屢試不第,蒲松齡的滿腔熱血,寫成了《司文郎》這篇奇文

蒲松齡,科舉生涯可謂艱難多舛,性格原因得罪了考官,文氣狂悖與八股取士不合,考場舞弊黑暗所耽誤,臨考生病無法堅持考試等等,彷彿科舉就是天生與蒲松齡做對的。這些憤恨抑鬱的情緒,都化作了《司文郎》這篇奇文。

屢試不第,蒲松齡的滿腔熱血,寫成了《司文郎》這篇奇文​​小說中,共有四個人物,登州王平子、司文郎、餘杭生和瞽目老僧,兩個世間人,兩個陰間鬼。司文郎介紹王平子去找瞽僧,和尚可以通過鼻嗅分辨文章好壞,登州來的王平子文章文氣尚可,而餘杭生的文章則臭不可聞。瞽目和尚的判斷,結果與科舉公示卻完全相反,面對質問,瞽僧的回答很實際,“我所論者文耳,不謀與君論命。”和尚說了,我們討論的是文章本身,與前途命數沒有關係。

這是個殘酷的現實。如瞽僧這等奇人異士,也只能感嘆,“僕雖盲於目,而不盲於鼻;簾中人並鼻盲矣。”諷刺取士的各級官員目不識才,不但眼瞎,鼻子也不好使。看來命運與才華並沒有一定的關係,這一評斷,也是蒲松齡從自己的生際遭遇中提煉總結,借瞽僧之口說出來,也道出了懷才不遇之人的共同感受。

屢試不第,蒲松齡的滿腔熱血,寫成了《司文郎》這篇奇文​才情高致如李白,也曾在《行路難》中感慨“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詩聖杜甫也在《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中發出了“紈袴不餓死,儒冠多誤身”的嘆息。

決定前途命運的因素,才華只是一部分,很大程度上卻是與出身貴賤和人脈人情密切相關,人脈關係錯綜複雜的社會環境,像蒲松齡這種天生帶著文人的錚錚傲骨,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實現理想的命運坎坷、懷才不遇者,往往只能通過筆墨抒發壓抑鬱悶的心情。

與前代的文人墨客相比,在晉身門路更為狹窄的清代,可憐的蒲先生更是一生囚困於仕途文章而鬱郁不得志。因此,在仕進道路越來越窄,窄到只有通過八股取士才能通達的有清一代,不只是《司文郎》一篇文章,整個《聊齋志異》都透露出一種“世情已逐浮雲散,到頭難於運相爭”的蒼涼和無奈。

屢試不第,蒲松齡的滿腔熱血,寫成了《司文郎》這篇奇文​​​在王平子二次恩科加試時,宋生嘆曰,“僕為造物所忌,困頓至於終身,今又累及良友。其命也夫!其命也夫!”按照宋生的想法,即使是自己實現不了仕途理想,哪怕是朋友王子平能夠得中也行,現實當然是殘酷的,這樣卑微的願望也很難實現,終於將仕途的失敗歸結為“萬事皆有定數”的命運所致。

讀書人的命運是艱辛的,即使是陰間掌管科考的司文鬼吏也無能為力。司文郎和王平子的談話,充滿無奈的情緒,蘊含了作者蒲松齡深刻的命運感慨。

《司文郎》一篇,在蒲氏手稿中編在卷六冊,屬於中晚年時期的作品。彼時的蒲松齡,雖然仍對科舉仕途不死心,但基本上已經看透了世態炎涼。妻子劉氏也曾經勸說他“山林自有樂地,何必以肉鼓吹為快哉?”,蒲松齡也只是善其言。其實他自己是明白的,在他的《中秋微雨,宿希梅齋》(其二)中,發出了孤憤的感慨,“與君共灑窮途淚,世上何人解憐才?”

故事的最後,司文郎去了梓潼郡做司文郎,臨別之際,將最喜歡吃的餃子,變成了可以讓人變聰明的蘑菇,留給摯友作為禮物,王平子的傻兒子吃了蘑菇,智力有所提升。這想必是蒲松齡先生給讀他小說的人,一點黑暗中的最後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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