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梁旭東:絕不放過你(15)

原型梁旭東:絕不放過你(15)


邱副局長轉身走了。

曹文麗和楊昆回到刑警隊,魏濤焦急迎上來問:“怎麼樣?”

楊昆和曹文麗搖搖頭。

魏濤說:“辨認失敗?不可能!”

楊昆點點頭。

魏濤起身要往外跑,楊昆拉住他說:“吳夢已經走了。”

吳夢從局裡出來,突然感覺很累,她走到一個自動售貨機旁,塞進硬幣,接過機器裡掉出的飲料,啟開大口大口地喝著。

她無力地靠在樹上,喘息著。

忽然,她起身,匆匆地走到一個電話亭邊,塞進硬幣,拿起電話撥號。

刑警隊裡,一屋人同情地看著魏濤,誰也不說話。電話突然刺耳地響起來,大全接電話說:“喂,對,啊,他在。魏濤,電話。”魏濤過去拿起電話說:“喂,你好……喂,你是誰?怎麼不說話……喂,講話!”

大全以為出了什麼情況,伸手拿起另一部電話機,順手按下錄音鍵。魏濤說:“喂,你彆著忙,有什麼事慢慢說好麼?喂,說話呀……”

吳夢拿著電話一聲不吭,她抽泣著,擦著眼睛。

話筒裡傳來魏濤的聲音說:“吳夢?你是吳夢吧?你在哪?喂,說話呀。”

吳夢說:“魏濤,對不起……”她猛地掛上電話,靠在隔板上哭起來。

刑警隊裡,魏濤拿著話筒在喊著說:“喂喂,吳夢,喂,你在哪兒?”電話裡掛斷了。

大全停住錄音機說:“對不起啊,我以為有情況。”看了一眼顯示屏說:“8968654,啊,這電話我知道,就是咱們局門口的公用電話。”

魏濤說:“哪個?”

大全說:“出門往右,順院牆走二百米,路邊那個。”

魏濤起身跑出去。

電話亭邊,吳夢仍在抽泣著,在她身後傳來汽車喇叭聲,她開始並沒有注意,汽車喇叭不停地響著,她終於有所察覺,回過頭,看見一輛4500停在她身邊,陳一龍坐在駕駛座上,擺了一下頭,示意她上車。

吳夢沒有動。

陳一龍伸手替她打開身邊的車門。

吳夢猶豫了一下,上車,車開走,從便道拐上大街,遠去。

一個女孩過來拿起電話說:“喂,請傳65437 ,我電話是……8968654 ,謝謝。”放下電話等著回呼。

魏濤從局門口拐過來,跑到電話亭邊,拍拍女孩的肩說:“吳夢!”

女孩驚叫一聲,回頭,魏濤一愣說:“對不起,認錯人了。”女孩說:“有病!”她回頭等著電話,忽然有些害怕,回頭看了魏濤一眼,起身,跑到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走了。

魏濤核對著電話號碼,又轉目四下看著,電話響了,他愣愣,拿起電話說:“喂?傳呼?啊,那人走了。”他掛上電話,BP機突然響起來,他一愣,看了一下,拿起電話,掏掏兜卻沒有硬幣,掛上電話,回身向局裡走去。

邱副局長和鄭重及紀檢科的李科長等在辦公室裡,魏濤敲門進來說:“邱局,你找我?”

邱副局長說:“坐下。”

魏濤坐下了。

邱副局長說:“關於那天晚上你們突襲美迪夜總會,打掉莫春勝門牙的事,你寫個詳細材料,連同你自己的檢查,三天之內交紀檢科。”

魏濤說:“邱局,我們到夜總會是抓現行!原因是陳一龍剛剛領人襲擊了派出所!”紀檢科長說:“現在你還指認陳一龍?魏濤,在這個案子上,我們對你、對周劍飛,都已經很偏袒了。”

魏濤跳起來說:“不對,你們偏袒的是陳一龍!”

鄭重說:“嘖,坐下,屁股下坐著火是怎麼的?”

