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跨越1800公里,只為咥一碗牛肉麵?

我竟然為了一碗麵跨越1800公里,暫別了家人和我可愛的女兒們……

幾乎沒有45歲以下的青年人在踐行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時,會把蘭州作為首選。她給大部分國人的印象關鍵詞是“乾燥、西北、讀者”,遠不如敦煌有名氣。但我堅信,任何一個城市都有去探訪的意義,尤其值得體驗的是當地食物和人。從前我以吃貨自居,但年齡越大越沒有了為了食物奔波的勇氣。與其說以前是貪戀唇齒之香,不如說是懶癌晚期,頓頓飯在家吃會讓人膩歪,外食一定程度是懶人的福音。

“蘭州沒有蘭州拉麵”是所有當地人的共識,他們不認蘭州拉麵這個存在,心中只有牛肉麵。而我決定飛去蘭州吃一碗真正的牛肉麵用了20分鐘,與我同行的是多年的好友T。對於這個西部城市,我一點也不熟悉。只知道從地圖上看是東西狹長的一座城,黃河穿城而過。

從北京出發時天剛剛有了紅光,因為起的太早,全程都在睡覺的我睜眼時飛機很快就要降落了。從窗戶俯瞰金城是無感的,或許是因為眼睛太澀吧。

抵達酒店時正是中午,簡單休整後,T帶著我來到正寧路的一家新式牛肉麵館。

食客們多是當地居民,店面整潔且不大,和你所在城市的“蘭州拉麵”館子一樣,前臺點餐,拿票取餐。等我們拿到被統一了標準的" 一清(湯)、二白(籮卜)、三綠(香菜、蒜苗)、四紅(辣子)、五黃(麵條黃亮)"牛肉麵時,發現沒有座位。T提議我倆端著趕緊吃時,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太燙了!

像在北京的拉麵館進食時一樣,想找個勺子舀湯時我環顧四下,食客們沒有一個在用勺子,包括兩三歲的娃娃,大家都是吃麵用筷子,喝湯端起碗。我或許矯情了點兒?

作為蘭州人的民生食品,一碗7元的牛肉麵是蘭州物價局力排眾議的限價結果。70%的當地人早午飯都靠牛肉麵解決,我只能說這個限價決策太英明。不過,下午四點以後可別想著還能吃到牛肉麵,蘭州人晚飯是不吃牛肉麵的。

當得知蘭州赫赫有名的正寧路夜市就在酒店附近時,我特地把些肚子留了些給晚上的歡愉。

傍晚六點,我準時到達了正寧路夜市。很久不為食物奔騰的心,砰砰亂跳。連路邊的回族姑娘們都格外好看了,她們稍有異域風情眼睛果然很明亮。

身為食客造訪正寧路,首先要闢個謠。蘭州最有名的夜市小吃是“牛奶雞蛋醪糟”,發源於臨夏的這個小食如今更是因為傳播名聲大噪。全網關於牛奶雞蛋醪糟的誤讀是它曾上過《舌尖上中國》,而真相是:它上的是12年蘭州本地民生節目《蘭州美食》。

Anyway,我今晚的品味之路會從一杯牛奶雞蛋醪糟熱飲開始。

在正寧路夜市68號,是我慧眼識珠的目的地。原因只有一個,排隊等位的長度已有50米。普通人嘛,從眾就好了呀。

多年賞味經驗告訴我,面對任何一種未知的美食都不能報以高期待。平常心鑑賞他人口中的美味才不會失望。如同我不會告訴你牛奶雞蛋醪糟有多好吃一樣,在別人的城市吃別人習慣的味道,不做判斷才是尊重。我更在意的是尋味的過程,以及看到的景色。而夜市小吃有很棒的用戶體驗感是因為你對呈上來的食物製作過程擁有一些知情權,短頻快的流程直擊人心。各家檔口的掌勺人多是長者,矜持著的熱情又是很含蓄。端著小食夥同著不相識的人潮邊走邊吃,既孤獨又滿足。

第二天是我自己遊走的一天,在酒店睡到自然醒後百無聊賴地翻了幾頁書才想起早飯沒吃,出門覓食的首選仍然是牛肉麵,朋友T告訴幾家備選店址後,留在家裡和老母親拉起了家常。

上車後和司機大爺說要去白老七蓬灰牛肉麵館,大爺一臉嫌棄地告訴我得去安泊爾吃,熱心教了我一路怎麼點餐的秘笈後,最終卻把我送到了吾穆勒蓬灰牛肉麵館。下車前還大聲告訴我“牛肉麵要在黃河北岸吃才正宗”。那一刻我內心是抗拒的,大爺隨性這點像我。

蓬灰是天然鹼或土鹼,由灼燒後的蓬草草木灰中得到鹼性和鹽性物質,二百多年來一直是蘭州牛肉麵的傳統添加劑。20多年前,才由拉麵劑代替了它。

難怪下飛機後的第一碗牛肉麵治癒了我一週的便秘。

在吾穆勒這一餐,我終於嚐到了肥肉奶口、瘦肉不柴,軟糯鮮香的厚片牛肉和三細的化學反應。

在戈壁邊緣的這座城市,我豪情的像個俠客。整整一碗麵,包括湯都能喝掉。

如果我說出“黃河是我們的母親河”這句話,你會訕笑嗎?

