家族四代人的故事,整部小說氣勢恢宏,幾十位家族人物的塑造,皆有特色。此小說可說是江南文化的百科全書、女紅文化的經典,生動表現四代人的日常生活和志趣節操的傳世鉅作。”第四屆“紅樓夢獎”決審委員會主席鍾玲如此介紹《天香》。“紅樓夢獎”(又名世界華文長篇小說獎),由香港浸會大學文學院於2005年創立。賈平凹的《秦腔》、莫言的《生死疲勞》、臺灣作家駱以軍的《西夏旅館》等先後獲得此獎,大致可以說明作家們的寫作與《紅樓夢》的淵源。

《紅樓夢》給作家們帶來的影響

原《詩刊》主編葉延濱認為,《紅夢樓》是我們民族精神的光榮與驕傲,過去是,今天是,今後永遠是。閱讀和享受文學名著,從來是人群中的少數,但這個少數在逐漸增加,這種增加過程將表現為全民族文明程度的提高。不愛讀名著或從不讀名著,並非有錯,因為這個世界可以熱愛的事情還很多;不懂《紅樓夢》或者難懂名著,也可以作為不讀的理由,因為這個世界我們不懂的事情也很多;不愛讀就說不愛,不懂不裝懂,也是進步。熱愛文學名著的人,他們一定也有歷史、哲學、詩學或藝術方面的愛好。熱愛引導閱讀,閱讀增加對生活的理解和熱愛。能享受《紅樓夢》的人,他們是幸福的,因為他們是精神世界的富有者。

《紅樓夢》給作家們帶來的影響

“因為有了曹雪芹和《紅樓夢》,中國人面對著莎士比亞、巴爾扎克、普希金、托爾斯泰等等世界文學巨匠,而不會不好意思。”中國紅樓夢學會會長、紅學家張慶善認為,曹雪芹的《紅樓夢》以其深邃的思想、精湛的藝術和永恆的魅力,可以與世界上任何一部文學經典相媲美而毫不遜色。紅學的發展歷程及其成就,無可爭辯地證明紅學存在的合理性及其價值。任何文學大師和文學經典,都不是誰的恩賜和命名,而是一個歷史的自然形成過程,又是一個接受、闡釋、發現文學經典價值的過程。而決定性的因素是文學經典提供的對社會、對人生、對人的認識價值和審美價值。曹雪芹和《紅樓夢》就是這樣的能經得起歷史檢驗的文學大師和文學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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