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母親，我們走近了你

作者/青草地

早就打算去黃河沿岸看看，八月初的一個週末，返程途中，我們如願以償。

出巴彥淖爾市臨河區東大門，南行不遠，便看到一座大橋躬身而架。遠處，天高雲淡。兩岸，樹木蓊鬱，原野廣袤無邊。橋下，一條寬闊的大河貫若長虹，這便是當地人常說的“二黃河”，一條人工開挖的總乾渠，由“萬里黃河第一閘”磴口三盛公水利樞紐蜿蜒而來，結束了數百年來直接從黃河決口引水灌溉的歷史，成就了“黃河百害，唯富一套”的傳奇！

約十多分鐘，便到了臨河黃河大橋收費站。沿著收費站東側的一條小路，我們駛入了沿黃公路。

“看，黃河！”

順著丈夫的聲音，我向窗外望去，可是，除了茫茫曠野，哪裡有黃河的影子？

“好好往遠處看！”

我著急地把頭探出窗外，瞪圓了雙眼，依舊是大片赤裸的溼地灘塗，還有一片片縱橫交錯的田地。向日葵正值花季，金燦燦的。玉米林織成一堵堵厚厚的牆。雲，呈現出從未有過的高遠之美。然而，我的心頭卻罩了一層淡淡的失望。

駛出一段距離，驀然回首，就在這浩淼的綠波之中，突然現出一道銀白色橋樑，白龍般騰躍於半空，也看到了隱隱沒沒的水面，只一瞬間，“白龍”消失在漫漫天際，只有一線長水忽隱忽現，遠遠地，遠遠地，與我們隔空相隨。

不用說，這便是臨河黃河大橋，南北飛架，臨河與鄂爾多斯再也不用擺渡往來。據說，這座橋淨寬約12米，有八里地那麼長，過了橋便到了鄂爾多斯境內，公路兩邊就是無邊的庫布奇沙漠。我更覺遺憾起來，近在眼前，卻錯過了長河落日，大漠孤煙！

沿黃公路曲曲彎彎，若伸開的無邊巨臂，遠遠地攬護著東去的黃河水，其實，這就是黃河的北大堤。大堤內側，是成片的河頭地，浮蕩著綠濛濛的生機。這些河頭地由當地百姓耕種，但不收取任何費用。滿懷感恩與敬畏，大堤一退三五里，留給了母親河大片迴旋舞動的土地，任其激盪，咆哮，或者平緩地喘息！

我不禁感慨於母親河的威力！

就這樣，我們與黃河遙遙相望，一路東去。多數時候，放眼望，只能看到碧野茫茫，葵海漾著金波，千姿百態的雲，輕薄如紗，滔滔若河。積水的凹地，鳥影飛落，蒲葦婆娑。赤裸的沙梁溝壕，刻印著河水衝淘的痕跡！有時候，河面會突然衝入眼底，展示一下她的雄渾不屈。黃河灘頭，忙忙碌碌的挖掘機，續寫著河套人民治水養水，艱苦奮鬥的滄桑故事……

記不清走了多長時間，我們看到一條原始的土路向鋪開的河面伸展著，便把車停在路邊，像久別的赤子，迎著母親的目光飛奔而去！

只有一百多米的距離！這恐怕是離大堤最近的一處了，路旁，大大小小的石塊散落成堆，河岸邊，連成一堵厚厚長長的古牆舊壘，疊印著歷史的厚重久遠。岸邊，一方石碑上刻有“43謝拉五河道整治工程”字樣，原來，這裡是五原縣境謝拉五險工段第43號壩垛。

午後，太陽炙熱如火，這裡，卻涼意襲人。望不到邊際的黃河水從天邊湧瀉而下！茫茫蕩蕩，水天相接！波與波擊撞，浪與浪拍岸有聲！午後的驕陽為它鍍了一層溫馨的赭紅，更添一份古老凝重，洶湧著，奔騰著，沖刷著！

“好大的鳥！”

女兒興奮得張開了雙臂，果然，一隻水鳥撲展著偌大的翅翼翩然起舞，橫掠過浪濤翻滾的河面，向高渺的雲層衝去。

佇立母親河邊，凝望著與大地一色的浩瀚渾黃，我蹲下身去，伸出雙手，讓母親河的溫熱在手心緩緩衝淌，諦聽著水波淘洗時光的清響，我看到了母親河孕育的生命的興旺，我嗅到了河套大地歲月的沉香！

再一次踏上行程，不再耿耿於看不到母親河的身影，我的心與她相通相融。目之所及，是望不盡的碧野青草綠，連綿萬頃葵花黃！母親河，遠遠的，為愛守望！

當黃河至北的標誌性建築展現在眼前，我們知道，我們已經來到了五原縣套海鎮境內。

一座二十多米高的建築直探蒼穹！頂端，地球母親懷抱裡，五原縣地形圖，就像一葉蓬勃綠葉，虔誠地矚望著走過三千四百多公里的母親河洪波競湧，滔滔向東！

我們站上了至北點最高層，遠望，阡陌縱橫，天高地迥，“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撫今追昔，登鸛雀樓之感油然而生！

拾級而下，耳畔，風聲颯颯，震人耳鼓。東行約二三百米，向南跨過一道人工渠，便又一次站在了黃河面前。這裡是白音赤老20號壩垛，河道較窄，可以看到河對面的參差樹影。河水在這裡起伏跌宕，若千軍萬馬顛撲拓騰。暗沉沉的水面上，漩渦疾流，浪濤轟湧！太陽穿過薄薄的雲層，灑落一河星。岸邊，鐵絲網兜住的青石陣，伴著飄搖的葦草默然肅立，靜聽澎湃濤聲！

一塊方方正正的影壁迎河而立，當地百姓擺設了香案供奉，祈求母親河福佑這片土地長盛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