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仕強詳解道德經:道經

第一集

要研究《道德經》,最好先了解一下老子為什麼要寫《道德經》。我們都很清楚,道並不是老子首先發現的,應該追溯到伏羲氏。伏羲氏知道,一切一切都有一個總根源,只是當時沒有文字,無法來說明,只好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一畫開天”。這個在現在被看成符號的“一畫開天”,當時叫作象,而且一直影響了幾千年。我們中華民族,非常地執象,看天,講天象;看人,講人象;看地,講地象。

老子看到這種狀況,就感覺到如果人們再這樣執象下去,遲早會被象困住,沒有辦法再繼續往前進。當然,這對伏羲氏來講,也是很不好的現象,因此他決定要破象立道,即把象破掉,然後把道引出來。但是老子也很清楚,伏羲氏畫象,大家便執象,因此他也擔心一旦說出道來,大家又開始執道了。所以,《道德經》開篇就講:道可道非常道。這是帶有警告意味的,意思是說:各位,我是好心好意,把伏羲氏當年沒有辦法講出來的事情說出來,起了個名字就叫作“道”,但是你們不要執迷於道。所以“道可道非常道”實際上是用來破道的,這點我們一定要清楚。

曾仕強詳解道德經:道經


第二集

老子在《道德經》第三章裡面,提出了“四大社會亂源”,分別為名、利、欲、知。所以第三章首先就說:不尚賢,使民不爭。

老百姓爭的就是那個名。你說要考進士才能夠當官,他就拼命去考進士;你說要有才德才能夠被重用,他就拼命去追求才德。這種現象歷朝歷代都有,表面上是忠臣,最後才知道原來是大奸臣;表面上公正無私,私底下卻自私自利。所以老子一針見血指出,整個社會,如果崇尚賢人,崇尚有才德的名,就會造成

很多虛有其名,根本無才無德,卻裝得有才有德的人,使得整個社會都朝這個方向去競爭,然後搞得其他事情沒有人做,這對整個人類是不利的。

我們幾千年來,都是為了功名,為了考名校,為了拿博士,為了這個為了那個,不顧一切,甚至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拋棄。達沒達到目的的都開始罵,造成很多無形的壓力,使得我們的生活不正常。老子這句話,要好好去思考。“名可名非常名”,不能崇尚任何的名號,否則大家就會盲目地、不顧一切地、不擇手段地去爭。

第三集

《道德經》第六章開篇,老子用“穀神不死”來告訴我們,萬物的源始都是同樣的道。什麼叫作谷?老子出生在河南鹿邑,當地是一片平原。放大來看,整個河南是多山的,四面繞山,當中一片廣大的平原,這個谷是夠大的。

然後,老子在函谷關寫《道德經》,為什麼別的名字不叫,而叫函谷關?就是因為這裡有一個很深、很險要的谷。人們常常會用自己熟悉的地形、地物,來做形容,我想老子也是這樣的意思。他說道像一個寬廣的谷,可以包容很多東西,又像一個山當中的深谷,可以隱藏很多事物。它們有一種功能,叫作神奇、神妙、神靈。這個神跟我們一般所講的鬼神,是不相關的。純粹就是說,怎麼在那麼多山當中,會出現這麼一個廣大的山谷,實在是很神奇很神妙,如此而已。而且這種谷,它的神妙不是一陣子,而是會維持很長很長的時間。因此不死並不是我們所想象的“不會死亡”,而是虛谷的神妙,虛谷的妙用是深深不移的。所以,老子給它一個名字叫作“玄牝”。

老子說: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牝”就是母性。“牝”,前面加上個“玄”字是什麼意思呢?表示讚歎:哪有這麼能生的。一般的母性,生一個就很累了,生兩個就有點猶豫要不要再生,生三個就覺得差不多,不要再生了,了不起生七個八個。但是穀神是生生不已的,所以加上一個玄字。綿綿不絕,不同於一

般的母體,因此特別給它一個名詞叫作玄牝。

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玄牝之門”,就是我們在第一章時候就講過的“眾妙之門”。它是萬物生化的一個門,不是一般的生門,所以也叫作天地根,即天地萬物生化發展的根本源頭。中華民族是一個不忘根、飲水思源的民族,就是老子所講的,這是我們的根。

第四集

《道德經》第九章,老子開篇就說: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已”,是停止的意思。要保持盈滿,不如少裝一點,讓它不盈滿。這樣才能留下一些空間,等到有的時候還可以再裝。當容器裝滿的時候,如果還有更好的東西,就再也裝不進去了。如果沒有更好的東西,裡面裝滿了也是要溢出去的。因為天道忌滿,自然的現象都是這樣。下雨天我們弄個水桶去盛雨,盛滿了之後的水會溢出來。任何一個蓄水池,如果裝滿了水以後,一定是向外流的。與其這樣子,還不如少裝一點,讓它保持可以再裝的功能,這不是更好嗎?這句話就在告訴我們,凡事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兩邊都非常緊張,最後還可能逼死自己。

