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血色火

鮑曉風開了一傢俬人心理診所。有一天,一位淑女打扮的少婦扣開了診所的門。來人自稱張磊,是一家醫療器械公司的老闆。張磊坐在鮑曉風面前,看上去一臉憔悴。鮑曉風朝她點點頭。張磊沉默半晌說睡眠不好,害怕做同樣的噩夢。鮑曉風問是什麼夢,張磊抬起頭問:“你不會把我當成精神病人吧?”鮑曉風微微一笑,搖搖頭說:“不會。這是心理醫生最起碼的素質,在醫生眼裡,每個人都有心理問題,就像河底生的小草,有的長出了河面,有的卻在河底潛伏。”

張磊再次沉默。當她抬起頭,眼睛似乎深藏著恐懼,她說夢裡總聽到一隻鼓的聲音,那聲音此起彼伏,密集的鼓點震得不是人的耳膜,而是心臟。有幾次在夢裡她幾乎要窒息。鮑曉風問她是否知道是誰在敲鼓?張磊說是一個小女孩,很小但她力氣卻很大,女孩身上繫著紅綢子,揮舞著鼓槌,有時候她會看到那鼓槌就要落到自己身上。

鮑曉風透過鏡片看著張磊,她的臉上充滿哀傷,肩膀在不自覺地抖動,他問她做這樣的夢有多長時間了?張磊說有三個月了,自從老公去世後就開始做這樣的夢。她懷疑自己得了鬱抑症。鮑曉風說誰都會遇到不幸,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時間是良藥。張磊側過頭望著窗外。窗臺下,蹲伏著一隻野貓,貓一動不動,眼睛盯著她,似乎能穿透她的靈魂,張磊突然打了個寒戰,再回頭,貓像箭一般逃走了。

鮑曉風搖搖頭,從張磊的眼神裡看出了某種深藏不露的智慧。事情往往是這樣,人越是聰明,精神越容易出現問題,因為他們過於敏感。能從表象一下子看到本質,這時多數時候帶來的並不是快樂。他沉吟一下問張磊:“家裡是否有鼓?”

張磊說有。是她老公買的,很大的一隻,上面畫著一枝枝梅花。老公說敲鼓健身,但她從未見老公敲過鼓,老公經常有一些奇怪的舉止,她習慣了,也就沒有追問。

“奇怪的舉止,你是指什麼?”鮑曉風問。

“在他去世前,常常喃喃自語,看上去很痛苦,有時候半夜醒來,我發現他在客廳裡走來走去,焦躁不安,問他,他什麼都不說。”

鮑曉風問她老公怎麼死的,張磊低下頭說是心臟病突發,死在了公司。他有一家大的醫療器械公司,很忙。醫生說他是過度操勞,累死的。鮑曉風點點頭,又問那隻梅花鼓放在哪裡。

“一直都在地下室。鼓很大,無處擱置。”張磊說。

鮑曉風給她開了一點維他命,叫她不要胡思亂想。有時間可以參加一些朋友聚會或出門旅遊。兩人約定張磊每週來三次,一三五的上午,鮑曉風遞給張磊一張名片,上面寫著自己的電話,讓她有事隨時和自己聯絡。

鮑曉風儘管三十多歲了,卻還是單身。他在美國讀的是心理學碩士,畢業後發現那個地方心理學醫生比寵物還多,於是毅然回國,開了家醫療診所。儘管收費不低,但因為信譽良好,還是有不少顧客光顧。

下班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九點鐘,鮑曉風簡單吃了些東西,坐在桌前整理筆記,看到張磊那一頁,鮑曉風開始沉思,張磊很漂亮,蒼白的臉色越發讓她看上去清麗,無疑老公的死對她是一個嚴重的打擊,是她噩夢的根源,可是還有沒有別的原因?他老公為什麼要死?那隻鼓與她老公的死有沒有瓜葛?為什麼死前會顯得古怪?

