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紅仙與《蝶戀花》

餘紅仙與《蝶戀花》

楊振言、餘紅仙《描金鳳》 資料照片

餘紅仙是一位著名的彈詞藝術家,她13歲時師從彈詞家醉霓裳學唱《雙珠鳳》,兩年後就登臺演出,先後與乃師醉霓裳及鄭天仙、侯九霞、王再香等拼檔彈唱《雙珠鳳》《珍珠塔》《釵頭鳳》《販馬記》等。她是上海評彈團的主要演員,曾擔任中國曲藝家協會副主席、上海評彈團藝術指導。她演唱的長篇彈詞《描金鳳》《雙珠鳳》等深受聽眾的歡迎,而最聞名的還是她演唱的毛澤東詞《蝶戀花·答李淑一》。

餘紅仙第一次演唱《蝶戀花》,是在1958年的秋天。當時,餘紅仙所在的紅旗評彈隊的青年演員們,嘗試用彈詞曲調來譜唱毛澤東同志的詩詞。青年演員趙開生譜寫了一首《蝶戀花》,由青年演員餘紅仙在西藏書場作為正書前的開篇試唱。這是一次大膽的嘗試,作曲者融化了蔣調、麗調、俞調、薛調等多種彈詞流派唱腔的旋律,很有新意。當然,初稿還不太成熟,比如最後的落調搞得不夠好,缺乏終止感。但即使這樣,聽眾卻非常歡迎這一評彈新作,報之以熱烈的掌聲。《蝶戀花》初次與聽眾見面,就得到了肯定。

1960年夏,趙開生、餘紅仙參加上海市人民評彈團及評彈協會所屬5個團隊的青年演員夏季集訓之後,便繼續對《蝶戀花》進行了修改、加工。在著名演員周雲瑞、徐麗仙、張鑑國等的幫助下,日趨完善。此曲以彈詞曲調為基本骨架,又注意增強歌唱性,曲調優美新穎,吸收戲曲板式變化的手法,使曲調層次分明,跌宕起伏。詞中“寂寞嫦娥舒廣袖,萬里長空且為忠魂舞”,旋律舒展搖曳,而“忽報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卻激昂有力,響遏行雲。加上餘紅仙嗓音清越,音色華美,演唱富於激情,生動地展現了革命家的偉大情懷,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遂成為膾炙人口的保留節目,受到了廣大聽眾的讚賞。

1960年8月,中央領導在上海開會,有一次,在錦江飯店小禮堂安排一臺晚會演出,餘紅仙演唱了《蝶戀花》。陳雲同志和不少中央領導同志聽後,非常讚賞。那天,周恩來總理因為有事來晚了。陳雲同志向他介紹說:“評彈有個《蝶戀花》,很好,您可以聽聽。”於是,讓餘紅仙又唱了一遍。演出結束後,周總理特意上臺祝賀演出成功,並高興地對餘紅仙說,《蝶戀花》的曲子譜得很好,唱得不錯,尤其是最後兩句更有激情。總理還說,你在唱“淚飛頓作傾盆雨”時,用了一個揮淚的動作,這並不符合毛主席原作的思想感情,毛主席是說烈士英靈知道推翻了蔣家王朝高興地流淚了,這是激動之淚,是喜淚,不能用悲傷流淚的動作來表達。最後,對餘紅仙說:“以後我還要聽你唱呢!”這對餘紅仙來說是極大的鼓勵和鞭策。劉少奇同志也聽了餘紅仙的《蝶戀花》,演出後與她握手,親切地問她:“幾歲了?入團了沒有?你們的伙食怎麼樣?……對青年演員也要照顧。”這些話說得她心裡暖乎乎的。以後,周總理又多次聽她演唱《蝶戀花》,並鼓勵她多譜唱毛主席的詩詞。後來,餘紅仙還譜唱過毛主席詞《卜算子·詠梅》,演唱過毛主席詞《十六字令三首》等,《詠梅》曲調華美深沉,搖曳多姿,演唱極其動情,很有藝術感染力。有一次,總理聽了她演唱的《十六字令三首》後,很高興,並提出曲調激情很好,但配樂單調,要再加工。

1960年12月,餘紅仙加入上海市人民評彈團。1961年1月22日,上海交響樂團、上海合唱團聯合舉行音樂會,彈詞《蝶戀花》被搬上了交響合唱的舞臺,此曲由余紅仙獨唱,上海合唱團200人的合唱隊伴唱,由上海交響樂團伴奏,司徒漢指揮。經過音樂家黃貽鈞、司徒漢等人的精心編配,作品更加完整,它以抒情的演唱和恢宏的氣勢轟動了樂壇,從此享譽全國。1961年2月,趙開生因此曲榮獲全國業餘歌曲創作比賽一等獎。