魏濤坐下。

鄭重說:“叫你寫材料你就寫材料,有什麼話,在材料裡說。”

魏濤說:“是。”

紀檢科長說:“別忘了,還有檢查。”

魏濤從局長室回來,就一遍遍地給吳夢打傳呼,可對方就是不回話,他煩躁地又傳了一遍,放下電話等著。

楊昆、大全在他身邊關切地看著。

電話響了,魏濤抓起電話說:“喂,吳夢麼?……哦,嫂子。他在,你等一下。”將電話遞給楊昆,楊昆接電話說:“喂,這個電話在等傳呼,你在哪,我給你打好麼?”他放下電話,拍拍魏濤,出去。

魏濤焦躁地等著。

電話沒有迴音。

他拿起電話,撥號說:“喂,請急傳222345,留言:魏濤死了,請回話!姓魏,電話8947305.”掛上電話。

大全說:“你說魏濤死了,就不能告訴她姓魏。”

魏濤一愣,又要抓電話,大全按住了說:“等吧,要不然電話打不進來。”

魏濤長出一口氣,等著。他摸兜,拿出一個煙盒,是空的。大全將自己兜裡的煙掏出來,遞給他一支,幫他點著,將剩下的煙推到他面前。

魏濤仇恨地看著電話。

電話一聲不響靜靜地擺在桌上。

陳一龍把吳夢拉到袁老闆的飯店。,帶進事先訂好的包房裡,讓她坐在靠裡邊的座上,自己坐在她身邊,對面坐著莫春勝和賀彪,桌上只有一碟花生米,飲料倒是很高檔。

吳夢顯得心神不安,她的BP機響起來,她拿起看著,放回去。陳一龍掏出電話遞給她,說:“嗯?”吳夢搖搖頭。陳一龍看看錶,起身說:“我得回局裡看看,吳小姐,叫彪子他們陪你玩,”我下班就過來。“

吳夢說:“我也該走了。我保證,決不改口供。”陳一龍笑笑說:“不是怕這個。現在你就是改,也沒人會信了。我主要是仰慕已久,想跟你交個朋友。七年單相思,給我個機會嘛。彪子、勝子,你們倆照顧好吳小姐,要是出一點差,我可饒不了你們。”

莫春勝說:“龍哥,叫陸書記把秋香她們再派兩個來吧,光我們兩個男的,不大方便。”陳一龍說:“行,你打電話吧。”對吳夢說:“對不起,吳小姐,你先玩著,我下班就過來。”他出去。在服務檯後的老闆老袁見他出來,忙堆著笑臉迎過來說:“龍哥,走?”

陳一龍帶搭不理地“啊”了一聲,停都沒停。袁老闆跟著他說:“龍哥,這月的錢我們可是交了。”陳一龍說:“交了就不能來吃飯了?放心,消費多少給你多少。”老闆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一龍已經走出門外。開著車門說:“那你什麼意思?”袁老闆說:“龍哥,我這飯店不想兌了。”陳一龍說:“啊,那你接著開。”上車,開走了。

袁老闆恨得直咬牙。

兩個小時過去了,魏濤仍守在電話邊。忽然,他起身說:“楊昆,把車給我,我出去一下。”

楊昆將車鑰匙給他說:“當心點,有事打電話。這邊要是回話了我傳你。”

魏濤匆匆下樓,騎著三輪摩托剛要出院,看見陳一龍的車開進來,他又揭回來,攔在車前。陳一龍車速雖然不快,但也嚇了一跳,急踩了一腳煞車說:“哎,你!”認清是魏濤,笑笑說:“是你呀,又找我麻煩?”

魏濤說:“你看著吳夢了麼?”

陳一龍作出一臉驚訝說:“吳夢是誰?”

魏濤說:“是不是你威脅她了?”

陳一龍說:“威脅?我為什麼威脅她?”

兩三個警察圍過來。

魏濤說:“陳一龍我告訴你,無論你使什麼辦法,到最後,我肯定送你上法庭!”

陳一龍看看圍過來的警察們說:“啊,小魏,破邱局長家那個案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再一次向你道歉,對不起。今晚我請你喝酒,怎麼樣?”

魏濤說:“你少來這套,陳一龍,我絕不會放過你!”

陳一龍說:“我怕你行了吧?魏哥,咋能叫你出這口氣,你說。你咋說我陳一龍咋辦,行不?”

魏濤說:“我想讓你死!”