那隻鼓會不會和別的事情有關聯?為什麼張磊夢到的會是鼓,而不是別的?鮑曉風想著拿起桌上的相框。那時一張舊照片重新翻拍的,有些發黃的痕跡,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父親抱著三歲的兒子。這是鮑曉風和父親唯一的合影,是他最珍貴的一張照片。他把這張照片看成是護身符,走到哪裡就帶到那裡。在國外待了四五年,他參加過許多教會組織的活動,雖然沒有成為教徒,卻明白了“愛”是唯一的拯救的道理。而父親的愛,哪怕只是殘存在記憶裡,依舊會給他力量和勇氣。

鮑曉風把相框擺正,合上筆記上床休息,剛躺在床上,電話突然響起來,是張磊。她的聲音恐懼而驚慌。她說自己剛睡著,又夢到鼓聲,鼓聲越來越大,時緩時疾。她怕極了,說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聽,現在夢醒了,還是能聽到鼓聲。說著,張磊在電話裡哭了起來,她說自己不知道該找誰,別人會把她當成瘋子,也許有人巴不得把她送進瘋人院,這樣老公的公司就可以盡情的被別人擺佈了。

鮑曉風迅速穿好衣服,叫她不要著急,問她有沒有信任的朋友?張磊抽泣半晌,說不想讓任何朋友知道這件事,包括看心理醫生,她不想讓別人憐憫,或許還會被別人恥笑,她問他可不可以過去一次。

鮑曉風看看錶,已經是凌晨,他問清楚地址,說自己馬上過去。

張磊住在郊區的別墅,鮑曉風的車開得飛快,經過一個街面時,他聽到震天的鼓聲,鼓聲時急時緩,時疏時密,聽起來十分詭異。這裡離張磊的住處相隔二十里,他聽到的會不會就是這聲音?鼓聲越來越近,接著一個恐怖的人群出現,鮑曉風猛踩剎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隊伍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頭,隊伍中的人穿著戲裝,如同殭屍木偶般向前行進。兩邊的人高舉著火把、燈籠,滿臉肅穆,鮑曉風扶扶眼鏡,被這恐怖的場景嚇了一跳,走在中間的人,每個人渾身上下都鮮血淋漓,有的額頭嵌著砍刀,有的額頭扎著剪子,有的則是半條板凳嵌進了頭骨,,還有的是口鼻中釘入了長釘。

前面的人過去,後面的景象更是慘不忍睹,一輛獨輪車被推了過來,上面的人正揮刀斬去,被綁在木柱上的一個人,他的背上插著木籤,木簽上寫著“馬宏”兩個字,手起刀落,血流如注,大腸湧了出來,流到肚外;接著另一輛獨輪車上,閆良被關公的大刀劈個正著,整個肩膀被劈了下來,在下一輛,裝成比干的人被掏心剜肺,比干長號聲,手捧著心肺在獨輪車上轉來轉去……這一幕幕景象讓鮑曉風恍若夢中,驚出一身冷汗。直到整個隊伍走出他的視線,他才緩緩的上了車。鮑曉風閉上眼睛想了想,這應該是當地老百姓希望他揚善除惡,以這種表演來告誡人們:多行不義必自斃。鮑曉風搖搖頭,美國人要是看到這個,一定會驚呼“MYCOD”這比他們的鬼節還要恐怖百倍。

到了張磊的家,鮑曉風按按門鈴。張磊來開門,她赤著腳,披散著頭髮,看上去驚恐不安,鮑曉風看到客廳裡所有的燈都亮著,十分刺眼,而張磊像是嚇壞了。鮑曉風聽到她說的鼓聲是村裡在舉行“血社火”三個字,突然臉色變得像白紙一般,渾身顫抖。鮑曉風問她怎麼了,她嘴裡哆嗦著嘮叨著“二月二,血社火,血社火,二月二,他就是二月二走的,”

“誰?誰在二月二走的?”鮑曉風給張磊倒了杯水,竭力讓她平靜下來。

“沒,沒人。”張磊結巴著,抬頭看著鮑曉風,說他老公喜歡“血社火”,曾為北村舉辦血社火捐過不少錢,他去世前幾年,每年都要參加血社火,她不敢去,只是聽他說,他演過在火車上被割心挖肺的比干。

鮑曉風搖搖頭,說很多人都喜歡這風俗,所以血社火才辦的這麼隆重。張磊沉默,神情複雜,欲言又止。鮑曉風再問是誰在二月二走的,張磊搖搖頭一臉惶恐

鮑曉風坐下來,環視一下房間。客廳很大裝修華麗,客廳的吊燈鑲著許多水晶,一看是價格昂貴的法國貨。這是一幢三層別墅,差不多是市裡最昂貴的樓盤,沒有幾千萬資產的人住不進來。可空蕩蕩的大房子,只有張磊一個人,鮑曉風問有沒有僱保姆,張磊說以前僱了,可自從她精神出現問題,常常在噩夢中大喊大叫。有一次她聽到保姆打電話和小姐妹說她是個瘋子,是個精神病人,她便把保姆辭了。後來也沒找。