沒錯兒,我吃完牛肉麵後就站在了黃河岸邊。

黃河果然很黃,汛期的水流夾雜著數以億計的泥沙,就這樣快速流經金城。離她近些,你可以聽到她的心跳。

回酒店途中偶遇了白雲觀,立馬下車。傳統的道觀規模,不大卻香火旺盛。善男信女們散落在各處磕頭焚香。而我,一個無神論者就這樣闖入了。多次自嘲生於廟中的我自帶修行,生活中的一地雞毛總能時不時撼動稍顯脆弱的心臟,不堅強還愛瞎想。就算這樣,也從未祈求過神靈護佑。但圍觀呂祖聖地的小賣鋪卻是一個好由頭,斥巨資購買了很多好看的手串和道家師傅們的手辦,卻把我瞬間打回遊客的樣子。

特別想告訴你是,在蘭州的兩天我看到一些城市景像:街道是我見過的中西部城市最乾淨的、路上行走的男孩女孩大部分都養眼、漢迴文化交融很默契,這種交錯感令人放鬆、連道觀裡的法師都可以慈眉善目的請我吃瓜。

其實,用兩天時間品嚐一碗麵,感受一座城市實在膚淺的很。

蘭州於我除去體驗真正的牛肉麵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值得說——野孩子樂隊。野孩子組建於1995年2月,初始成員張佺、小索都是蘭州人。他們的音樂是土地裡長出來的,合著花兒(回族民間音樂典型的高腔山歌),唱出的節奏充滿生命張力。68年出生的張佺說,他和小索沿著黃河走了一年才學會唱歌。《黃河謠》聽哭包括香港作家廖偉棠在內很多人,那種來自土地的律動,可以破壁而出,直刺人心。

01年野孩子開在三里屯南街的河酒吧,曾是中國獨立音樂人的根據地。張瑋瑋說連他這個沒有鄉愁的人在那幾年裡才有了歸屬感和鄉愁,吟唱故鄉與黃河水是野孩子作品的主線。小河時期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當時像小河、萬曉利、周雲蓬、謝天笑、木馬、舌頭樂隊等很多當時地下搖滾樂隊都曾在那兒出沒。不過,密集的激情澎湃透支掉了很多人的熱情,河酒吧也在經營了一年半後關門。

04年10月30日小索因胃癌去世後,張佺失語了。此後開始了一個人的獨行,從北到南,再從南到北,雲南、四川、甘肅、青海、西藏,一邊遊走一邊唱歌。冬不拉、口琴、是他孤獨背影的底色。同年在那場“紀念小索”的演出裡,舌頭樂隊吳吞曾用一首隻有兩句歌詞的歌兒這樣懷念小索“我們一起送你,一路上默默無語”。

就在接下來的兩三年時間裡,舌頭、木馬、廢墟、木推瓜一大批地下搖滾樂隊先後解散,也標誌著中國搖滾樂進入了大滑坡時代。那時張瑋瑋創作出的《米店》被很多人當作愛情歌曲傳唱,而張瑋瑋卻堅定地認為它只是一首勵志作品。他說,米店的最後兩句才是希望“我會洗乾淨頭髮,爬上桅杆。撐起我們葡萄枝葉嫩般的家”。

在困境中好好活下去才是他要表達的情緒。人有時候的確需要喊喊口號,提提氣。

如今,多次重組後的野孩子樂隊成員常居大理,5箇中年男人乾乾淨淨的在那兒尋找屬於他們“自然、野生”的音樂。值得一提的是,野孩子至今保持著每天排練4小時的優秀習慣,同時18年的全國巡演也在進行中,可惜沒有北京站。

不過,今年9月23日中秋前夜,野孩子樂隊將會在蘭州舉辦 “大河之上”專場音樂會。到時很想再來一次,為了野孩子。

蘭州就是這樣一個西部城市,值不值得來全憑個人喜好。至少這兩天滿足了一下我這隻普通又特立獨行的吃貨的胃。

明日返京,蘭州再見!

後記:我們在城市中生活,可以拋棄朝九晚五,冷峻高傲、街頭步行神速等景象嗎?不可以的話,請記得抽空每週五晚間來王老爺這裡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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