圍觀的警察中有人抱不平了,說:“我說你們算了,在院裡鬧啥呢?”另一個警察說:“小魏,人家已經服軟了,你就姿態高點。都是同事,何苦呢?”

魏濤憤憤地騎車走了。

一警察說:“這小子,有點太欺侮人了。”

陳一龍說:“不怨他不怨他,沒事了沒事了。”

三樓窗口,鄭重拿著望遠鏡看著。

邱副局長在一邊看著他。鄭重放下望遠鏡,沉著臉不吭聲。邱副局長說:“看到了吧?這種害群之馬……把他退回派出所。”

鄭重說:“這不好吧?剛借來沒幾天。”

邱副局長說:“你呀,就是護犢子,那就讓他上交警隊。”

飯店裡,吳夢從衛生間出來,兩個打扮妖豔的女孩陪著她走進包房。

總檯邊,袁老闆看著他們,他身邊的老闆娘小聲嘟噥著說:“一盤花生米坐一下午,還連唱帶跳地,也真好意思。”袁老闆朝她瞪著眼睛,示意她小點聲,老闆娘說:“十二萬就想兌咱們店?就不兌給他!”老袁急得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小聲說:“姑奶奶,你可別惹事啦。”

吳夢迴到包房裡,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賀彪起身拉過一女孩跳舞,莫春勝摟著另一女孩唱起歌來。

他們歌唱得真都不錯,一曲終了,賀彪摟著女孩回來坐下,將歌單推向吳夢說:“吳小姐,唱一個?”吳夢有些驚恐地向後一閃,盯著賀彪的手說:“我不會唱。”

賀彪的手上,刺著挺大的一隻黑色蜘蛛。

賀彪莫名其妙地看看她,看準她的目光後;笑了,收回手說:“啊,我這手有點嚇人吧?不瞞你說,花兩千多塊呢。你看,這蜘蛛腿上的絨毛……”吳夢驚恐地躲著說:“啊,啊。”

莫春勝說:“彪子,快拿開,別嚇著人家。”賀彪笑著拿開手說:“這有什麼可怕的?吳小姐,對不起啊。”莫春勝說:“吳小姐,別怕,彪子就是樂意‘得瑟’他那破手,絕對沒有惡意。”賀彪說:“那是。吳小姐我告訴你,現在你成了龍哥的朋友,那就是鑽進保險櫃裡了,別說我們倆沒那膽子,在整個松江市,也沒人敢碰你一根毫毛。”

魏濤找吳夢都找瘋了,從劇團匆匆出來,又騎上摩托匆匆趕到她的住處。

屋裡的人都上班去了,只有鈴鈴一個人在床上睡著,聽到門鈴聲,她懶懶地翻了一個身,不理。

門鈴又響起來,鈴鈴起身說:“鬧心!”也不穿衣服,下地穿拖鞋去開門。

門鈴不停地響著,鈴鈴沒好氣地說:“哎呀,來啦!”走到門口要開門,忽然多了個心眼,湊在門鏡上向外看著,看見站在門外的是魏濤,鈴鈴眼珠轉轉,伸手打開門,轉身向衛生間走去,頭也不回地說:“再不帶鑰匙不給你們開門!”走進衛生間,關上門。

魏濤開門進來,順手關上門,走到臥室邊,探頭向裡邊看著。門只開著一個縫,看不見全貌,魏濤舉手敲門,屋裡沒有反應。

衛生間裡傳來衝馬桶聲,鈴鈴開門出來說:“你今天胡鬧什麼呀?敲哇敲的。”她突然愣住了,捂住了嘴。

魏濤也愣住了,鈴鈴只穿著三點式內衣站在她面前。魏濤轉過臉去說:“對不起。”

鈴鈴說:“哎,你是魏哥吧?來來,到屋坐吧。”魏濤說:“啊,不了,我找吳夢,她在麼?”鈴鈴說:“在。睡覺呢,病了。你進去看看她吧。”

魏濤說:“病了?怎麼了?”欲進屋,又停住說:“吳夢,你出來一下。”鈴鈴在後邊親呢地推了他一把說:“哎呀,你進去吧!”她跟進去,隨手帶上了門,摟住魏濤。魏濤說:“你幹什麼,別胡鬧!”鈴鈴摟著他不撒手,說:“魏哥,別怕,玩玩麼,白天誰也不能回來……”她突然尖叫一聲,只覺兩臂一麻,魏濤已經解開她摟著他的雙臂,把她扔到床上,順手拽起毯子將她裹上,繫了兩個結,他從屋裡退出一步,喘著粗氣站在門口說:“吳夢下午回來了麼?”

