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的護理服務看似簡單,所依託的其實是醫院一整套軟硬件保障體系。
朋友,聽說過“共享護士”嗎?
這幾天,西安的“共享護士”火了。現在不少App都能提供“護士到家”、“醫護到家”的服務,這服務剛一上線,就因為上門打個針比去趟三級醫院貴了7、8倍,被大家瘋狂吐槽。
▲西安出現的“共享護士”app界面
“共享”+“護士”,總覺得哪有點不妥,果不其然,這事兒也引發了大家的討論:
▲網友對這項服務提出的質疑
“共享護士”的初衷,確實是好的,現在大部分人都是獨身子女,兩個孩子養四個老人,一般兩個人還都得上班。
老人一旦生病需要上醫院,確實是件麻煩事兒。不過,“在家看病”的樸素願望真的是“共享護士”能解決的嗎?
依我看,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共享護士”是啥?
先說說“共享護士”到底是什麼。
據說現在在西安,你只需打開一個醫療平臺的App,進行兩三項選擇,一鍵下單,就能有護士上門為家裡生病的人提供打針輸液、吸痰導尿等輔助醫療服務。聽上去非常方便且人性化。
▲某共享護士App涵蓋了近二十項醫療護理服務
“共享護士”名字聽著新穎,但仔細想想,這個服務其實老早就有了。
早在上世紀50年代初的中國,城市裡就有開著私人診所、同時履行著出診義務的醫生,他們包裡“血壓表、聽診器、診察錘、體溫表、棉籤、酒精”一應俱全,有的還帶著一兩位私人護士,看完病一併完成護理工作。
上海弄堂裡也有拿了注射執照可以上門打針的人,《長恨歌》裡的王琦瑤“學了三個月護士,拿了註冊執照,便在平安里掛了牌子”。
▲黃奕在《長恨歌》扮演青年版王琦瑤
這算是“共享護士”的早期雛形。而到了今天,“在家看病”顯得更加迫切了。
據統計,目前我國2.22億老年人中失能和部分失能老人近4000萬,完全失能老年人近1000萬人,預計2050年失能老人將達到9750萬。
“共享護士”的出現順應了中國老年人的市場需求,或許也將成為解決老齡化趨勢下醫護資源協調的良方。
而在費用方面,儘管部分上門醫療服務被吐槽收費太高,但在北京等一些城市,2016年底就將“上門醫療服務”納入了醫保支付範疇,這也降低了患者的支付負擔。
另一方面,這事兒對平均收入本身不高的護士而言,也算多了個收入渠道。據說,濟南首位註冊認證的“共享護士”已經在業餘時間接單百餘次,多賺了兩萬多塊錢的。
這樣數算下來,“共享護士”似乎掙到了足夠的贏面。
不過,這事兒真的這麼妥當?
“共享護士”為什麼不靠譜?
“網上找的真跟醫院裡一樣嗎?”類似的疑問正逐漸成為這一新興市場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Q1:“給我打針的是誰?”
抱著一探究竟的心態,我下載了其中一個App,填完基本病情,選擇好服務項目和預約時間之後,平臺推薦了幾十位護士。
白衣天使的頭像,配上“高護士”、“李護士”這樣的頭銜,看起來極為專業。
對患者來說,看病、護理,醫護人員的資質自然是第一緊要的事情。
對此,多個平臺紛紛承諾註冊的醫護人員是證件俱全、擁有執業資格的專業人士。
儘管如此,想在平臺裡挑個好護士未必那麼簡單。
根據國家衛健委2017年底所公佈的數據,我國現在註冊護士總數達到380萬人,醫護比1:1.1,遠低於發達國家1:4甚至1:5的水平。
在醫療系統內,護理資源尚屬短缺,三甲醫院的大部分護士仍處於天天值班、無暇兼職的繁忙狀態。
▲做完手術的醫護人員累癱倒地
那麼,供求失衡現狀下,如何滿足平臺服務需求呢?
“套牌執業”,或許會成為一個選擇,在一些共享平臺這已是屢見不鮮。畢竟對於患者來說,除了護士的接單額、從業年數、不多的用戶評價外,其餘有效信息基本為0。
即使沒有“套牌執業”,護士是否有過硬的專業素質依舊需要打個問號。
《新聞晨報》曾報道過一個“護士上門”帶來的醫療事故:
事主選了較大型的平臺,仔細對比後預約了一位接單數過百的護士。
結果護士上門後既沒有出示證件,也沒要患者出示處方和院外注射證明,就手腳麻利地配了藥、紮了針,然後趕著去下一家。十來分鐘以後,患者開始有不良反應:心慌、耳鳴、發冷。
事後發現這種針劑必須要用250ml的鹽水稀釋,也禁止在女性例假期間注射;但上門護士一來沒問用藥禁忌和身體狀況,二來順手就用了100ml的鹽水稀釋。
這想想確實讓人後怕:護士的護理服務看似簡單,所依託的其實是醫院一整套軟硬件保障體系。把護理這一環單獨剝離出來,一旦出現醫療事故,極可能延誤最佳救助時機。
Q2:共享護士是否有“灰色地帶”?
點開“共享護士”類App,除了常規的“換藥”、“輸液”、“打針”,你還能發現“美白針”、“燃脂針”、“除皺針”、“9價HPV疫苗”等服務。
各樣廣告語讓消費者眼花繚亂:又能變美,又好過美容院、小作坊,心裡一癢也就下了單。
然而,這些操作真的沒有風險嗎?
事實上,根據《疫苗流通和預防接種管理條例》的規定,疫苗的採購、流通、接種和異常反應都需嚴格按照規範實施,其中任何環節出問題都可能影響藥品自身效力,因此,在家接種疫苗阻礙重重。
而除皺針、美白針等針劑更是屬於灰色醫美服務,是正規醫療機構禁止的。
▲灰色醫美在“共享護士”平臺上成為公開服務項目
而這些風險性服務內容,對於從業的護士而言,卻也沒有太多拒絕的機會:“平臺裡派單的人不懂風險,分派到你,也只能接單;不然拒接太多,就要被屏蔽了,以後就沒單子了。”
除此之外,按一些城市的規定,護士跟網約平臺的簽約與現行的《護士
職業註冊管理辦法》相牴觸,仍屬於“違規多點執業”的行為。在上海等城市,衛計委曾明確表態:共享護士屬於違規執業,護士“在未取得《醫療執業許可證》的情況下,不得提供醫療和護理服務”。
因此護士直接與網約平臺簽約也涉嫌違規。
Q3:護士的安全,誰保障?
“共享”出問題不是新鮮事兒了:空姐搭乘順風車被殺、滴滴打車性犯罪案件頻發……隨著共享經濟惠及範圍逐步增大,帶來的風險也在相應提升。
如今,當共享的主體從物品一躍變成“人”,被“共享”的護士,她們的安全誰來保障?
設想一下,一名女性護士接到訂單,依約來到預約者家門口,門內等著的卻是一個想要侵犯她的彪形大漢,在陌生的封閉房間裡,她要怎麼逃離?平臺怎樣才能保證她的安全?
另外,還有個不太好的猜測,會不會有人利用“共享護士”的平臺,提供情色交易?畢竟中國人打得最好的球,是擦邊球。
說到“共享護士”的推廣,其實更多人心中還是隱約想著將它同“在家看病”畫上等號,可“共享護士”所能夠承擔的服務和醫療責任始終有限,在現階段的實行,風險是看得見的。
或許有一天,“家庭醫生”的數量提升,普惠更多,市面上也將出現“共享醫生”,讓更多人在家就能把病給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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