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拼命爬出底層社會?不要拷問人性,人性,經不起考驗

有一個故事是這樣的,一人在海邊見到了職業漁民,當地管他們叫碰海人,這些碰海人如果抓到螃蟹,一隻的話肯定會把竹簍蓋起來,一群的話反而不用蓋了。

碰海人解釋說,一隻螃蟹會爬上來逃走,如果兩隻或者以上,不論哪隻想爬上去,其他的都會伸出蟹爪把它扒拉下來。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想起了原來看過的一個故事


你為什麼要拼命爬出底層社會?不要拷問人性,人性,經不起考驗

小時候我家住在一座大山的山腳下,非常閉塞,距離最近的鎮子還有十幾里路,那裡的貧窮和落後,即使現在依然令人觸目驚心。

越窮越生,我外婆生了十幾個孩子,夭折了好幾個,到了我媽,眼看養不活,就送給了別人撫養。所幸我的新外婆特別疼我媽,砸鍋賣鐵送她上學,那時候都流行上完初中直接考中專,我媽心氣高,硬要上高中考大學,她以全校前十的分數考上高中,卻只念了半年就被停學了。

那時候我媽算是村子裡的“高才生”,被村小學聘為民辦教師,我爸是轉業軍人,屬於在縣城吃“商品糧”的公家人,他們兩人從小青梅竹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我爸腦子特別活絡,年輕的時候收棉花,賣農藥,做各種小生意,加上和我媽兩人的工資,很快有了一筆小積蓄,這時候縣上大力扶植養殖業,他和我媽一商量,決定要養魚。

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這絕對是需要大魄力才敢做的事情,投資太大,前景未卜,再說,就算魚養好了,在這人人習慣吃麥面的大西北,真的就能賣出去嗎?

可是我爸特別看好這份副業,先後說服了我媽和我二叔,兩家人共同出資承包了一處魚塘,他負責聯繫專家,提供技術,經過一年的精心飼養,魚苗終於全部成熟,賣得特別好,縣城裡的大飯店簡直供不應求,價格也一漲再漲。

僅用一年,不但成本全部收回,還略有盈餘。

經過我二叔的宣傳,我爺爺和兩位姑姑也激動地要求參與,五家人把幾乎全部身家交給我爸,魚塘進行了大規模的擴充。

大家滿懷憧憬,起早貪黑地幹活,眼見又到了收穫期,魚兒肥碩得令人饞涎,我們全家卻在一天凌晨,遭逢了滅頂之災。

是的,你沒有想錯,有人偷偷在我家魚塘投放了大量農藥。


你為什麼要拼命爬出底層社會?不要拷問人性,人性,經不起考驗

最先發現的是每日習慣早起的爺爺,他人還沒到魚塘,就已聞到濃濃異味,大聲呼喊著我二叔的名字,二叔睡在魚塘旁臨時搭建的茅草棚裡,聽到喊聲才揉著惺忪睡眼起身,他一走出茅棚就驚呆了,刺鼻的農藥味瀰漫在整個魚塘周圍,水面之上滿滿漂浮著一層白肚皮,密密麻麻毫不誇張。

我爺爺已經跪在魚塘邊,雙手顫抖著一條條撈起魚兒,老淚縱橫:“造孽啊,造孽!”

說完這句話,他就昏死在魚塘邊。

送至醫院,被診斷為腦中風,爺爺在床上躺了三年,終於還是撒手人寰。

他這一輩子最後說清楚的一句話,就是“造孽啊,造孽!”

魚塘事件令我們整個家族回覆到了赤貧狀態,雖然沒有任何人指責,可爸爸一度自責到形銷骨立,慘無人形。


你為什麼要拼命爬出底層社會?不要拷問人性,人性,經不起考驗

後來,我媽經常告訴我,她就是從那件事之後,發誓就算拼死,也一定要遠離那個赤貧而又嫉妒叢生的階層。

是因為我見識過底層社會不為人知的封閉、狹隘、低劣和醜陋。

當一個人物質匱乏到極致,連溫飽都無法解決的時候,自尊和臉面就成為奢侈品,不擇手段成為動物的本能。

在底層,那些社會陰暗面更為真切立體,所有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都被放大無數倍,為了活著,為了獲取更多生存資源,有那麼多人喪失底線,人格扭曲。

貧窮到極致的人,還會出現諸多心理問題,貧窮往往與自卑相關聯,而自卑一旦發酵到某種程度,便是瘋狂仇富,報復社會,為了一己私利不惜以身試法等。

比如那方被無辜投毒的魚塘。為什麼這麼拼?


