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螺,赛吃鹅

喜欢吃螺蛳,擅长嗍螺蛳,更享受和好友一起以鲜食解馋。


明前螺,赛吃鹅


去年早春,与朋友去西山林屋洞看梅花,事后在一农家饭店午餐,太湖白水鱼、马兰头、纹纹头(鹅肠草)、炒土鸡蛋,四五个家常小菜只只好吃。最是那款炒螺蛳,酱爆的,入味,鲜嫩,火候到位,吃得我不知今午何午、此地何地了。眼看班车时间将到,我边嗍边指使慧子帮我把保温杯里的茶叶倒掉,想把碟子里尚未吃的十多只螺蛳装进去,慧子不干,说会“腥气呱嗒”的。我说你们去车站排队,我再吃一阵,车来了叫司机等等我。我拼命吃,等还剩六枚时,看大玻璃窗外面等车的人齐刷刷地一起往右看,心想这下车真来了,丢下手,吼一声“走”,疾步如飞。等跑到跟前再看,那辆公交还慢悠悠地没有进站呢!一时后悔。想念那碟子中央躺着的那六颗螺蛳。仿佛看见服务员已将它们倒入垃圾箱,心痛难已。心里怪罪慧子,也怪罪自己耳朵软。结果,说出口的是这么一句:“我蛮好拿六只螺蛳一记头塞勒嘴巴里,上车后再一只一只挖出来嗍。”

朋友闻言大笑,说座中就你吃得最多,面前的螺蛳壳已堆成小山了,“咋还不过瘾?”由此她们知道我喜欢吃螺蛳,并知道我擅长嗍螺蛳。

去年八月的最后一天,我在辽宁鲅鱼圈,傍晚到海边拍落日,去得早了点,闲溜达。忽闻一渔妇曼声吟哦:“香螺海鲜——,热乎的——”,立即心跳加快,拾阶而上一问,只剩最后一把香螺了,十五块钱买下,外赠的几根牙签用于挑食。我迫不及待。与我们惯食的圆咕隆咚的螺蛳相比,香螺小而尖,屁股不剪,里面的头和肠子都能吃。毕竟是茫茫大海里游来的小精灵,自然地带点咸味,一点都不腥。听渔妇说,她只用水煮,原汁原味,令人味蕾大开。用一句广告语形容:“根本就停不下来——”。一边吃,一边和渔妇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仅半个小时,两个女人就把彼此的人生轨迹弄清个八九不离十。那渔妇,长得有几分姿色,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山里,夫妻俩来鲅鱼圈打工,男的捕捞,女的买卖,每天骑摩托车来往于海滨和出租房之间。我是她今天的最后一笔生意,她卖完了,却并不离去,给我照了一组馋相照,张张沐浴着斜阳柔光,好看得很。

坏了,光顾吃和说了,眼看要错过落日了,三步并作两步下到海滩,还好,终于照到自己心仪的“夕阳红”了!跟渔妇妹妹挥手拜拜,回住处,手里还拎着没吃了的香螺,一路上忍得住忍,忍不住,则停下脚步伸手抓摸再挑一个送进嘴里,可以咀嚼品味老半天呢!

我还边吃边发朋友圈。最是慧子、丽子灵敏,马上联想到西山农家饭店那永失我爱的六枚螺蛳!哦,湖边损失海边补。寸螺不让,我今天可要吃尽最后半颗香螺、不放过最后那颗长得歪歪斜斜的畸形螺!

转眼到了己亥年。惊蛰那天,偶上菜场,发现已有青壳螺蛳卖,哇,是了,又到去年忍痛割爱的日子。屈指数来,离清明一个月不到了,苏州人不是说“明前螺,赛吃鹅”么?赶紧吃。若一个星期吃两顿,能有几顿?即便隔日吃,也没有几顿,今日不吃,更待何时!买下一斤,拿回家清水养着,还滴了几滴香油,让螺蛳乖乖地吐出肚子里的脏东西。下午接到丽子电话,说慧子搞到一条太湖野生黑鱼,邀我共进晚餐,我说我已买了螺蛳,“拎过来!”拎过去一看,孝芝新包的饺子也拎了过来。作为主人的丽子,又是牛肉又是蚕豆的,都是时鲜货。四个吃货将数盘时鲜货盘盘吃得底朝天。

吃完了顿悟:去年嗍赶车螺蛳的,正是我们四人。年年岁岁螺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这才惊觉:原来今年“惊蛰”,惊的是我们肚子里的馋痨虫!(翁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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