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喜歡人文和風光的社會科學工作者,在我的旅行攝影中,當然也少不了對人文和社會的思考。志,是一種文體,意思是記載或記載的文字。我給這篇圖文起名為“影像志”,是因為我認為光影是物理現象,而表達才是人文本質,把二者結合起來形成的是一種極為美妙的、極具時代氣息的文體。我總希望能夠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通過圖像和文字進行綜合,以達到再表達、再創造的目的。
我喜歡這樣的方式,並長期以來樂此不疲。
圖文均為本人原創首發,閱讀全文約需10分鐘
拍攝器材為尼康D810+14-24+70-200+適馬35 1.4
從成都到歐洲,再離開歐亞大陸到達冰島,我是飛啊飛,飛了近20個小時才抵達了這個比遠方的遠還要遙遠的國家。
如果人文不稱心,風景不如意,那麼,遠在北大西洋深處的這個小島大致不值得讓人如此折騰。
可偏偏這個離哪兒都遠的國家,以其獨特的人文精神和視覺魅力,在旅行者的心目中佔據著重要的一席之地。
人類的終極孤獨之境
火山、苔原、北大西洋、人少、陰鬱、北極圈、孤傲、高冷、低飽和度、性冷淡……當這些描述冰島的關鍵詞彙成一張圖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張圖就叫“孤獨”最好。
遠離大陸,獨生獨長,地球上你可能很難找出像冰島這樣的第二個地方,因為它根本就長得不像地球。
這些年,冰島火了。
可是在過去1000年的時間裡,冰島一直是荒蕪與野蠻叢生、備受世界冷落的角落。
直到近代,是人類在探索之路上的一次轉身,冰島終於得以被“再次發現”。
有一種美叫做不同。
冰島哪些地方與眾不同?
從北大西洋的洶湧波濤到寂靜的冰川
從奔流不息的瀑布到各式各樣奇異的山峰
從自然力量的間歇泉到寧靜的都市雷克雅未克
從低飽和度苔原到漆黑的沙灘
從午夜不落的太陽到絢爛的極光
冰島的不同,無處不在。
最終,不同與不同在這裡不謀而合,共同成就了冰島的孤獨之美。
(下面這組圖片部分用後期進行了調色,以更加接近我想要的膠片色)
冰島具有極具觀賞性的瀑布很多,且密集度高,一天之內可以打卡很多個瀑布。
以黑色火山岩打底,綠色苔蘚覆蓋,外以雲霧、極光裝扮,再加上北大西洋海浪和北極圈狂風的雕刻,冰島的山特立獨行,仙風道骨,氣質非常。
傑古沙龍冰河湖,冰島語,Jökulsárlón,看這名字都怪怪的,用怪冰嶙峋、冰峰聳立、寒氣逼人這幾個詞形容它再合適不過了。冰河湖是瓦特納冰川的附庸,冰塊從瓦特納冰川冰舌順勢而下,形成了冰川熔湖。乘坐兩棲船穿梭於湖形態各異的巨型浮冰之間,可以盡情享受由深邃湖水和冰川藍冰共同營造起來的奇幻世界。
人類,生而孤獨,卻總渴望擁抱相似的靈魂。
以獨攻獨,當孤獨的靈魂相遇,成就了今天的冰島。
冰島,就是人類的終極孤獨。
冰島瓦格納冰川,一塊浮冰離開了冰川奔向了大西洋。在離開的那一刻,他的結局其實就已經註定了。 他是群體中最勇於探索的一部分,斷舍離的勇氣和決心讓他成為英雄。 我們注視他,遙望他,目送他,但終究,英雄不會再回來了。
從冰島看老子所說的“小國寡民”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老子《道德經》
譯文大致是:使國家變小,使人民稀少。即使有各種各樣的器具,卻並不使用;使人民重視死亡,而不向遠方遷徙;雖然有船隻車輛,卻不必每次坐它;雖然有武器裝備,卻沒有地方去佈陣打仗;使人民再回復到遠古結繩記事的自然狀態之中。國家治理得好極了,使人民吃得香甜,穿得漂亮、住得安適,過得快樂。國與國之間互相望得見,雞犬的叫聲都可以聽得見,但人民從生到死,也不互相往來。
這句話如果不是老子寫的,相信大家都會以為是瘋子寫出來的。
柏拉圖有理想國,馬克思有共產主義,與之對應的,老子心目中“治之至極”的社會形態就是“小國寡民”。老子所描述的這種社會狀態,歷來被名家解讀極多,也被世人誤讀極多。
“小國寡民”就是老子定義的人類社會的終極願景。在這種終極形態下,人類曾經創造出來的世俗觀念或者制度將會被重新定義甚至被消滅,國家的概念被淡漠,人民高度富裕且精神狀態達到了更高的境界(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人對生死的觀念發生根本變化(使民重死而不遠徙), 人與人之間固有的對抗意識和矛盾根本性消失(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趨近於無,每個人的世界大致相同,因此見與不見都是沒區別的,彼此相知相安,每個人只需要“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就好。
那麼,冰島是老子所說的“小國寡民”嗎?顯然不是,冰島是國小民寡,但是遠遠未及“小國寡民”的境界。
如果我們把“小國寡民”的命題放鬆,以現實中的冰島與之對照,看看是否會發現一個孤獨獨立、高度富足、沒有軍隊的小國家會比其他社會更接近“小國寡民”?你是否也會發現,遠在地球的另一端,有另一種文明恰好正在踐行著老子的治國之路?