你為什麼要拼命爬出底層社會?不要拷問人性,人性,經不起考驗


但凡在外面的世界感受過文明,便回不去了。

二條是90後,下來我要轉述我身邊的人的故事,為什麼是故事,因為我希望這些都不是真的,但好像這是個真實的故事。有可能我也不能體會當初的那種絕望,這只是個故事罷了,我只是個轉述者。

因為我所要說的一切都也是十來年前的事。接下來為了方便二條會已第一人稱的口吻敘述。

Part 1

我的母親是一位基層軍官的女兒,有一弟一妹,家境不富裕卻也和睦融洽。母親出生時,姥爺在甘肅蘭州參與建設某基地,於是取名肅蘭。最小的小姨出生時又輾轉奔赴雲南,遂取名雲蘭。後來一家人在北京安頓下來。

姥爺通過自身努力走出農村,卻從未忘記血脈相連的親人,叔伯兄弟編出種種理由寫信要錢,無不應允。要娶媳婦,要上學,要治病,要蓋房子,要安排工作……姥爺一家節衣縮食,傾囊相助。等在北京住下,手頭略寬,鄉下親戚更是如吸血螞蟥,需索無度。

後來姥爺有機會調回原籍,彼時母親舅舅小姨都已習慣北京生活,不願回鄉,鄉下親戚卻一哄而上催促姥爺回鄉——離得遠,不方便為他們所用。

回到家鄉,兩套北京房,全家戶口,就這麼付諸東流。又過幾年,姥爺由於曾經在防護條件簡陋的情況下參與建設和駐守原子彈發射工程,與當年的戰友們均罹患癌症。當時我母親快二十歲,剛剛經人介紹認識了我父親,正在戀愛。舅舅尚在少年,小姨更年幼,姥姥當年隨軍時從大卡車上跌下,盆骨和下肢骨折,醫療條件有限,落下了病根,無法支持繁重勞作。

按理說當年資助鄉親們讀書蓋房治病娶親,此時有難,應該是好人有好報的時候了。不料當年頻頻登門索要財物的親戚們,一個也不曾露臉,並謠傳癌症傳染,對重病的姥爺和病妻稚子視若無睹,且趁機侵佔姥爺一家僅有的幾畝薄田。

為讓姥爺安心,也為稍稍照顧母親和弟妹,母親早早出嫁,如今看結婚時的照片,姥爺纏綿病榻姥姥無法脫身,孃家滿村親眷無一人相助,只有二三閨蜜,湊了薄薄一點妝奩,獨自走向婚姻。

如今舅舅憑著起早貪黑的勞作,做起糧食生意,與我家互相幫扶,買了寶馬蓋了樓,小姨一家三口也平安幸福。村裡人又開始找上門,彷彿那幾年的冷漠惡毒都與他們無關。說的仍是那套話,要讀書治病娶親蓋房……

姥姥冷眼瞧著,只一句話:“我們一家子要讀書治病娶親的時候,誰幫過一分半文,誰落井下石,我心裡清楚。”


你為什麼要拼命爬出底層社會?不要拷問人性,人性,經不起考驗

Part 2

再說我的父親一家。爺爺是讀過書的,寫一手好字,有七個孩子,三男四女。辛勤勞作,竟也供了每個孩子讀書——大兒子讀到高中,和同班女生戀愛,無心考學,就草草結了婚,另兩個兒子都讀了大學,走出了鄉村。幾個姑姑也都讀了高中或師範中專,在當年是不錯的學歷了。

我的父母親很重教育,竭盡所能供我和弟弟讀書,不讓我們留在鄉下。現在我在國外,弟弟在上海讀大學,離鄉下的根脈漸漸遠了,然而偶爾不得已回鄉,仍然每每讓我心生牴觸。

我是女孩,母親生我時,奶奶說不值得去醫院,要花好多錢。於是母親撕心裂肺痛了三天三夜,幾乎一屍兩命,才進了醫院。我一出生便奄奄一息,鄉下親戚七嘴八舌說快扔了,幸好父親摸到我還有一絲心跳,於心不忍,求醫生救了回來。

頭胎生了女兒,日子自然不好過,母親剛出院就要洗衣勞作,而我在厚重的被褥裡上氣不接下氣地哭泣,那是酷暑時節,他們相信嬰兒要捂著,不聽醫生的話。

後來東躲西藏,逃過計劃生育,我有了一個弟弟。沒躲過去的,被計生辦捉去,七八個月成形的胎兒強行墮下來,血淋淋的已經會哭了,也像個貓兒狗兒一樣弄死扔掉罷了。

命如草芥,不過如此。

我三姑在計生辦工作,有一回要去捉人,捉到快足月的孕婦,對方哀哀哭求,她動了惻隱之心,放了過去,因此丟了工作。

我總記得一個場景,空曠荒野裡,滿天星斗,我睡眼朦朧地縮在一個山洞裡,望著星星和高大的樹影。一直以為是夢,後來才知道,有一回別人搜到家裡,爺爺抱著我摸黑逃走,將我藏在荒郊野外的柴火垛裡。那片星空,就是在那個兵荒馬亂充滿恐懼的夜晚,映入我一無所知的眼眸。

後來我讀石壕吏,有吏夜捉人,老翁逾牆走,骨肉離散,竟是寫我的家史了。

而計劃生育搜到我家,是有鄉親告發。平日裡兄弟叔侄,叫得親熱,為了一筆微薄的獎賞,便即刻投誠。

說不出是誰對誰錯。


你為什麼要拼命爬出底層社會?不要拷問人性,人性,經不起考驗

Part 3

那間茅草屋空了,她終於死了。

我默默祈禱了幾年,快點死去吧,最好在睡夢裡,沒有痛苦地死去。

自我記事起,爺爺家不遠處就有那麼一間茅草屋,土坯砌成,覆以枯草,幾根朽木支著皸裂的牆壁,似乎隨時會坍塌。然而那房子竟支撐了一年又一年,和住在裡面的那個老婦人一樣。