上海市人民評彈團是一個名家雲集的藝術團體,餘紅仙進團後,如魚得水。她先是與著名演員陳希安拼檔演唱《黨的女兒》,繼而與著名演員徐麗仙合作演唱《雙珠鳳》。1963年至1965年間,又與彈詞大家蔣月泉拼檔彈唱現代長篇《奪印》,還參加了《人強馬壯》《戰地之花》《紅梅贊》《晴雯》《點秋香》等多部中篇評彈的演出。她與多位名家拼檔演出,得到了藝術的薰陶,名家的指點,從這些各擅勝場的名家身上學到了豐富的說唱表演藝術,吸取了寶貴的藝術滋養。比如,彈唱《奪印》“夜訪”一回,餘紅仙起的吳文英訪問貧農陳友才時有一段唱篇“我看你,臉色枯黃病染身……”,開始餘紅仙唱來高亢有餘,神韻不足。蔣月泉老師悉心指導她:你的嗓子太好了,但不要因為天賦好而盡向高音區發揮,這裡你要藏起三成來,十成中你唱七成。要結合當時的情景和人物的感情,這一段何文英做陳友才的思想工作,就像談家常那樣,要溫和、親切,循循善誘,以情動人,這樣才能打消他的顧慮,我後面再唱“書記說話情意深”,也才能相互呼應。一席話使餘紅仙茅塞頓開。後來,她不僅把這一段唱處理得聲情並茂,並且懂得了正確處理演唱與書情、人物之間關係的重要性。

餘紅仙還與徐麗仙拼雙檔演唱《雙珠鳳》,餘紅仙從她身上學到不少演唱的技藝。徐麗仙本人嗓子不太亮,但她善於運用嗓子,在咬字、吐腔、透氣、共鳴方面有許多經驗,這些都使餘紅仙受益匪淺。徐麗仙還善於譜曲,餘紅仙也學到不少譜曲的本事,所以她後來能譜唱出《詠梅》這樣的佳作。此外,她還向朱雪琴學過琴調和《珍珠塔》摺子,朱雪琴手把手地一句一句教她《珍珠塔》的片斷。餘紅仙還向郭彬卿學習琵琶。餘紅仙除了演出長篇、中篇之外,《蝶戀花》一直是她的常演節目和保留節目。

不斷地學習、演出,刻苦的鑽研、磨礪,餘紅仙的演唱藝術日趨成熟,特別是在演唱方面越來越顯露出她非凡的才華,以致在評彈界有“唱不啞的金嗓子”“唱勿煞的餘紅仙”等美譽。然而,餘紅仙不僅彈唱出色,在說表方面,在角色刻畫方面,也都具有深厚的功力。她颱風穩重,說表清晰,角色刻畫真切感人,無論是古代女子霍定金、秋香、石榴、晴雯,抑或是現代女性高山、江姐、何文英、水娥,都描摹得栩栩如生。

“文革”中,評彈界遭受厄運,評彈藝術遭到了嚴重的摧殘。粉碎“四人幫”之後,評彈重新迎來了春天。餘紅仙熱情地參加了中篇評彈《丹心譜》《開慧頌》《冤案》等的演出。後來又與楊振言拼檔合說《描金鳳》,演出非常成功。之後,餘紅仙后翻任上手,與沈世華合作《雙珠鳳》。這兩部長篇的演唱均得到廣大觀眾的好評。經過長期的藝術實踐和藝術積累,餘紅仙的說、噱、彈、唱、演各項藝術更得到了全面的提升。她在醇厚的蔣調、蒼勁的張調、委婉的麗調和奔放的琴調的基礎上,根據書情、人物,並結合自身的天賦條件和演唱技巧,加以融合、變化和創新,無論旋律、過門、唱法等都顯現出明亮華美、搖曳多姿、熱情奔放的風貌,形成了具有餘紅仙自己鮮明特色的唱腔,遂成為書壇名家。

餘紅仙演唱的《蝶戀花》影響越來越大,評彈界許多女演員爭相演出,石文磊、楊乃珍、邢晏芝等都曾演唱,無不受到歡迎。特別是1978年10月餘紅仙再度演唱《蝶戀花》,並作為片斷攝入影片《春天》,通過銀幕,《蝶戀花》更加闊步地走向了全國,並使更多的人認識了評彈,大大地擴大了評彈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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