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日本的持牌加密貨幣交易所Zaif因黑客攻擊損失6000萬美元后，在該國運營的各個交易所都將接受來自日本金融監管部門的新一輪檢查。
儘管日本的加密貨幣交易所不斷因漏洞受損，但這個對加密資產交易持開放態度的國家，始終如“兵家必爭之地”一般。對於任何一家交易所而言，在日本實現業務合法落地，都具有強烈的戰略意義。
9月12日，在歷時3個月、經過5輪面試後，火幣集團宣佈控股日本持牌交易所BitTrade。
當自帶科技金融屬性的加密貨幣如洪潮般湧向全球時，以國為界的金融監管成為繞不過去的防險堤壩。
顯然，“曲線”持牌的火幣已經邁過了日本關卡。在合規大道下，未來的考驗或將來自於對日本市場的爭奪和技術上的硬功夫。
就在火幣拿下BitTrade之後，日本金融市場監管機構透露，有意擴大明年專注於加密貨幣活動的團隊，以應對日本企業對獲得加密貨幣兌換牌照興趣日增的局面。
文|凱爾
一波三折 火幣在日持牌
點擊BitTrade 的交易頁面，交易列表中，可以與日元進行兌換的加密貨幣僅有4個，分別為BTC、XRP、MONA和BCC（BCH），而LTC和ETH這兩個全球主流幣，也僅支持BTC交易對。
相比一些華語世界的交易所，BitTrade上的交易對簡直少的可憐。當然，這與日本監管部門對加密貨幣投資者的保護有關。
按照當地的法律規定，某一種加密貨幣想要登陸交易所，必須通過日本金融廳（JFSA）的嚴格審查，而交易所想要在日本合法運營，更無法繞開JFSA。
儘管BitTrade上的交易對不多，但官網放在頭部位置的那句“安心的金融廳登錄業者”的廣告語所言不虛。這意味著，BitTrade是一家持牌的加密貨幣交易平臺。這個身份對於一些想要在日本合法運營的交易所而言，是一個含金量十足的“許可”。
9月12日，火幣集團宣佈控股BitTrade，相當於“曲線”拿下日本的加密貨幣交易所牌照，創始人李林在朋友圈裡高調地宣佈了這個消息，興奮之餘，也透露了艱難，“經過了三個月的努力，5次面試，終於通過了日本金融廳的審核。”
自從去年“9·4”政策之後，國內發展起來的數字資產交易所全部關閉了交易，火幣、OK、幣安轉向海外求生，謀全球之局。
以火幣為例，其在新加坡、韓國、香港、澳大利亞、阿聯酋、盧森堡等國都佈置了合規團隊，也一直在通過合作，試圖將業務滲透入菲律賓、俄羅斯、印度尼西亞和加拿大等國家。
相比於不斷順利地在上述國家和地區開疆擴土，火幣在日本交易所牌照的攻堅上可謂吃盡了苦頭。
從去年開始，火幣就對日本市場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除了宣稱自己曾為中國最大的交易平臺外，還在全球站設置了日文頁面。此外，火幣日本也在東京舉辦相關研討會、分享會，來擴大自身在日本市場的影響力。
去年年底，火幣自信地透露已取得攻堅日本市場的實質性進展，與已間接持有交易所牌照的日本SBI集團簽署了合作協議，雙方計劃在今年年初聯合成立兩家交易所：SBI Virtual Currency和Huobi Japan，以開拓亞洲與全球數字資產市場。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2018年1月，日本最大交易所之一的Coincheck發生失竊事件，平臺上5.23億虛擬貨幣新經幣不翼而飛，總價在當時約合580億日元。這一事件觸動了日本金融廳（JFSA）的神經。很快，JFSA罕見發出通知，要求日本所有數字貨幣交易所重新檢查各自系統的安全性。
隨後很長的一段時間，JFSA不再考慮頒發新的交易所牌照，對已經獲得牌照的16家交易所進行了反覆的詳密檢查。時至今日，除了去年三個批次發出16張牌照外，JFSA也再未發出一張牌照。
一時間，日本數字資產交易市場風聲鶴唳。SBI集團也如驚弓之鳥，在3月份切斷了與火幣的合作。但火幣顯然並不打算放棄，幾乎同一時間，火幣方面宣佈原百度日本CEO陳海騰將加盟火幣集團，出任火幣日本CEO，意在加速開拓日本市場。