鈴鈴被蒙在毯子裡說:“不告訴你!”

魏濤打開門走了。

鈴鈴在屋裡喊著說:“回來,你放開我!”她使勁地掙著,終於在毯子裡露出頭來,瘋狂地喊著:“姓魏的,你憋死我啦!”

吳夢伏在桌邊,假作打噸,不看屋裡其他人。

在屋裡的沙發上,賀彪摟著一個女孩在放肆地調笑著。門口也歪歪斜斜地放著一個沙發,顯然是從裡面挪出來的,莫春勝摟著另一個女孩,也在調笑著。

吳夢的BP機嘀嘀地響著。賀彪起身說:“真他媽煩人。”剛要過去,莫春勝說:“彪子,別碰她東西。”賀彪坐下了。

魏濤騎車滿市瘋跑著,江邊、文化廣場、麥當勞餐廳,所有他曾和吳夢去過的地方他都找遍了,都沒見到她的蹤影。他心裡也知道這樣找下去是白費力氣,可仍不甘心地到處尋找著。

周平平在湖邊畫畫,畫著畫著,她停下,陷入了沉思。

邱楓過來,在離她不遠處支上畫板,周平平只顧想自己的心事,沒有在意他。

邱楓有意咳嗽一聲。

周平平扭頭看了一眼。

邱楓說:“嗨,這麼巧。”

周平平沉下臉,收拾東西,起來走了。

邱楓說:“哎,周平平。”

周平平頭也不回。

邱楓回身忙著收拾東西,但他鋪得攤子太大了,回頭看看,周平平已經走出很遠,他索性扔下自己的東西,撒腿攆去。

周平平已經上了南湖大橋,快速走著。邱楓在後面喊著說:“周平平,等等我!”小跑著追上來,周平平頭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邱楓趕上來,迎在她前面說:“周平平,你怎麼啦?”

周平平不理他,徑自往前走。邱楓倒退著說:“周平平,你為什麼總躲著我呀,打電話你也不接,你要是真討厭我,只要你說一聲,我再不煩你。”

周平平說:“我真討厭你。”

邱楓說:“能告訴我為什麼麼?”

周平平說:“什麼也不為,就是討厭!現在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離我遠點!”

邱楓停住了。

周平平繼續向前走。

邱楓痛苦得抓耳撓腮,慢慢地向回走,一再回頭向周平平走去的方向看。

周平平走遠了。

邱楓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剛才支畫板的地方,愣住了,轉目四下看著。

他的所有工具都不見了,地上只有一管顏料。

邱楓揀起看看,猛地將顏料摔到地上,狠狠地跺著。

周平平揹著畫板在街邊走著,她情緒低落,腳步也很慢,一邊走一邊似在想著心事。

一輛出租車走過去,突然在路邊停下來,邱楓從車上下來說:“周平平。”

周平平看見是他,理也不理,加快了腳步。

邱楓攔住她說:“平平,我畫板丟了。就在樺樹林,所有的東西都丟了。”

周平平一愣,停下說:“怎麼丟的?”

邱楓說:“我去攆你,回去就沒有了。”

周平平說:“你記錯地方了吧?”

邱楓說:“怎麼會?”

周平平說:“我跟你回去看看。”

邱楓說:“不用了,我都找了,只剩下一管顏料。”

周平平將自己的畫板摘下來說:“那你先用我的吧,我家還有套舊的。”

邱楓說:“不用,我給我爸打電話了,他叫我上他那兒去取錢,你跟我去再買一套吧。”

周平平說:“我不去。”

邱楓說:“我想介紹你認識一下我爸爸。”

周平平說:“我認識那個貪官幹什麼?”

邱楓說:“喂,有沒有搞錯?我爸爸,怎麼會是貪官?”

