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繆凌雲 徐悅邦
來源｜野馬財經
繼上個月“寶能系”鉅盛華旗下9個資管計劃完成清倉後，10月16日，萬科A（000002.SZ）再次驚現一筆鉅額大宗交易，交易對價達72億元。
市場驚出一身冷汗，是“寶能系”又在甩賣萬科A的股票嗎？最終發現是虛驚一場，原來是“安邦系”在倒倉。
安邦完成倒倉，寶能鉅盛華旗下資管計劃完成清倉。3年來掀起江湖陣陣風浪的“寶萬之爭”已漸近尾聲。表面的風平浪靜之下，亦時常湧動著暗流。誰又能判斷，這是不是新的故事正在鋪陳……
“安邦系”倒倉萬科，萬億資產重整
10月16日，萬科A發佈公告稱，安邦集團旗下安邦財險、安邦養老和安邦資管通過大宗交易的方式，以21.01元/股的價格分別將持有的2.58億股、0.26億股和0.61億股萬科A股票，轉讓給安邦人壽。交易總對價為72億元。
該股權轉讓完成後，安邦財險、安邦養老及安邦資管不再持有萬科A股份。安邦人壽的持股佔比則由3.61%變動為6.73%。
野馬財經注意到，安邦財險、安邦養老、安邦資管皆為安邦人壽旗下子公司。也就是說此次股權調整為“安邦系”內部倒倉，所持萬科A總股份不變。
安邦與萬科的關係可謂十分玄妙。
2015年末，時值寶能、萬科激戰正酣之時，“安邦系”悄然開啟了自己的增持之路，持股比例很快突破5%。根據當時的股權結構，“寶能系”以23%左右的比例坐上了第一大股東之位；王石、華潤一方持股合計約在21%。
“安邦系”持股雖然不多，但卻成為了關鍵搖擺人。只不過，事情的後續進展頗有些出乎人意料。
染指萬科戰局的同時，吳小暉實則已經自身難保。
2018年2月23日，保監會（現銀保監會）發佈公告稱，安邦集團原董事長吳小暉因涉嫌經濟犯罪，被依法提起公訴。鑑於安邦集團存在違反法律法規的經營行為，可能嚴重危及公司償付能力，決定即日起實施接管，期限一年。
很快，保監會旗下保險保障基金以608.04億元注資，暫時接下了安邦集團98.23%股權，同時展開了一系列資產清理工作。如向遠洋集團轉讓地產項目邦邦置業50%股權、甩賣世紀證券91.65%股權。
2018年4月，保險保障基金啟動安邦集團戰略股東遴選工作，將引入資本實力強、核心主業突出、投資行為穩健、依法合規經營，特別是具有養老、健康、互聯網科技等與保險主業協同資源的大型民營企業，參與安邦保險集團的股權重組工作。
上圖截自安邦保險集團官網
此外，在倒倉萬科的同時，“安邦系”亦對旗下多家上市公司持股結構進行了調整。
2018年6月前後，安邦集團旗下和諧健康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和諧健康”），將持有的萬科A、歐亞集團（600697.SH）、同仁堂（600085.SH）及民生銀行（600016.SH）的股份，轉讓給安邦人壽。和諧健康則從安邦財險處受讓了12.59億股招商銀行（600036.SH）的股票；從安邦集團、安邦人壽和安邦養老，受讓了金風科技（002203.SZ）5.33億股股份。
有保險業人士對野馬財經表示，接管工作小組這些舉動的最終目的只有一個——“重整安邦”，化解這個號稱管理著1.97萬億元資產、延攬保險、銀行、證券、信託、租賃等數張金融牌照的龐大金控集團所帶來的或有金融風險。
“寶能系”套現280億，大船重新掉頭
與吳小暉和“安邦系”相比，“寶萬之爭”的另一個主角——“寶能系”，結局則好上很多。雖然轉身稍顯狼狽，但是也算賺得盆滿缽滿。
今年4月份，安邦集團啟動戰略股東遴選工作。也正是從那時起，“寶能系”鉅盛華旗下9大資管計劃開始減持萬科A的股票。
4月4日，萬科A公告披露鉅盛華旗下9大資管計劃擬減持所持有的11.42億股萬科A股票。按當日收盤價31.90元/股計算，上述資管計劃持股市值逾360億元。
上圖為減持前鉅盛華9大資管持有萬科A股票
“寶能系”的減持之路就像走上了快車道。僅歷時5個月，“寶能系”便減持完逾11億股萬科A股票。9月19日，萬科A一筆成交金額8.5億元、成交量為3604.47萬股的大宗交易，預示著9大資管計劃已全部清倉離場。
據野馬財經不完全統計，“寶能系”此輪減持11.42億股萬科A股票，累計套現近280億元，獲利至少約50億元。
上述減持完成後，“寶能系”通過旗下其它平臺仍持有萬科A不少股票。
前金科資本高級合夥人劉淳向野馬財經表示，“若單從財務角度考慮，短短3年時間，光是鉅盛華旗下的9只資管計劃便已盈利數十億元，這是個相當可觀的數字。”。
同時，野馬財經發現，“寶能系”一邊減持萬科A的同時，一邊在新能源汽車市場攻城略地，砸下了百億資金。