這是一種巧合,還是一種印證?
我喜歡拋出問題,但有時候有沒有答案其實並不重要。
冰島,位於大西洋和北冰洋的交匯處,北歐五國之一,遠離歐洲大陸,國土面積10.3萬平方公里,大約是四川省面積的五分之一,但人口僅為34萬。
依靠北海漁場和數不勝數的地熱,冰島擁有強大的捕魚業和極其豐富的能源。2016年,冰島的人均GDP達到8.9萬美元,排名世界第三。
冰島雖然位於北極圈邊緣,但受北大西洋暖流影響,氣候適宜。以首都雷克雅未克為例,其1月平均氣溫0.3℃,7月10.6℃。
但冰島畢竟是世界上最新的陸地,是建立在火山之上的國家,火山爆發和地震是冰島需要經常面對的兩大地質威脅。
頻繁的自然災害並未打垮冰島人,反而培養了冰島人樂觀豁達的天性和堅韌不拔的意志。在聯合國發佈的2018世界幸福指數排名上,冰島幸福指數排名世界第四。
身處孤島,長期以來的頻繁災難培養了冰島人樂於助人的精神。在這種災害頻發且高度孤立的環境下,人類的社會屬性和利他主義必將激發、也必將發揮極大作用,人與人如不能相互信任、相互幫助,最終的結局就只有共同滅亡。
冰島沒有軍隊,社會犯罪率極地,是世界上旅行安全度最高的國家之一。若不是親身體會了晚上誤入了別人家、丟了相機包又找回的經歷,我真的很難知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冰島信仰馬丁·路德新教,基督新教的理性主義在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發揮了重大作用(詳見馬克思·韋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這種理性主義,亦體現在清教徒式的物質觀念上,在冰島,我們能充分感受到當地人崇尚簡約、實用的消費理念。
凱夫拉維克鎮的家庭,門口通常是一輛中等檔次的轎車和一輛房車。以冰島的人均收入,這樣的配置可謂不高不低剛剛好。
我路過了一處墓地,冰島的喪葬習俗顯然與我國有大不同。人類的死亡觀念在生命觀中佔有重要地位,如何看待死亡,那就如何看待生存。
冰島人對生活的開朗和堅韌,就是這裡的鮮花和長明燈。
離開之際,再次看到凱夫拉維克機場這座雕塑,也許多少明白了它的意義——建立在荒蕪之上的冰島,在經過數代人的艱苦努力之後,如今破殼而出,迎來了一番新的天地。
總結
通常情況下,他鄉的遊客對異國的風景會很自然地感到新奇、羨慕甚至不乏一些言過其實的讚美。
今天我覺得冰島有點像“小國寡民”,可同樣就在二十多年前,在希臘、意大利、法國等國家,在看到資本主義繁榮的時候,來自東方的遊客又何嘗不是一片讚美?
再試想一下,就在冰島這個人口稀少的地方,如果呆久了,真實的感受又會是什麼樣呢?我明白這個道理,當然也在不斷思考究竟該如何評價冰島。
也許時間久了,我也不太能記清冰島旅行的真實感受了,如果需要全面客觀評價這裡,我想最好的答案就是,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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