周平平說:“他重用壞人,打擊好人,肯定是收了人家的銀子。”

邱楓說:“誰是壞人?誰是好人?”

周平平說:“回家問你爸爸!”說完轉身走了。

天已經快黑了,魏濤實在再想不出還能到什麼地方去找吳夢了,把摩托車停在一個公用電話亭邊,又給吳夢打了幾遍傳呼,坐在車斗裡等電話。

一個人走過來,要打電話,魏濤說:“喂,對不起,我在等傳呼。”

那人繞到對面,拿起另一部電話聽聽,是壞的。

魏濤起身,又傳了一遍。

那個等著打電話的嘴動動,又咽了下去,在一邊等著。

陳一龍下了班,開車來到飯店,一進包房就皺起眉,說:“幹什麼呢這是豬圈哪!”

兩個女孩忙起身說:“龍哥。”

賀彪和莫春勝忙把沙發挪回到原處。

陳一龍對吳夢笑笑說:“對不起啊,才下班。”

吳夢強笑笑,沒說話,她的BP機響起來。她拿起來,看也不看,按了一下鍵。陳一龍拿出電話遞過去,說:“打個電話?”吳夢說:“不了,我想回去。”陳一龍說:“忙什麼。多玩一會兒嘛,今天晚上,我安排了不少節目。”

賀彪說:“龍哥叫你玩你就玩,別不識抬舉。”

陳一龍說:“你給我住嘴!你們幾個,出去吧,叫服務員來把這餐具換換。”賀彪等出去,三四個服務員進來,手腳麻利地撤走桌上的餐具,換上兩套新餐具,送上菜單問:“陳總,點菜麼?”

陳一龍拿過菜單問吳夢:“想吃點什麼?”吳夢搖頭說:“我什麼也吃不下。”

陳一龍將菜單遞給服務員說:“那就叫你們老闆挑幾個有特色的上來。”吳夢說:“別。龍哥,別點了。我要走了,頭疼。”她的BP機又響起來。

陳一龍擺擺手,服務員退出去。陳一龍拿出手機說:“魏濤傳你吧,給他回個電話吧,別讓他著急。”

吳夢搖搖頭。

電話亭邊,魏濤還在摩托車裡坐著。

那個等著打電話的人也還在,他拿出一支菸,摸兜,沒火,湊到魏濤身邊說:“借個火。”魏濤將煙遞給他。

打電話的人說:“我看你這傳呼不能來了。我先打一個?”

魏濤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死心眼呢?找別的電話去!”

打電話的人說:“我也打傳呼,我一直都用這個電話。”將煙遞給他說:“謝謝。”

魏濤白了他一眼,將煙一彈,菸頭畫著孤線飛出很遠。

打電話的人驚訝地看著說:“哇,真酷!”

魏濤已經發動摩托車走了。

老袁的飯店裡,所有的餐桌都被人佔滿了,他們三三兩兩地佔據著每一張桌子,桌上無一例外的都是隻有一盤花生米。

有一夥就餐的人進來,掃視一眼,出去了。

老袁心疼得直嘆氣,老闆娘狠狠地低聲罵道:“完蛋貨,就會哼呀唉呀的。怎麼找你這麼個窩囊廢!”老袁被她罵得性起,鼓足勇氣,猶猶豫豫地向陳一龍所在的包房走去。

包房裡面的桌上擺著四菜一湯,陳一龍和吳夢隔著一段距離坐著。

陳一龍舉起杯說:“吳小姐。”

吳夢舉起杯,抿了一口飲料。

陳一龍說:“吃菜。”

吳夢搖搖頭。

陳一龍自己夾菜吃著說:“那我可不客氣了。這一下午,他們對你怎麼樣?沒欺侮你吧?”

吳夢搖搖頭。

陳一龍說:“諒他們也不敢。吳小姐,你跟魏濤,認識很長時間了吧?”

吳夢點頭。

陳一龍笑笑說:“不想跟我說話?是,站在你那個角度想,我陳一龍是個壞蛋,流氓,因為你是魏濤的女朋友麼。如果這身份換一下;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會覺得魏濤怎麼樣?”