但是,我們還應該看到另一層面,半桶水是響叮噹的。所以,一方面我們說不要裝滿,一方面我們要了解,在沒有滿的時候,不要在那裡晃來晃去。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沒有滿的時候,要表示自己是謙虛的,而不是表示不足。不滿有兩種:一種是我不足,我還要讓它滿,那就不叫持而盈之;另一種是認為到了七八分就差不多了,留下一些空間才有彈性,但是心裡頭是滿足的。為什麼呢?因為一旦不滿足,就會很著急去爭那個不足的地方,而且覺得只有一半,還要讓大家知道只有一半,就不免會響叮噹。這樣,人家就會覺得你是個偽善的人,而不是一個真誠的人。

第五集

《道德經》第十一章,講的是無的大用: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大家應該都很清楚,人類最偉大的發明,其實是輪子。如果當初沒有發現輪子的功能,可能人類就很難進步。一直到現在,幾乎所有東西,都跟轉動的作用有連帶關係。所以,老子就用輪子,來啟發我們去想象。三十輻,是輪子裡面有很多輻條,當然不一定是三十根。可是再多的輻條,如果中間沒有一個空洞的軸心的話,也構不成車輪。這個空洞的軸心就叫轂。三十個輻條,聚積在一個空洞的軸心。“當其無,有車之用”,就是因為有這個空洞的軸心,才能夠發生車子轉動的功用。埏埴以為器, 當其無, 有器之用。“ 埴” , 就是泥土。

“埏”,就是揉合。“埏埴”,就是把泥土拿來揉合。大家都知道,陶匠要做陶器的時候,一定先把泥土拿來,把裡面碎的東西撿掉,然後再揉成泥團,這才開始去造器。可是不管怎麼做,如果那個器沒有裝東西的空間,就沒有用。比如一個方正的東西,就裝不了任何東西。所以,“當其無”,就是因為它有那個看起來很空虛的空間,才“有器之用”,方才產生了可以盛裝東西的、作為器物的這種功用。

第六集

《道德經》第十四章講出一個“道紀”,並告訴我們“道紀”很玄妙。至於如何玄妙,這要先從道說起。

老子說: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道在哪裡,我們看不見,所以叫作“夷”。用心去聽,聽不到任何聲音,所以叫作“希”。用手去抓、去摸,也抓不住、摸不到,所以叫作“微”。

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詰”,是問的意思。看不見的東西,聽不見的東西,摸不著的東西,我們都不知道從何問起。既然不能問,只好靜下心來去想。這就是我們平常所講的:只能意會,不可言傳。道,就是這麼一個東西。正因為道說不清楚,也寫不出來,所以混而為一。“混而為一”這四個字很重要,意思是說道無色無聲無形,分不清楚它具體是什麼形狀。“一”,就是道的體。我們今天常常講的本體論,就是在講這個“一”。老子接下來寫的文字,就是來形容這個“一”的。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皦”,是光亮;“昧”,是黑暗。其上不光亮,其下不黑暗,意思是說道體是看不清楚的,但是道的現象是很清楚的。我們到處可以看到道的現象,比如人會打噴嚏,會抓癢,會看別人不順眼,一定有原因,要是去找原因,一定找得到。

第七集

《道德經》第十七章,老子把中華道統最大的特色說出來,叫作道政合一。意思是主政者、從政者,都按照道來施政,這在其他的國家,我們還沒有見到過。

老子說: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我們可以看到,老子把君王分成四個等級,最高的等級叫作太上。太上指的是最上等的政治,它是道政合一。這樣大家才知道,為什麼我們後來尊稱老子為太上老君,就是因為老君是修道的人,在眾多的修道人當中,我們認為,而不是老子自己認為,最高等級的就是老子,所以我們尊稱他為太上老君。

“太上,不知有之”,老百姓隱隱約約感覺到,好像有人在治理這個國家,可是大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比如,我們看魚在水裡面,水跟它的關係是很自然的。水沒有說這個魚怎麼老在自己這裡攪和,魚也沒有感覺到水在供應給它最好的東西。兩者似乎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相忘於無為,各遂其性,

各做各的事,各過各的生活,各安其位,各得其樂。

“其次,親而譽之”,次一等的,彼此之間互相親近,互相讚美。這就是儒家所講的禮樂安民,修己安百姓。所以,儒家的最高等級對老子來說,那是次一等的。道家主張我不給你壓力,你也不要給我壓力;我不必感謝你,你也不必感謝我;我們各人走各人的道,但是彼此都在同一個道上。大家可以從這裡去領會一下。

曾仕強詳解道德經:道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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