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渾水研究院執行院長 趙士勇
3月7日晚上，中信證券、華泰證券接連放出兩份“賣出”研報，分別看空中國人保（601319）和中信建投（601066），其中中信證券認為中國人保股價存在嚴重高估，預計合理估值區間為每股4.71~5.38元，預計未來一年潛在下跌空間超過53.9%。華泰證券認為中信建投合理股價為13.86元-17.44元，較當日收盤價潛在跌幅超過44%，最大跌幅可能高達55.5%。
這兩份研報可謂駭人聽聞，要知道，中國賣方几十年曆史中，研究員給出賣出評級的案例屈指可數，我們記憶中只有2005年8月（江南證券-京東方A）、2007年3月（中信證券-S深發展）、2014年6月（光大證券-伊利股份）分別出現過賣出評級，但是這些賣出評級並未影響行情發展，沒有多久，A股就出現一波大牛市。
有記錄的四次賣出評級出具時點
為什麼中國券商這麼吝嗇賣出評級？原因主要有這麼幾個：
首先，中國是人情社會，樂於報喜不報憂，研究員即便對某家公司股價看空或者看不慣，大可以忽視他便是，給人家賣出評級是既得罪人又撈不到好，以後可能連去調研都不讓進門，特別是大公司，研究員更是不敢得罪。
其次，賣方再牛逼，也是要為銷售部門添磚加瓦的，在上市公司身上有一群寄生的中介機構和業務，比如承銷保薦、持續督導、財務顧問、投資理財、定增發債、回購減持等等，都是券商要巴結的業務，得罪了他們以後還怎麼做他們業務呢？
第三，中國缺少賣空機制，看空評級在成熟資本市場非常普遍，因為一旦被看空，會導致上市公司成為空頭資金的獵取對象，做空研報是有實際作用的。而A股只有做多才能掙錢，券商發個做空研報，結果就是大家都虧錢，會被投資者罵死，萬一是本券商客戶重倉的，弄不好會搞流失一大片客戶。
第四，券商要營造穩定局面，不能隨便唱空股市，特別是一些知名大公司、行業龍頭、權重股，會導致市場劇烈波動，不利於監管部門維護市場穩定，券商發賣出評級是吃力不討好。
但是這個遊戲規則昨天卻被打破了，這絕非偶然事件，而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號，未來的A股的生態很可能從此完全改變，原因有以下幾點：
首先，發佈券商不一般。這兩份研報絕非一些中小券商為了博眼球心血來潮，而很可能是監管部門開的口子。中信證券、華泰證券可不是小魚小蝦，都是行業標杆，他們一向作風嚴謹政治過硬，任何表態和判斷都是四平八穩的，這次同時發佈賣出評級肯定是步調一致。
其次，看空對象也不一般。爆炒一直都是中小盤股的特權，但是這次被看空確實中國人保、中信建投，這兩家公司更不是小魚小蝦，而都是正宗的央企國企，這次選擇他們開刀，顯然是做給其他上市公司和遊資看的。
第三，看空和做空機制即將推出。科創板是中國資本市場最重要的試驗田，是為了未來全面實行註冊制和投資者保護打下基礎，而券商機構的評級研報得尺度必須放開，既然能看空，未來必然也能做空，這個規則必然會逐漸深入到主板和創業板上。
第四，徹底改變中國牛短熊長的歷史。坦白說，這是個美好的願望，能不能實現我們沒把握。中國A股從來都是牛短熊長，牛市總是一步到位，看著很過癮，可是投資者不但賺不到錢反而是屍橫遍野。
監管部門對這種局面很難做出引導，一出利空就是暴跌，然後繼續暴漲，直到最後一刻崩潰。而如果能有看空和做空機制，股市就多了一個市場化調節手段，不再依賴監管部門潑冷水，中國的投資者就有可能等來真正的長期慢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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