吳夢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陳一龍說:“你會覺得那小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不識時務,不懂人情世故,一個十足的笨蛋。”

吳夢不吭聲。

陳一龍舉起杯說:“怎麼樣,我說的對吧?來,喝一口。”

吳夢又抿了一口飲料。

陳一龍說:“我們書記開會給我們講,現在這個社會已經是商品社會了,什麼叫商品社會呀?那就是任何東西都是商品,都可以用來交換。只要雙方覺得各有所值,那就公平成交。權、錢、物,甚至包括法律和道德乃至人命,所有東西都不例外。這就是商品社會的規則,懂得並且會利用這個社會規則的人,就如魚得水,左右逢源;不懂這個規則的人,就四面受敵,寸步難行,要被社會淘汰。怎麼樣,我選的書記有水平吧?”

吳夢不吭聲,默默地喝著飲料。

陳一龍說:“嗯?”

吳夢不大情願地點點頭。

陳一龍說:“魏濤和那個老周就不懂得這個規則,所以呀,他們只能吃虧上當。比方說……”

有人敲門,正講在興頭上的陳一龍好不耐煩地說:“誰?滾進來!”

門開了,老袁走進來,點頭哈腰地說:“龍哥,你看看還需要什麼菜不?”

陳一龍說:“不用了,你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老袁說:“哎,哎。”

陳一龍立起眼睛說:“你怎麼還不走?滾!”

老袁說:“龍哥,你看外邊那些弟兄,一桌就要一碟花生米,酒還是自帶的,都喝了快兩個小時了……”

陳一龍說:“有人不給錢麼?誰?告訴我。”老袁說:“那倒沒有。可他們就這麼的,我生意怎麼做呀?”

陳一龍說:“這什麼話?別人來吃飯是生意,他們來吃飯就不是生意了?告訴你,我聽他們合計說你這兒挺便宜的,以後可能天天都要在這開伙呢。”

老袁說:“龍哥……”

陳一龍板起臉說:“現在我煩了,滾出去!”

老袁說:“可是……”

陳一龍不待他說完,拿起桌上的盤子就撒過去,一盤菜都扣在老袁臉上,他逃命似的走了。

陳一龍說:“現在這人怎麼都這樣,給臉不要臉。”看看吳夢,笑了一下說:“不懂規則。”

吳夢驚懼地呆呆看著。

魏濤滿世界找不到吳夢,再想不出有什麼去處,只好回到刑警隊裡等電話。下班了,大家都走了,只有楊昆在屋裡陪著他。鄭重進來,說:“還沒走?”

楊昆說:“吳夢一直沒有回話。”

鄭重坐下,說:“魏濤,你最近和吳夢的關係怎麼樣?”魏濤說:“挺好的。啊,從她叔叔出事和派出所那次事以後,她一直很害怕,特別為我擔心。可她還是支持我的。”

鄭重問:“她市裡有什麼親戚和關係比較好的朋友麼?”魏濤說:“沒有。我們倆是一個鄉出來的,在這市裡都沒有親戚,也沒聽說有什麼太要好的朋友。”鄭重點點頭,又問:“和她家裡聯繫了麼?”魏濤說:“沒有,農村沒電話。她也不大可能回去,她家就哥哥嫂子了,她嫂子跟她關係不好。”

鄭重對楊昆說:“如果今晚沒找到,明天叫朱兵開車去一下。”

楊昆說:“是。”

鄭重拍了一下魏濤說:“你也彆著急,沒線索的時候坐這兒守著電話慢慢想,比亂跑強。找到了更要冷靜。”魏濤說:“嗯。”

鄭重走了,魏濤拿起電話又打了一遍傳呼。

吳夢此時和陳一龍在打保齡球,她毫無興趣,卻又走不了,懶洋洋地扔出球,只打倒一個,陳一龍坐在那兒拍手說:“好球!”

吳夢看了他一眼,冷著臉回去坐下,輪到陳一龍打了,他動作很熟練地做著準備,認真打出一球,說:“全探!”

球偏出了球道。

陳一龍撓著腦袋說:“嗯?”回頭對吳夢說:“那球肯定不圓!”