鮑曉風點頭,看到客廳正中的牆上掛著一幀畫像,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看上去十分精幹,張磊說那是她老公,他們相愛了十年,想不到他竟然猝死在辦公室。

鮑曉風說想去看看張磊說的那隻鼓,張磊點點頭。

兩人順著樓梯來到地下室,地下室並不雜亂,但到處都是灰塵,彷彿很久沒人來過。鮑曉風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的梅花大鼓。張磊說這鼓是老公從北方農村買來的,這讓她想起血腥恐怖。因為這隻鼓她幾乎從不去地下室。

鮑曉風來到鼓的眼前,大鼓直徑有一米左右,四周畫有梅花,十分精緻。鮑曉風吸吸鼻子,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消毒水。醫療器械公司的老總會不會也像是醫生?據說醫生家裡的鼠洞都要噴消毒水。

鮑曉風抹去鼓上面的灰塵,攥起拳用力擂了一下,似乎是力道不夠,鼓並未發出令人震撼的聲音,但他的舉動卻讓張磊嚇了一跳,她恐懼地瞪大眼睛,本能地捂住耳朵,鮑曉風示意她離得遠些,他拿起旁邊的鼓槌,用力敲了幾下,這梅花鼓有些奇怪,鼓面看上去是純黃牛皮,聲音卻沒有穿透力,顯得格外沉悶。

鮑曉風圍著鼓走了兩圈,正思忖著,突然身後有腳步聲。“吧嗒,吧嗒”地,由遠而近,他回過頭,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站在樓梯口,怔怔地看著他們。張磊一見,好像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抱起小男孩。說:“這是我的兒子小羊。”鮑曉風向小羊打過招呼,小羊怯怯的,張磊說他一直在上寄宿幼兒園,週末才回來。

鮑曉風逗他說話,小羊卻警惕地看著他,突然用力從張磊懷裡掙扎出來,向樓上跑去。鮑曉風看看張磊,張磊似乎很緊張兒子,說自己兒子受傷以後,神經就十分敏感。說著她上樓去追趕小羊。鮑曉風愣了片刻轉過頭,小羊頭上有一道一寸左右的傷疤。張磊所說的兒子受傷,是不是指的就是這道傷疤。

地下室燈光昏暗,鮑曉風再次湊近了大鼓,仔細察看鼓面,他圍著鼓走了幾圈,突然在燈光背影處,他發現鼓面有一處釘子似乎被人換過。原來鍥過釘子的地方,露出一塊月牙形的白,難道這梅花鼓上的鼓皮被人換過?聽張磊說這鼓皮是新的,又沒用過,怎麼會換過釘子?他用手指捏一下釘子,讓他驚訝的是,釘子似乎有些鬆動。

鮑曉風下意識地看一眼門,一股陰冷的風順著門縫擠進來,讓他打了個寒戰,鮑曉風伸出手,試著用手指觸摸鼓面,然後掏出鑰匙,用鑰匙的尖去啟開那枚略有鬆動的釘子,這時地下室的燈突然熄滅了。

鮑曉風的心沉下去,身上浸出一層冷汗。他摸索著一邊喊著張磊,一邊扶著牆上樓,地下室一片寂靜,寂靜得鮑曉風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心跳聲越來越急,就像密集的鼓點,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不行,他的趕緊離開地下室。可他的手觸摸到地下室的門,用力地推。發現門被鎖上了。

張磊鎖上了門?鮑曉風不由打了個寒戰,他緊緊地貼住牆,又喊了幾聲,可他的聲音在地下室迴盪,聽上去很陌生,這讓他越發覺得恐慌。

鮑曉風蹲下來,抱住雙臂,他睜大眼睛,目光從一處黑暗到另一處黑暗,他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感覺如陰涼的風一下子透過他的肌骨,接著他的腦子裡像有一片電光閃過。

