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文章,如何得其機遇?


<strong> 一

寫作行文階段有一個客觀存在的重要“心理”現象,西方稱之為“靈感”,我國古人則把它叫做“興會”或“機遇”。

在行文階段,得其“機遇”的確是很重要的。

陸機在《文賦》裡最早接觸到了這個問題。他說:

若夫應感之會,通塞之紀,來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滅,行猶響起。方天機之駿利,夫何紛而不理?思風發於胸臆,言泉流於唇齒;紛葳蕤以馺遝,唯豪素之所擬;文徽徽以溢目,音冷冷而盈耳。及其六情底滯,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攬營魂以探賾,頓精爽而自求;理翳翳而愈伏,思軋軋其若抽。是以或竭情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雖茲物之在我,非餘力之所戮。故時撫空懷而自惋,吾未識夫開塞之所由也。

這段話裡,陸機雖然沒有能夠認清“開塞之所由”,但是,他以他的親身體驗,以他的思維敏感,最早明確地提出了這個“心理”現象,形象地描繪出了“天機之駿利”和“六情底滯”這樣兩種不同的寫作心態,老老實實地“存闕置疑”,這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發現”,重要貢獻,是了不起的!


寫文章,如何得其機遇?


從陸機之後,講這個問題的人很多。如杜甫著名的詩句“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見《奉》贈韋左烝丈)這個“神”就有“神明助之”的意思。

南宋詩人戴復古主張作詩須靠“心悟”,他論詩時也說:“有時忽得驚人句,費盡心機做不成。”(見《論詩十絕》)這和詩人陸游所說的“妙手偶得之”的意思相差無幾。明代謝榛也說:“詩有天機,待時而發,觸物而成,雖幽尋苦索,不易得也。”

他們都講到了“天機”、“神遇”的問題,講到了它們在“作文”時的重要。這個問題,的確是寫作過程中時時必遇之“題”。

在古代,在過去的社會中,由於科學文化的落後,特別是生理及心理科學的研究比較稚弱,人對“人”的自身認識(主要是思維功能、心理現象)缺乏重要的進展及突破;也由於一些封建、資產階級“文人”、“學者”的侷限和偏見,有意誇大“天才”、尊崇“聖賢”,以便於壟斷文化、獨霸創作;還由於許多頗有價值的創作經驗、文章論著,本身也摻雜著一些“唯心”成分、“玄妙”用語,呈現著精華與糟粕、正確與失誤相互糾結的複雜狀況——因而,就“機遇”或者說“靈感”而言,長期以來,“迷煙障霧”層層籠罩,“廬山真面目”反被遮掩。

如在我國古代,最早提出“文氣”說的曹丕就認為:“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見《典論·論文》)。他這裡所說的“氣”,就是一個人的“氣質”、“稟賦”,這些都是“巧拙有素”的,生就而成,不關“人力”,“雖在父兄,不能以遺子弟。”這就把“天分”講的絕對了,很有些“天才”論的味道。稍後的顏之推在《顏氏家訓》中也說:“學問有利鈍、文章有巧拙。鈍學累功,不妨精熟;拙文研思,終歸蚩鄙。但成學士,自足為人;必乏天才,勿強操筆。”他認為求學問和寫文章有區別。學問能學,文章難求。文章的巧拙在於有無天才,再“研思”也沒有用處。若確實沒有“天才”的話,那就不要硬去“操筆”了。這就把寫作的才能“神秘化”了。

唯物主義認為,所謂機遇或靈感,並不是什麼“天機”難測“神靈”奧秘的東西,而是人腦所具有的一種複雜的心理功能、心理現象,是人腦在高度亢奮情況下信息紛呈相互溝通所造成的那種最佳的“思維勢態”。

<strong>二

從反映論的觀點來看,人的任何思想、意識、觀念、感興,都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頭腦裡固有的,而是客觀世界在人的頭腦這個“加工廠”中的一種能動的“反映”。人的頭腦通過眼、耳、鼻、舌、身每日每時地從客觀外界接受各種各樣的“信息”,這些“信息”被“加工”,形成潛意識。在一般情況下,它們或是疲疲沓沓,“不思報效”,或是養精蓄銳,“按兵不動”,或是枕戈待旦,“以求重用”,但總的說它們不夠活躍,不被理解,也不受寵愛;突然在某種情境下,偶遇一個新“信息”的特殊刺激,想了許久的一個關鍵“鏈條”的有力突破,意外地得到一種啟迪,於是,某種“思緒”被喚醒了,並活躍于思想中,積聚在大腦興奮中心,這就是靈感的迸湧而來。