吳夢身後的服務員忍不住笑了一下,吳夢卻一直板起臉。

陳一龍笑著說:“我不信今天打不中。”拿起架上的球,一個接一個向對面拋去,球個個都偏離了球道,對面攔球板落下來,被打得亂響。那邊一男服務員跑過來說:“哎,怎麼回事?”在吳夢身後站著的服務員過去攔住他,小聲地說:“噓,龍哥。”

跑來的服務員捂住嘴。

陳一龍一直不停地扔著。

吳夢說:“行了。”

陳一龍說:“噢,你終於又說話了。今天你要不說話,我把那玩意給它砸扁!”

吳夢說:“我玩夠了。”

她的BP機又響起來。陳一龍拿起手機遞給她說:“是魏濤,給他打個電話,要不然,這小子得急瘋了。”

吳夢看看他,沒有接。陳一龍拿起吳夢的BP機看著,撥號,說:“喂,魏哥麼?我是陳一龍啊。哎你別撂,吳夢和你講話。”將電話遞給吳夢,吳夢遲疑地拿起電話說:“喂……”

電話裡傳來魏濤緊張的聲音:“吳夢,你在哪兒?怎麼跟陳一龍在一起,被他綁架了是不是?你說話呀!”吳夢看了一眼陳一龍,對著電話說:“沒,沒人綁架我,我們在玩保齡球……我沒事,真的沒事,啊,輪到我打了,掛了。”她匆匆地掛上電話。

刑警隊裡,魏濤對著電話焦急地喊著:“喂,你在哪,在哪個保齡球館?”他徒勞地拍打著話機說:“喂,喂!”

楊昆快步出去。

魏濤又拿起電話說:“喂,請急傳222345,留言:請速回話!姓魏,電話8947305.”掛上電話,手不停地敲著桌子盯著電話等著。

保齡球館裡,陳一龍得意地笑著說:“這小子,現在一定要瘋了。”他湊近吳夢,抓住她一隻手,小聲地說:“知道不?我又找回當年迷戀你的感覺了。叫我親一下?”吳夢向後閃著,但仍小聲地說:“幹什麼你,我喊啦!”陳一龍鬆開手說:“哦,現在還喜歡那小子?那小子可是恨死你了。”

吳夢不出聲。陳一龍說:“哎,你們聽著,我現在正式宣佈,吳夢是我的女朋友了!”坐在一側球檯邊的莫春勝和賀彪鼓掌。

吳夢惱怒地說:“陳一龍,你!”起身要走,陳一龍一把拉住她,小聲威脅著說:“你要是敢走,我明天就叫你進醫院。”

吳夢掙著說:“進就進!”陳一龍暗中使勁握著她的手,吳夢疼得咧著嘴說:“你鬆開!”陳一龍說:“我已經正式宣佈了,你就是我的了。你要是還戀著姓魏的,我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讓他消失!”回頭叫著說:“彪子,你倆過來!”

賀彪和莫春勝過來,陳一龍把槍掏出來,揹著別人卻讓吳夢看得清清楚楚地遞給賀彪說:“你們去把姓魏的幹了!”賀彪說:“是,龍哥。”轉身就走,吳夢喊著:“別!”陳一龍說:“等等!”看著吳夢說:“有話?”

吳夢說:“好,我陪你繼續玩,但你得答應,你們永遠不能碰他!”

陳一龍說:“那就看你的表現了。”拿外衣穿上說:“這兒玩夠就算了。彪子,打電話叫陸書記給吳夢送兩個女伴兒,咱們洗海水澡去。這市裡的保齡球館,夠姓魏的小子跑一宿了。”

賀彪和莫春勝笑著。

吳夢的BP機又響了,陳一龍先她一步拿起看看,笑笑,扔在地上跺了兩腳。

吳夢說:“哎……”陳一龍說:“這破玩意兒過時了,一會兒我賠你個新的。”

魏濤還在等著,他的眼睛盯著電話,手一直緊張地敲著桌子。

楊昆從外面進來說:“大世界,走。”

魏濤起身跟他出去。

陳一龍等從大世界保齡球館出來,上了停在門前的奔馳車,開走,剛駛人行車道,便聽到遠處,傳來刺耳的警笛聲。陳一龍開著車,突然放慢,回頭看著,警笛越響越近,一輛警用摩托拐向保齡球館門前。

