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灵公继位之谜:赵盾长袖善舞,到底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

晋灵公夷皋是晋文公的孙子,晋襄公的儿子。晋襄公只当了七年国君,死的时候,太子夷皋尚在襁褓之中,还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婴儿。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晋襄公死后,晋国面临的首要问题,当然是择新君继位。夷皋虽然年幼,但他毕竟是晋国太子,是晋襄公指定的继承人,按照法理,自然应该由太子夷皋继位。

但这时,晋国权臣赵盾有不同的看法。赵盾是当年辅佐晋文公的五贤之一的赵衰的儿子,时任晋国的执政官,想当于宰相,官至正卿,在晋国权力极大。

晋灵公继位之谜:赵盾长袖善舞,到底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

晋襄公当了七年国君就死了

那么,赵盾是什么样的观点呢?

《史记·晋世家》载:

七年八月,襄公卒。太子夷皋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盾曰:“立襄公弟雍。好善而长,先君爱之;且近於秦,秦故好也。立善则固,事长则顺,奉爱则孝,结旧好则安。”贾季曰:“不如其弟乐。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赵盾曰:“辰嬴贱,班在九人下,其子何震之有!且为二君嬖,淫也。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国,僻也。母淫子僻,无威;陈小而远,无援:将何可乎!”使士会如秦迎公子雍。贾季亦使人召公子乐於陈。赵盾废贾季,以其杀阳处父。十月,葬襄公。十一月,贾季奔翟。是岁,秦缪公亦卒。

根据以上记载,“晋人”认为,晋国现在面临着“国难”,所以想立长君,这个“晋人”是谁呢?《史记·赵世家》说:“盾以国难故,欲立襄公第雍”。这个所谓的”晋人“,其实就是指赵盾。

当时晋国有什么国难呢?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晋襄公在位的这些年,晋国屡次与秦国发生战争罢了。但是,这些战争互有胜负,晋国并不吃亏,尤其是还在晋襄公元年打赢了崤之战,使秦穆公遭遇了继位以来的最大败仗,秦国的孟明视、白乞术、白乙丙三员大将还被晋国俘虏了。

更重要的是,当时晋国的实力其实远在秦国之上。因此,赵盾说晋国有国难,其实很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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崤之战是秦穆公继位后秦国最大的败仗

更站不住脚的是,赵盾拥立晋襄公的弟弟公子雍的理由。

拥立公子雍的理由是什么呢?

第一,好善而长,先君爱之。由上文的“奉爱则孝”这句话,可知赵盾所说的先君是公子雍的父亲——晋文公。晋文公是晋国的前前任国君,现任的国君继承人,自然是由前任国君(即晋襄公)指定,怎么可以扯上前前任呢?前面的先君这么多,每个先君都有自己喜欢的人,假如按照赵盾的逻辑,到底谁该继位呢?这不是在挑起争端吗。这个理由,不合法理,很容易反驳,根本不成立。

第二,且近於秦,秦故好也。公子雍当时在秦国当质子,与秦国亲近,关系好。由于这层关系,赵盾认为拥立公子雍,可以改善晋国与秦国的关系。这个理由看似冠冕堂皇,但其中确有一个很大的漏洞。什么漏洞呢?根据《左传·文公六年》的记载,公子雍的母亲是杜国人,公子雍与秦国并无亲缘关系。相反,太子夷皋的母亲是秦穆公的女儿。如果说要与秦国改善关系,拥立秦穆公的外孙,不是正合适吗?

可见,当时的晋国,其实并没有面临什么严峻的形势,不存在赵盾所言的“国难”。与此同时,赵盾拥立公子雍的理由,也根本站不住脚。退一万步说,一个婴儿肯定比成年人更容易控制,赵盾想保住自己手中的权力,也应该倾向于拥立还在襁褓之中的夷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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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正卿赵盾

综上分析,赵盾拥立太子夷皋,一有法理依据,二有利于改善与秦国的关系,三更容易被赵盾控制。于公于私,拥立夷皋都对赵盾有利,但赵盾却偏偏拥立的是晋襄公的弟弟公子雍,一个不符合法理,不容易控制的人,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赵盾的做法,实在是诡异的很。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赵盾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会不懂。那么,赵盾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到底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

我认为,赵盾提出拥立公子雍,并非出于真心,而是以公子雍做诱饵,设了一个圈套,让晋国的一些人去钻,等时机一到,他又改立太子夷皋为国君,以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力。

请看以下分析。

赵盾抛出了公子雍这个鱼饵,很快就有鱼上钩了,这条鱼就是贾季。

赵盾提出拥立公子之后,贾季跳了出来,提出立晋襄公的另一个弟弟——公子乐。

贾季是晋文公五贤之一的狐偃的儿子,当时是晋国的卿大夫之一,也是晋国的权臣。需要说明的是,晋文公继位后,为防止晋国公室权力过大,开始重用异性的卿大夫,此举虽然削弱的晋国公室的实力,但却也是导致后来六卿坐大、乃至三家分晋的根由。