2017年3月20日，“寶能系”造車主體——寶能汽車成立。8個月後，寶能集團以66.3億元收購奇瑞旗下觀致汽車51%的股權，並計劃在接下來5年內每年投資100億元。
2018年7月11日-17日，短短5個交易日內，“寶能系”通過旗下深圳寶信，斥資3.04億元舉牌鋰電企業兆新股份（002256.SZ）。
此外，“寶能系”已相繼在杭州市、昆明市、廣州市和陝西西鹹新區，建設了4個新能源整車及零部件生產基地，總投資額近千億元、規劃產能逾200萬輛新能源汽車。寶能汽車還在今年8月與博世（中國）簽署戰略合作協議，探索智能製造在新能源汽車領域的應用。
當然，除了造車，“寶能系”還在自己擅長的產業地產板塊頻頻落子。
2018年上半年，“寶能系”通過旗下公司增持了北辰實業（601588.SH）、榮盛發展（002146.SZ）和金地集團（600383.SH）的股票。
上圖截自南京市棲霞區人民政府官網
今年9月，在南京棲霞區金洽會專場活動上，寶能集團表示，擬投資300億元建設燕子磯濱江商務科技城，包含科技園、文旅、金融大廈、燕子磯老鎮開發。另外，市場還曾多次傳出寶能地產IPO事宜。
三年前高調進軍萬科A，三年後因種種因素鎩羽而歸，卻留下百億級的浮盈。為姚老闆在新能源汽車、地產等板塊的資本騰挪源源不斷地補充著血液。
不由得令人感嘆一句，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險資收兵，下一場大戲的主角會有誰？
一家萬科，三年時光，牽扯進兩大保險巨頭。無論是來勢洶洶的“寶能系”，還是關鍵搖擺位“安邦系”，保險資金恰是“寶萬之爭”中的主力。
“寶萬之爭”給保險行業帶來的影響也可能遠不止於此。
幾乎是在安邦10月16日倒倉的同一時間，《上海證券報》報道各地銀監局、保監局“一把手”已經陸續抵京，參加10月18日在銀保監會舉行的相關會議。這次會議是在繼銀保監會各部門負責人及處級、副處級幹部基本確定後召開的，業內預計地方局“三定”也或將落地。
上文提及，“安邦系”對包括萬科A在內的多家公司股份進行了內部倒倉。野馬財經注意到，無論是從安邦養老、安邦資管到安邦人壽；還是從安邦財險到和諧健康。這些股權變動方向除了不同公司間重組的考量之外，同時都是從萬能險、資管產品向壽險產品歸集。
前述保險業人士分析，理財屬性強烈的非壽險投資型業務（如“萬能險”）最近幾年擴張迅速，偏離保險行業進行“風險兜底”的保障屬性，特別是險資頻頻舉牌上市公司引起了監管層重視。而隨著銀保監會自身架構的理順，引導保險業歸回本源，力促“保險姓保”成為必然。
政策轉向之下，萬科A中的險資退出與調倉成為必然。野馬財經也注意到，雖然出於種種原因，險資正在退出，但對萬科A感興趣的卻大有人在。
東方財富Choice數據顯示，2018年以來，萬科A達成的74筆大宗交易中，35筆來自“機構專用”席位，累計金額超150億元（排除此次安邦內部調倉金額）。
這意味著，即便是在房地產行業調控收緊的情況下，依舊有機構在不斷增持萬科A。
易居研究院智庫中心研究總監嚴躍進對野馬財經表示，從經營層面看，萬科有著較強的品牌影響力、全國化的項目佈局，近兩年業務轉型效果也很不錯，未來成長性較大。再加上寶能減持的特殊性，自然不缺乏接盤者。
穩健的資產質量、特殊的行業地位，使得萬科成為了很多資本大鱷眼中的香餑餑，對於這塊肥肉的爭奪，實則由來已久。
早在1994年，君安證券就曾策動過著名的“君萬之爭”。之後，王石在親信“背叛”、朋友袖手旁觀的情況下，緊急合縱連橫、各個擊破，成功迫使君安退兵。雖然從發生到結束僅僅經歷了五天，但這其中的險象環生同樣不可小覷。鬱亮也正是在這場“生死存亡”的戰爭中脫穎而出。
24年後，以王石退位為代價，萬科打贏了又一場保衛戰，接替王石的，正是鬱亮。
有意思的是，2018年6月29日，正值鬱亮接棒萬科董事長一職一年整。萬科股東大會上，針對投資者“誰在接盤寶能”的疑問，董秘朱旭回應稱，“只有持股5%以上的股東才需要披露，現在並沒有符合披露條件的股東”。
萬科越來越擅長演戲，前一秒剛高呼“活下去”，轉眼間便立刻“撿屍”華夏幸福（600340.SH）環京的十塊地。
不過，隨著“寶能系”的繼續減持，隨著各路機構的繼續接盤，蟄伏在水面下的新的資本玩家終究會露出自己的真身。寶能、安邦、華潤、恆大、深鐵；王石、姚振華、吳小暉、許家印、鬱亮……
群雄爭霸的萬科，故事已經告一段落，也許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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