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仓央嘉措

神秘的仓央嘉措

一、生命的宿缘

在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生命中,有几个人是他的宿缘。

桑杰嘉措:仓央嘉措命运悲剧的缔造者,五世达赖法王的实际代表,代替其掌管宗教权力(藏语叫第巴);但他很不幸,在让仓央嘉措成为自已的傀儡时,自已不得不接受着更为痛苦的傀儡命运,仍然要生活在蒙古汗王的统治之下。

拉藏汗:蒙古汗王,驻军西藏,掌管西藏三区的的军政大权,为实际上的藏王。明崇祯1 4年,五世达赖联合蒙古和硕特部的固始汗,消灭了当时的两藏世俗政权统治者藏巴政权,一举确立了格鲁派集团在两藏的政教地位。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固始汗的蒙古驻军就是赖着不走。形成了五世达赖的代言人桑吉嘉措与蒙古人联合统治西藏的政治格局,二者的矛盾,可想而知。固始汗去世后,其子拉藏汗继续驻西藏,妄图独霸西藏。就是这位拉藏汗主宰仓央嘉措和桑吉嘉措的人生悲剧。

故乡理塘的少女:故乡牧羊的少女,让仓央嘉措梦绕魂牵的恋人,她的存在让仓央没有一刻能静心念佛。

二、灵童悲剧的启幕

1682年,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措逝世后的第十五个年头,大清帝国的康熙皇帝才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其去逝的消息。十五年来,一直未间断五世达赖朝拜中央的信函。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个之外,都认为五世达赖还活着,只是在闭关修行,不见外人。唯一知道五世达赖早已不在人世的就是制造十五年谎言,以五世达赖名义发号施令的代言人——桑吉嘉措。

震怒的皇帝从十五年来一直为达赖代言的(第巴)的桑吉嘉措那里得到的解释是,达赖去逝前留下了三条遗嘱,一是一定要建成布达拉宫。二是蒙古各部都想插手西藏的事情,要继续削弱蒙古人在西藏的权力。三对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一定要保护好,不要让他过早地与人接触,孩子太小,容易被他势力控制。最好先把他培养成人。

也有人说,这是桑吉嘉措为了独霸政权而伪造的遗嘱。不论真假,既然五达赖早已不在人世的猜疑已经真相大白,新的转世灵童必须要登台了。

1697年十月,作为转世灵童的仓央嘉措以14岁的“高龄”正式入主布达拉宫。康熙皇帝虽然大怒,但出于稳定政局考虑,康熙仍派章嘉呼图克图参加了这一典礼,史书的记载是:“康熙皇帝亲派章嘉呼图克图等至藏,迎至布达拉坐床,御赐珍物甚多。”承认仓央嘉措为六世达赖。

整个高原的人们都匍匐于他脚下,搭建了他神圣庄严迷幻悲剧的舞台,苍央嘉措的人生悲剧大幕徐徐拉开了。

作为西藏政教最高领袖,他生不逢时,出生于湍急的政治涡流中,然而,这何偿不是他的机遇,依靠中央,团结藏民,驱逐蒙军的统治,那是雪域高原的无尚荣耀。退而求其次,仍可以大有作为一番,削弱蒙古在西藏的势力。

他的表现太让摄政的桑吉嘉措失望,不但不能担当起最紧迫的使命,而且甚至难以保留精神领袖的基本尊严和体统,他留恋儿女情长,男欢女爱,更可怕的是,放纵不捡的生活给蒙古驻军提供了攻击的借口。性情中人屈身政治历来是天作孽缘,委屈了自已,败亡了家国!

如同本可以成为天才音乐家诗人的唐玄宗,本可以成为画家的赵构,来可以成为鲁班级木工大师的朱由检,本可以成为伟大作家的李煜,似乎都错生于帝王之家,误入政坛的罗网。仓央嘉措似乎更适合于作一位专业的诗人。

神秘的仓央嘉措

三、迷失菩提的法王

人们经常看到这位雪域高原原的最高精神领袖,身着便装,在拉萨黄昏的古老街市上酗酒。他已记不得自己从哪一间店铺里踱出来,眼下他的全部世界只是被捧在手心里的那只木碗。一个少女的面孔从圆形的酒液中浮现出来。她的名字已像梦中的星辰一样消失,但自打从她那里得到这只木碗,它就不曾离开他的身体。不论身在何处,他都会用舌头将它舔得干干净净,再用绸布包好,揣在他破旧的僧袍里,如同他心中的情人一样永不离开。

那是在家乡门隅,仓央嘉措有了自己的初恋。他无法忘记故乡林卡中追逐嬉戏的脚步声,于深宫诵经礼佛,依然不能阻挡他澎湃汹涌的情思: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仓央嘉措开始频繁地出入位于拉萨城中的茶楼酒肆。传说今天地处帕廓街的玛吉阿米酒吧就是他曾经幽会情人的密宫。那时,这里也作酒家,当垆的是位漂亮的藏族姑娘,仓央嘉措化名宕桑旺波,经常黄昏就来,拂晓才去。对此,仓央嘉措曾毫不隐瞒地写道: 六世达赖仓央嘉措虽然身居西藏政教首领的地位,却不能掌握政教大权。他便经常化装到拉萨街头,结识了一位十分漂亮的民间少女——仁珍翁姆。仓央嘉措对于仁珍翁姆天仙般的美貌,也同样浸沉在想入非非之中。

但当他猛想起数百条佛教的清规戒律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喇嘛与女人,就像水与火一样,是绝对不相容的。他在一首诗里写道:接受了她的爱,我却牺牲了佛缘。若毅然入山修行,又违背了她的心愿。