火幣在日本積極行動似乎引起了JFSA的注意。6月27日，火幣出乎意料地撤下日文頁面，其在一封郵件中表示，“根據日本的《資金結算法》，公司沒有註冊虛擬貨幣交換業務。所以，不得在日本進行任何虛擬貨幣兌換業務”，隨後，火幣刪除了推特和臉書上的日文宣傳。
當人們以為火幣在日本就此折戟後，今年7月，李林在媒體活動中表露了對日本市場沒有放棄的“野心”，“我們會爭取今年年內在日本完成合規交易所的上線。儘管日本金融廳的政策變化了好多次，還暫停了一段時間，這是不可控因素，但是我們在想各種辦法，實現這個目標。”
兩個月後，火幣“曲線”持牌，李林完成夙願。3個月、5輪面試，讓火幣如臨大考。
火幣集團董事會秘書兼國際商務擴展副總裁李書沸對蜂巢財經描述，日本金融廳為了保障投資者的利益，對交易所的股東及董事背景的審查和要求非常嚴格，股東及董事都要符合適當人選 (Fit and Proper) 的準則，“企業的往績（Track record）包括合規、技術水平、及交易所的安全、管理、運營知識與經驗、良好的行業聲譽（Reputation）都是他們考慮的重點。”
李書沸透露，團隊多次和金融廳的監管人員接觸、討論，完善計劃，“舉個例子，我們給金融廳的報告長達兩三百頁，少不了業務計劃等，細緻程度多少體現了日本的匠心文化。我們必須考慮周全。”
“合併之後，BitTrade仍然會是個獨立個體，架構和技術方面仍然會繼續按日本金融廳的合規要求和指示進行。”李書沸強調，火幣也會繼續與金融廳保持溝通。
無法放下的島國“要塞”
火幣先下日本一“城”，李林長舒一口氣，但幣安的CEO趙長鵬恐怕會鬱悶幾分。
除了火幣之外，幣安同樣一直對日本市場一往情深。去年“9.4禁令”後，出海的幣安曾將日本視作計劃中的第一個落腳點。當時，日本是唯一一個發放正規交易牌照的國家。
一度，幣安也在日本取得了積極進展。根據Alexa的數據，今年3月份，幣安大約有9％的用戶訪問來自日本，該交易所曾對彭博社透露，“正與日本監管機構合作以獲得許可證。”
Coincheck事件的爆發，同樣殃及了幣安。3月23日，JFSA發佈了對幣安無牌照提供數字貨幣交易服務的警告。在這封警告通告中，除對幣安虛擬數字幣交易涉嫌違規進行通告外，還將幣安交易所的英文名“Binance”、實控人“趙長鵬”、所在地“香港”等信息進行公開披露，並強調“基於互聯網的信息記載，企業名稱、所處地址等，有實際不存在的可能性。”
趙長鵬隨後發推特稱，“幣安已經收到JFSA的警告信，幣安的律師立刻致電JFSA溝通，相信我們會找到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最終，幣安撤下了日文頁面。
與李林一樣，趙長鵬也並未對日本市場死心，他曾表示“日本金融廳的做法有自己的考慮，我們跟日本金融廳還在交流，在商討怎麼針對日本市場來做。”
值得玩味的是，7月8日，幣安在官網發佈公告稱，要捐贈100萬美元以幫助日本關西地區因暴雨造成的自然災害的救援工作。
此外，幣安還呼籲加密貨幣投資者以加密貨幣的形式進行捐獻。這一舉動將為幣安在日本贏得用戶支持，或許也為其繼續攻堅交易所牌照做出鋪墊。
除了幣安之外，美國交易所巨頭Coinbase也在不斷為登陸日本做出努力。今年6月4日，彭博社爆出Coinbase準備在日本註冊虛擬貨幣兌換業務，並一直在積極與日本金融廳進行交涉。5日，日本財經網也發文稱三菱UFJ金融集團（MUFG）有可能成為Coinbase在日本的合作伙伴。
除此之外，LastRoots、Bicrements、Coincheck等交易所也都曾向JFSA提交過交易所牌照的申請。
為何各大交易所都對日本情有獨鍾？
一名旅居日本的加密貨幣愛好者對蜂巢財經表示，日本認定了比特幣的資產地位，政策上支持數字資產的發展，而且日本民眾也對加密貨幣交易較為熱情，這對交易所來說，是一塊很大的市場；更為重要的原因是，日本在數字資產交易上的相關法規建設相對成熟，作為金融發達國家，能夠得到它的認可，相當於為交易所提供了有力背書，也將提升交易所的品牌價值和全球地位。
