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答同學問）

杜駿飛

那一年是1997年，全校賬上只剩下5萬塊錢，已無法給老師發工資。年後，他的辭職信，全文刊登於《南大報》。他是曲欽嶽校長。曲欽嶽當了三屆校長，前後歷經十三個春秋。他從風華正茂到兩鬢飛霜，為中興這所命途坎坷的大學殫精竭慮，從未有一日懈怠。那年我已任教十載，我身邊的人們都發自肺腑地敬仰他，至今想起他時，眼中猶有溼潤。而這一幕南大往事（杜課597期），宛如就在昨天。

那一年是1982年，他辭去校長職務。從1964年至“文革”驟起，從復出至1982年辭去校長職務，校部機關一直在三排平房辦公，而他的“官邸”，是隻有10平米的簡易舊房。他是匡亞明校長。他異常自律，也馭下甚嚴，卻對師生們仁愛有加。離任後，他的大門還始終為年幼無知的學生們敞開著，這是我和興無、蘊倩等讀書時親眼所見。而這一幕南大往事（杜課618期），宛如就在昨天。

那一年是1963年，他被調往北京，赴中國人民大學工作。南大師生知道消息後，都悵然若失，在校園、在校門貼出許多公開信、大標語，以示挽留。他是郭影秋校長。那是個生活清貧的時代，南大的師生們卻精神富足，郭影秋以他的胸懷、情操和人格魅力感染著南大，把歡笑與信心帶給每一個人。而這一幕南大往事（杜課629期），宛如就在昨天。

那一年是1925年，段祺瑞政府於國務會議上通過免除了他的校長職務的決議。過了幾天，東大校董會舉行會議，否認教育部易長之令，請他照舊任職，先請赴國外考察教育。他是郭秉文校長。他是中國現代大學的開創人。他主持的國立東南大學（今南京大學），被教育界稱為“中國第一所現代國立高等大學”，成為中國最早的現代意義上的大學。而這一幕南大往事，宛如就在昨天。

那一年是1915年，李叔同應他之聘，兼任南高師（南京大學前身）國畫音樂教師。次年，由他作詞，李叔同作曲的《南京高等師範學校校歌》應運而生了。詞曰：“大哉一誠天下動，如鼎三足兮，曰知、曰仁、曰勇。千聖會歸兮，集成於孔。下開萬代旁萬方兮，一趨兮同。踵海西上兮，江東；巍巍北極兮，金城之中。天開教澤兮，吾道無窮；吾願無窮兮，如日方暾。”他是江謙校長。這首歌氣勢磅礴，巍然凜然，洋溢著士的精神。2001年，這首老校歌被定為南京大學的校歌，至今猶被南大人傳唱，而這一幕南大往事，宛如就在昨天。

這是百年薪火相傳的文脈，這是百年絃歌不輟的旋律。不論昨天、今天、明天，不論在何時、何地，不論因何人、何事，吾人不會忘記南大傳統、南大校訓。

宅茲中國，宅茲歷史，念茲在茲，大學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