村裡人很少與她來往,我們孩子偶爾問起,大人也都含糊其辭,隨手遞來一點零食玩具打發過去。

她獨居,人們叫她馬老孃,不知是孃家姓氏還是夫姓。我逢年過節回鄉,偶爾見她從黑黢黢的屋裡走出了,顫顫巍巍提一桶水,旋即又隱沒在黑暗裡,像一隻膽怯的鼠。映著周圍的熱鬧,更顯得孤戚。我不忍心,常常口袋裡塞幾塊點心,趁大人不注意溜進茅草屋裡,陪她聊天,替她拎水穿針。

她說自己有兒子女兒,都住在鄰村,也有孫子孫女,前幾天女兒來看她,給她買了飲料,還給她錢。

那飲料是沒有聽過名字的冒牌貨,她喜滋滋地拆開給我一盒,我悄悄看一眼模糊的噴碼,已經過期許久了。

她羸弱不堪,卻令人絕望地長壽。我眼看著她在一個個寒暑循環裡枯萎下去,灰白的短髮褪成銀白,血肉乾癟牙齒脫落,曾經將飲料硬塞給我時尚有餘力的手,已拿不起任何重物。我被家中長輩幾番申飭,又在外地讀書很少回鄉,去她家的次數也漸稀,偶爾瞥見她枯坐在門檻裡,出神望著別人家出出入入的人和大紅春聯。

我帶去的點心和飲料,她已經吃不動了,耳聾目盲,摸索著掰一塊塑料袋裡的饅頭,拿水泡軟了,用手指撈著送進嘴裡。昏暗的屋裡異味瀰漫,桌上有一尊蒙塵的觀音,牆上貼了一張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基督教海報,金色的四個字“神愛世人”,早有蜘蛛結了網,飛蛾黏在上頭,徒勞地振翅。

早點去吧,最好是在睡夢裡,沒有痛苦。

我默默祈禱了幾年,終於實現了。

八月回鄉給祖父上墳,老宅久無人居,已階下生苔。隔牆望去,幼時攀折過的杏樹梨樹,桃花紫藤,仍鬱鬱蔥蔥,只是院門深鎖,從此諸花開落無主了。

臨走時,我瞥見那間茅草屋,掩著門,隨時要倒塌的樣子。隔壁的大娘見我望向池塘對面,笑道:“你小時候還去她家玩呢,今年年頭裡死啦。”

藉著她的死,我知道了她的生平。鄰村人,生於一九三零年前後,建國之前嫁人,育有子女。夫亡後再嫁至本村,繼夫修水渠時又意外亡故。改嫁與剋夫兩個詞,叫人對她避若瘟疫,遂獨居至今,死於二零一八年。

八十餘年,兩三行字。生前無名,死後無墳。

我問:“她叫什麼?”

沒人知道。她生來死去,孑然一身,沒有名字。

大娘催我:“你問她幹啥,去看看祠堂吧,才修好!”

是聽說眾人捐錢新修了一座祠堂,比舊的氣派得多。我爸捐款時,我說幾個村裡連個像樣的小學幼兒園也沒有,忙著修什麼祠堂?

他說明知是打水漂,耐不住鄉親來找他硬要嘛。

祠堂修得確實好,高牆廣院,金燦燦的,飛簷斗拱雕樑畫棟,幾進幾齣,有供家譜的,供祖先牌位的,立碑刻捐款人名的,還有一堂神佛,木偶泥胎漆紅髹金,香火縈繞。

“本來女孩名字不上家譜的,我多給了幾個錢,你又讀書好,就給刻上了。”

那碑上不錯是有我的名字,像什麼格外的恩典。

很大的一尊菩薩坐在上頭,閉目塞聽,寶相莊嚴。我想起一尊蒙灰的菩薩,一張結蛛網的海報,本不該出現在一間屋裡的八個字:

眾生皆苦,神愛世人。

記得在網上曾看過一個消息,哈佛某跨學科團隊曾經做過一項心理學追蹤研究:在貧窮的情況下,人的思維方式會發生何種改變?

追蹤過的數千例報道表明:貧窮的人注意力會被稀缺資源過分佔據,引起認知和判斷力的全面下降,更會導致人格的不完善,在爭奪資源的過程中會出現發生各種無理智的暴力傾軋或其他負面行為。

在2000多年前管仲就說過:“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實而知禮節。”

我不認為金錢是衡量一切的標準,我也不認為貧窮本身是可恥的,但我堅信,認定自己固化最低階層,並老死於貧窮的這種思想,是及其可恥和可怕的。

你不想要站起來,誰也扶不起你。

底層社會之所以不值得留戀,就是因為物質上的匱乏需要不斷面臨人性的拷問。

是誰說過,永遠不要拷問人性,因為人性,經不起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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