“在那东方山顶,升起皎洁月亮。未嫁娇娘的面容,渐渐浮现心上……

正如仓央嘉措自己所说,他与情人幽会的秘密其实早就在拉萨城传开了。当桑结嘉措来规劝他时,只愿服从内心召唤的仓央嘉措,却宁愿选择作一个宗教叛逆者的角色。

他甚至跑到日喀则,跪在扎什伦布寺门前,向曾为他剃发受戒的师父五世班禅罗桑益西明确宣布:你给我的袈裟我还给你,你加在我身上的教戒我也还给你。严格的僧规戒律在他心中确实抛掉了,但仓央嘉措尚未能脱掉袈裟,这位性情中人成了最终没能摆脱轮为政治斗争牺牲品的命运。

神秘的仓央嘉措

四、莫名消逝的莲花

年轻达赖惊世骇俗的举动正在逐步成为阴谋的理由,它使政敌上奏皇帝的密折显得更加情节生动。公元1701年,拉藏汗向康熙密奏一本,认定仓央嘉措为假达赖,显然消灭假达赖的导演者桑结嘉措才是拉藏汗的真正目的。康熙皇帝曾派使者进藏观察达赖真伪,得出结论如下:“此喇嘛不知是否是五界达赖化身,但确有圆满圣体之法相。”三大寺会议,企图审判仓央嘉措犯戒的罪状,但在拉藏汗的刀尖下,没有一个喇嘛认为仓央嘉措是假达赖,而仅仅是认为他“迷失菩提”而己。废仓央嘉措未邃,拉藏汗和桑吉嘉措的矛盾更加白热化,四年后,桑结嘉措以一副毒药回赠拉藏汗,可惜他运气不好,他的暗杀计划以失败告终。

拉藏汗调集藏北和青海的蒙古骑兵,于藏历木鸡年(公元1705年)率军长驱直入,进抵拉萨。桑结嘉措被抓获.押至堆龙德庆的朗孜村时斩首。

虽然桑吉嘉选仓央为灵童,亲手缔造他感情的悲剧,但桑吉嘉措对仓央充满了宗教的爱,如今这个“爱”他的人走了,失去保护的仓央嘉措生命厄运到来了。

拉藏汗假托康熙皇帝召见达赖,押解他踏上前往北京的路途。

仓央嘉措宛若黑夜中的一支莲花,在狂风骤雨的摧残下刚刚吐露芳华,就已凋谢。人世间惊鸿一瞥,匆匆消逝。给人们留下的是神秘的猜测和优美流畅的诗歌,以及那最不可测的命运。

火狗年(1706年)五月十七日,当仓央嘉措从拉鲁嘎才出行时,无数信仰达赖的众生,泪洗面颊,为之送行。人们请求达赖为一切众生祈祷,而此时达赖的身前,已供满数不尽的洁白哈达。”

甚至,在将仓央嘉措押解到哲蚌寺时,他的信徒策动了一场哗变。当时众僧正在流泪祈祷,突然,仿佛一小团火焰在暗夜中划响,人们开始不顾一切地从蒙古人军队中抢走仓央嘉措,将他请向噶丹颇章(布达拉宫)。无数僧众在他身边组成一个肉体的城堡,保护着他们的达赖喇嘛。多杰奥丹噶布(护法)降神来此地向集会众人日:“此大师若非五世之转世,鬼魅当碎吾首!”然拉藏汗开始向布达拉宫进攻了,噶居阿旺巴贡和热振夏茸等准备反击,仓央嘉措不忍生灵涂炭,对众僧说:“吾之生死无妨,不久即可重见吾之僧徒。”说完,就踱出布达拉宫,到拉藏汗指挥的蒙古军队中,束手就擒。

官方的正史记载,被废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在押解来京的途中病死,最精确的地点是茫茫的青海湖畔。多情的少男少女们更愿理解成仓央是凝望着情人的幻影投青海湖而死;善良的人们希望仓央中途从茫茫戈壁中逃脱。总之,这位神奇梦幻多情的天才从此在历史上销声匿迹!

仓央嘉措离去之后,他的情歌依旧在高原上盘旋,它像布达拉宫里的酥油灯火一样缕缕不绝。它是另一个声部的诵经之声,是在转瞬之间落在人们肩头的菩提树叶。所有被仓央嘉措热恋过的女子,都在自己房子的墙上涂上黄色,作为永久的纪念。在今天的拉萨街头,我们有时还会见到那饱经风霜的黄颜色,触摸那段温暖而又苍凉的往事。

仓央嘉措的一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迷,也是一个永恒不朽的传奇。宗教的神圣、政治的诡谲,爱情的凄美交织谱写了他命运的无常,演奏着这个多情奇才悲壮的生命交响,起承转合,波澜壮阔,人们聆听着命运的传奇,传唱着他留下的唯美动人的诗篇,无数多情的男女为之感动着,无数的学者家们拼命地思索着,他纠究走向何方。

正是因为生命的短暂,才有人们对爱情永恒的婉惜与畅想;正是因为爱情有太多的遗憾,人们才有更多对爱情的追问和渴望;仓央嘉错的短暂的生命和缺憾的爱情,给人们表达爱情的渴望提供了绝妙的机会。抹上佛教色彩的情歌,至少还能提醒人们,世间还有一个精深绝伦的佛教。

有高僧对其评价为,“六世达赖以世间法让俗人看到了出世法中广大的精神世界,他的诗歌和歌曲净化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他用最真诚的慈悲让俗人感受到了佛法并不是高不可及,他的独立特行让我们领受到了真正的教益!”也正因为如此,仓央嘉措在藏传佛教中一直被奉为六世。

这位出生于理塘(仓央嘉措在他的一首诗中曾就下一届达赖喇嘛的出生地,做出过准确的预言)的小灵童,就是后来的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1708—1756年)。而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始终在广大藏族民众心目中保持着崇高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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