過去時代的作者、學者,對機遇、靈感的突如其來,不能理解,以為是神靈憑附,上天啟示。

這其實是對辯證法中的偶然性和必然性的無知。恩格斯說過:“偶然性只是相互依存性的一極,它的另一極叫必然性”,“在每一領域內,都有在這種偶然性中為自己開闢道路的必然性和規律性。”(見《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

靈感的突如其來,看似偶然,實際上它有其必然性和規律,那就是平時“信息”的積累和儲存,所以,我們平時還是要更多地深入生活、體驗生活、經歷生活。

但是,靈感不是固定永存的,說沒有就沒有了,一旦失去,再也逮不回來,不可能再現。

這沒啥奇妙的地方,也沒啥怪異的原因,而是由於過去的記憶雖然復活了,諸多的信息雖然溝通了,但是,這種一時復活了的記憶影像一般來說都是短暫的,這種突然溝通了的信息聯繫一般說都是較為脆弱的。它們具有一種不夠持久、不夠穩定的性質。所以,當這種異常活躍的的精神亢奮一旦消退,已有的記憶或信息出現阻梗,或當外部的干擾使得這種映象和聯繫中斷,靈感就不復存在了。


寫文章,如何得其機遇?


如果想要恢復這種“靈感”,可能性基本沒有。

所有的偶然性是難以複製的,也難以再現。

所以,一旦靈感來了,要馬上動筆寫下來。

<strong> 三

機遇也好,靈感也好,都是一個意思,不能失去,但是,我們完全可以盡力保持“機遇”或“靈感”,如何保持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寫作方式,習慣都有自我性。

但習慣不等於機遇,但二者確有較為密切的關係。最習慣、最順手的習慣,總會得到“機遇”的青睞。

這要講講時間問題。

寫作的時候,要有一段相對固定的時間,為的是儘量一氣呵成,別一篇文章拖得太長。拖得太長,會影響“文氣”貫通。還容易缺乏“熱度”,難以鮮活流動。

還有個用腦的最佳時間問題。每個作者的年齡特點、身體狀況、工作條件、自我習慣不同,寫作最佳時間不同。有的在夜晚寫作,效率會好;有的卻在上午寫作,狀態最佳。各人不同,寫作最優時段不同。

只有在最佳時間寫作,才會達到全神貫注狀態,靈感也容易產生。

再講下環境。寫作的時候,最好能夠有一個清淨的環境。嘈雜的環境容易產生干擾,敗壞寫作的感興。

隋朝詩人薛道衡,“登吟榻構思,聞人聲則怒”,構思的時候常常躺在“吟榻”上,別人在一旁說話,他會發脾氣。

當然,也有不在乎環境的嘈雜。宋代的作家楊大年,在構思寫作中,還可以與客人喝茶、下棋、談話,都不影響構思。

所以,寫作的人,不妨多在環境嘈雜下鍛鍊寫作,也是很有好處的。

所以,環境和機遇還是有一定關係,它是促成機遇到來的一個重要前提。

魯迅寫作之前不寫提綱,但人家有“腹稿”,就是說,他在寫作動筆之前,腦子裡早就有草稿了。

郭沫若也很有個性寫作習慣,他寫小說前,總要先把托爾斯泰的小說讀幾遍,這要通過讀托爾斯泰的小說激發靈感,就這原因。

還有美國作家海明威,喜歡站著寫作。據說,他站著寫的原因是為了作品寫得簡練、精闢。。

不論哪種寫作習慣,都是符合激發自己創作“感興”的方式,也是疏通文思的一種習慣,它因人而異,沒有窠臼。


寫文章,如何得其機遇?


關於寫作“情緒”方面的問題。

機遇、靈感,是一種大腦的思維活動,也是一種生理和心理現象。

精神狀態和心理狀態,感情和心緒,直接影響著寫作。

寫作過程中,要有一種良好的自我感覺。如果一坐下來還沒有的話,也不要著急。要擯除雜念,心志專一;要聚精會神,入乎其中。只要真正進入了文章所規定的情境之中的話,“機遇”是一定可以到來的。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是,要注意錘鍊感悟。如果對事物有所感悟了,機遇或靈感也就跟著來了。

最後強調,機遇或靈感不能坐等,為著“機遇”,為著“靈感”,平時要注意勤於讀書,勤於筆錄。還要多思、多寫。

要重視積累。積之愈厚,發之愈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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