贾季提出自己的观点后,立马遭到了赵盾的驳斥。赵盾认为,公子乐的母亲虽是秦穆公的女儿,但先后嫁给晋怀公、晋文公两任国君,晋怀公还是晋文公的侄子,公子乐的母亲名声不好,且

“班在九人之下”(指地位低),她的儿子,不具备当国君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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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盾的政敌贾季

赵盾不同意贾季的提议,还找了一个借口,以贾季杀阳处父为由,罢免了贾季的卿大夫职务,贾季一看情势不对,就立马逃离的晋国,跑到了“翟”这个地方暂避。

就这样,赵盾轻而易举的锁定了自己的政敌,并成功搞定了他。打击了政敌,自己的权力又更大了。

那么,赵盾要立公子雍,太子夷皋的母亲缪嬴又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史记·晋世家》载:

灵公元年四月,秦康公曰:“昔文公之入也无卫,故有吕、郤之患。”乃多与公子雍卫。太子母缪嬴日夜抱太子以号泣於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而外求君,将安置此?”出朝,则抱以適赵盾所,顿首曰:“先君奉此子而属之子,曰‘此子材,吾受其赐;不材,吾怨子’。今君卒,言犹在耳,而弃之,若何?”赵盾与诸大夫皆患缪嬴,且畏诛,乃背所迎而立太子夷皋,是为灵公。发兵以距秦送公子雍者。赵盾为将,往击秦,败之令狐。先蔑、随会亡奔秦。

就在同年,秦穆公也死了,秦康公继位后,听说晋国拥立公子雍为国君,就派兵护卫他回晋国继位。需要说明的是,晋国太子夷皋的母亲就是秦康公的妹妹,从内心来说,他未必希望公子雍继位,但晋国要拥立公子雍,秦国实力不如晋国,自然不敢干涉晋国国政。

然而,夷皋的母亲缪嬴不干了,她除了抱着太子在朝中哭诉,还抱着太子到赵盾家中,向赵盾磕头(即“顿首”),恳求赵盾立夷皋为国君。从缪嬴的话中还可知,晋襄公死前把太子托付给了赵盾,安排赵盾为辅政大臣。没想到晋襄公尸骨未寒,赵盾就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缪嬴怎能不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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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嬴是秦穆公的女儿

可是,就在缪嬴绝望的时候,就在大家都觉得大局已定的时候,赵盾却以“患缪嬴,且畏诛”为由,改立太子夷皋为国君,是为晋灵公。

那么,赵盾是真的害怕缪嬴吗?当然不是,如果缪嬴真有这么大的能量,赵盾敢提出立公子雍吗?缪嬴又何必跑到赵盾家去哭诉?又怎会无助到向赵盾磕头求情?

据此我认为,赵盾以“患缪嬴,且畏诛”为由拥立晋灵公,不过是为了掩盖真相而已。他之所以最终拥立太子夷皋,应该是和缪嬴做了一笔交易,一笔什么交易呢?

《史记·赵世家》载:

灵公既立,赵盾益专国政。

根据以上的记载,晋灵公继位后,赵盾“益专国政”。

可见,这笔交易的内容应该是:赵盾立太子夷皋为晋国国君,作为交易的筹码,缪嬴把晋国的国政完全交给赵盾打理,并默许赵盾打击政敌。比如,在贾季逃离了晋国后,先蔑、随会两位卿大夫也逃到了秦国。此后的赵盾,确实在赵国更加专权。

晋灵公继位之谜:赵盾长袖善舞,到底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

晋灵公最后还是死在赵家人手里

由此可知,赵盾提出拥立公子雍,不过是为了逼迫缪嬴与自己做交易而已。假如他不提出拥立公子雍,就不会有这样的交易出现,赵盾想在晋国“益专国政”,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需说明的是,赵盾立晋灵公后,公子雍已经在回国的路上。这时,赵盾假如不想和秦国交恶,只需派人宣布晋灵公继位的消息,让公子雍返回秦国即可。可赵盾是怎么做的呢?他居然亲自带兵,在“令狐”这个地方击败了秦军。这说明,赵盾此前所谓的“要与秦国改善关系”也只是借口而已。

综上,通过炮制“公子雍事件”,赵盾长袖善舞,把秦康公、公子雍、缪嬴以及自己的政敌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成功达到了自己“益专国政”的目的。此人的权谋之术,真是厉害的很!

至于晋灵公,通过这次交易,他虽然当上了晋国的国君,但十四年之后,他还是被赵盾的弟弟赵穿刺杀,终究没有逃过赵家人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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