陳一龍將車拐回去,路過保齡球館門口,看見魏濤和楊昆匆匆向球館走去。陳一龍有些驚訝地說:“咦,他們怎麼這麼快?不行,我還得當刑警。”

莫春勝的手機響了,他接電話說:“喂,是我。啊,陸書記,好好,知道了。”對陳一龍說:“龍哥,陸書記說小月和小米在打車往海水浴場趕,在門口等咱們。”陳一龍搖頭說:“不,咱們不去了,送吳夢迴家。這幫刑警太厲害,別回頭說咱們劫持人質,來個人贓俱獲,只要吳夢嘴一歪歪,咱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莫春勝說:“吳夢不會吧?吳夢?”

吳夢沒有答話。陳一龍說:“你住哪兒?”吳夢說:“你停車,我自己打車走。”陳一龍說:“不想叫我知道?那可不行,今天晚上,我們無論如何得把你送到地方,而且得交到證人手裡,要不然,你要是出點什麼事,我們麻煩就大了。”

吳夢說:“不能,你停車,我保證回去。”陳一龍說:“不行,要是魏濤把你於掉了呢?然後再問我要人,今天晚上,很多人看見你和我在一起。我不冤死啦?”吳夢說:“怎麼可能?”陳一龍說:“不可能?要是我,肯定這麼幹。”吳夢要反駁,又止住了。

陳一龍說:“說呀,怎麼不說了?對,這就是我和魏濤的區別,是,他能打,上過警察學院,腦袋肯定也不笨。可他心裡有很多條條框框,什麼事都要考慮個是非好壞,我不管那些,只要覺得有利,我就敢幹,所以我比他狠。”緊接著板起臉說:“往哪走?指路。”

吳夢看他一眼說:“啊,一直走。”

陳一龍嘴角掛上一絲冷笑,拉開包,拿出一個小巧的手機來,遞給吳夢說:“給,賠你的。”

吳夢說:“我不要。”

陳一龍將東西往她手裡一放說:“給你就拿著。我不想給,沒人敢要我東西,我想給,也沒人敢不要。”又從包裡掏出充電器來說:“給,充電器。話費我交了一千了。”

吳夢像捧著火一樣看著手裡的東西。

陳一龍說:“今天玩得愉快吧?”吳夢勉強地點點頭。陳一龍說:“我們沒有強迫你吧?”吳夢又點點頭。

陳一龍說:“嗯?”

吳夢說:“沒。”

陳一龍說:“見了魏濤,你可不要亂說話,要不然……”他伸手摸摸她的臉。

吳夢畏懼地將頭扭向一邊。

車來到吳夢住處樓前停下,吳夢從車裡下來,陳一龍跟下來說:“走,我送你上去。”

吳夢說:“不用,七樓呢。”

陳一龍說:“今天無論如何我得把你送到證人面前。”吳夢不吭聲了,走進樓。陳一龍回身到車裡拿了一個手電筒,跟進去。

樓道里很黑,只有陳一龍手電的光。陳一龍抽抽鼻子說:“這樓道里什麼味?你怎麼租這麼個地方?”吳夢不吭聲,走到頂樓,停下說:“到了。”拿鑰匙開門。陳一龍一把抓住她拿鑰匙的手說:“吳夢,你真漂亮。”吳夢掙開,去開門。陳一龍又一次抓住她,將嘴湊上去要吻她。吳夢推拒著,她的身體靠在門上,把門撞得不停地響。

屋裡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說:“喂,誰在外面?”

陳一龍仍然繼續糾纏。

女孩說:“誰?不說話我報警啦!”

陳一龍不甘心地長出一口氣,鬆開吳夢。吳夢說:“我。”哆哆嗦嗦地拿鑰匙打開門,對陳一龍說:“謝謝,你回去吧。”陳一龍一把將她推進去,自己也跟進去,關門。

下鋪女孩驚叫一聲。陳一龍說:“叫什麼?”半推著吳夢進屋,看了一眼。

上鋪的女孩已經躺下了,此刻也吃驚地坐起來。陳一龍說:“哦,你們這兒人不少哇。”對吳夢說:“我走了,哪天再約你。”

吳夢點點頭。

(未完待續)

摘自—《絕不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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