李書沸認為，日本是數字貨幣行業的大國，也是全球數字貨幣交易量最多的國家之一。日本以合規、安全及穩定見稱，是全球GPD第三的國家，開發先進科技及技術冠絕全球。日本數字貨幣市場十分成熟和全面，設有領先全球的監管要求，包括完善的審查及牌照制度，“日本的監管是十分嚴謹的，目前只發了16張牌照，而且中日兩地的文化接近，令日本成為火幣實現合規及拓展海外市場的首選。”
火幣對於日本市場的看重，也有自身的實際情況考慮。李書沸說，因為時間、人手及資源上的限制，發展全球市場時必須作出選擇和取捨，“全球五大市場中包括美國、歐洲、日本、韓國及中東，我們認定了日本市場是我們的首要目標，因為日本於數字貨幣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 ”
顯然，日本市場已成為各大交易所的兵家必爭之地。就在火幣拿下BitTrade之後，日本金融市場監管機構透露，有意擴大明年專注於加密貨幣活動的團隊，以應對日本企業對獲得加密貨幣兌換牌照興趣日增的局面。
日本這座數字資產的金融要塞，仍將吸引更多交易所爭相追逐。
“合規”成交易所長遠發展的第一要務
事實上，數字資產作為全球性的工具，開始被越來越多的國家所認可，美國、日本、巴西、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都是合法的比特幣市場，吸引著各大交易所落地開展業務。
就幣安而言，其儘管在日本市場折戟，卻不斷將觸角延伸到了世界各地。多哥、烏干達、馬耳他、百慕大、澤西島等地區到處都有幣安的身影。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交易所之一，幣安從出走中國後逐漸總結出了自己拓展國際市場的經驗：面對小國，直接與政府談合作，稅收等財政支持和新增就業，很容易吸引小國政府；面對較發達的國家，可以通過與當地的企業合作，比如在英國皇家屬地澤西島，幣安就與當地孵化器Digital Jersey合作開展落實合規的數字貨幣交易所。
為了快速拓展國際市場，趙長鵬一直在“周遊列國”。9月17日，幣安CMO何一發布微博，曬出了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與趙長鵬的合影，並稱“這是兩個程序員的合影”。
隨後，趙長鵬發佈推特透露，“我們將於9月18日開始，3天內對幣安的新加坡菲亞特交易所（ Fiat Exchange）進行交易封閉測試 。”
幣安的出海之路似顯通暢，所及之處，也大都是支持或不明確反對數字資產交易的國家和地區。
不僅是幣安，火幣、OK、Bitfinex、Coinbase等大型交易所也都在尋求海外合規發展的路線，告別了此前如Mt. Gox和Vircurex為代表的野蠻生長的時代。
隨著全球各國越來越注重對數字資產交易的監管，交易所也開始主動擁抱監管，以此來規避風險，謀求長遠發展。
李書沸就表示，火幣在海外拓展時，優先考慮的就是合規性問題，當然，市場大小、市場容量、資金流動性等各種因素也在考量的範圍內。
一位分析人士對蜂巢財經表示，金融產品規模做大後的必然結果就是加強合規，“所以現在我們也看到越來越多的交易所在努力尋求可以得到合法批准經營的途徑，有被收購的，也有主動收購別家的；有轉戰韓國日本的，也有去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新設機構的。”
該人士認為，交易所最擔心的可能是因為監管問題而影響到長遠發展，很多交易所利潤非常大，所以也不想因為過於招攬中國用戶而引起監管層的注意，“找個可以合規受到監管的途徑，放眼國際市場業務，更加安全且可持續。”
可見，交易所在“出海”時，合規已成為第一要務。在經歷了一輪又一輪的洗牌後，對於已經成長起來並著眼未來的交易所而言，躲避雷區、擁抱監管正逐漸成為他們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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