黑暗似乎正漸漸褪去,鮑曉風的目光再次落到梅花鼓上。他能看得清梅花鼓上的圖案,那一枝枝的梅花,似蜿蜒的蛇,那花朵竟像是蛇頭,在幽暗中,蛇頭上的磷光讓他想到了鬼火。

鮑曉風走到鼓邊,拿起鼓槌用力敲下去,鼓還是異常沉悶的聲音,他沿著起初揭開的鼓面,拿著隨身攜帶的小刀一劃,鼓皮被切開了半面。鮑曉風撩開鼓皮,一股刺鼻的味道幾乎讓他暈倒,他捂住了鼻子,低下了頭,看到鼓裡面竟然有一隻鐵皮筒。

鮑曉風的額頭滴下汗來,他鎮靜了一下,用力拉起鐵筒的蓋子。撲鼻的臭味讓鮑曉風猛地後退兩步。燈一下子亮了,鮑曉風回過頭來,地下室的門依然關著。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頭伸向了深筒,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一具小小的屍體泡在福爾馬林液體裡,呈蜷縮抱膝的姿態,長長的頭髮垂在身前,就像恐怖片《血案謎蹤》中復仇的小女孩。

鮑曉風趔趄著,後退幾步手裡的鐵筒蓋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轉到牆角再也忍不住了,乾嘔起來,這太恐怖了,梅花鼓裡怎麼會有屍體?這個女孩是誰?

鮑曉風扶著牆,感覺渾身沒有一絲力氣,他正要抬頭,忽然感覺身後有個身影一晃,他頭上捱了重重一擊。鮑曉風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鮑曉風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客廳裡,但雙手被綁了起來,張磊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角還掛著淚,鮑曉風晃晃頭,想起剛才的一幕,她問那個小女孩是誰。張磊突然捂住臉哭了起來,說那是自己的女兒小瑛。她已經失蹤了三年了。

鮑呆呆地看著她,半晌才問,是誰殺了她?為什麼要殺她?張磊失聲痛哭聲音哆嗦著說不清楚。這幾年她一直在尋找,可他不知道女兒就在地下室,就在梅花鼓裡。

鮑曉風頂著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不要把我當傻瓜,你知道兇手是誰。你一定知道。你只是不想暴露他,所以才打暈了我。”

張磊停止了哭泣,抬起頭。她的目光突然變得可怖,緩緩的說:“我不相信會是這樣。我不相信!小瑛只是出了遠門,那不是她。我恨你揭開了梅花鼓,我恨你。那不是小瑛,那絕對不是小瑛。”

鮑曉風看到張磊歇斯底里的樣子反倒平靜下來。直到張磊發洩過後又縮到牆角哭起來,鮑才說:“你不相信這個事實,可它就是事實,謎底並不是我揭開的,而是你自己潛意識裡就知道小瑛在鼓裡,是不是?但你不敢去解開真相,所以你每晚都做同樣的噩夢,所以你才找到了我。你想通過我得到真相,你終於得到了,所以你無法再回頭,你不能說鼓裡什麼都沒有。她就是小瑛,你的女兒被人殺害了,被放在鐵皮筒中,封在鼓裡。你知道兇手是誰?”

張磊呆呆地看著鮑曉風,緩緩的向他走去,她的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剪刀,她像個木偶般朝鮑曉風走去,鮑曉風看著她。張磊走到他面前,嘴巴幾乎附到了鮑曉風的耳邊說:“我知道是她。二月二,小瑛失蹤了,血社火那天她失蹤了。”說著張磊拿起了剪刀,鮑曉風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繩子被剪斷了,張磊從抽屜裡找出一塊紗布。為鮑曉風包紮好額頭上的傷口。

“告訴我真相,他為什麼要殺小瑛?為什麼?她只是個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張磊呆愣著,半晌才說:“我和老公結婚三年,一直沒有孩子。於是我們去孤兒院領養了小瑛,小瑛那年才5歲,她聰明活潑,我和老公都十分喜歡她。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年後我懷孕了,我和老公約定,不管生下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這都是小瑛帶來的好運,我們會向從前一樣對待她。可自從我生下小羊後,小瑛就變得鬱鬱寡歡,她是個敏感的孩子,儘管我和老公很喜歡她,她的脾氣卻越來越怪戾,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事。”

“什麼事?”鮑曉風問。

“小羊一歲生日那天,家裡來了很多人。我招呼客人,叫小瑛照看一下小羊。不久我們在樓下突然聽到小羊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和老公急忙上樓,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小瑛手拿著剪刀站在小羊的嬰兒床邊,剪刀上滴著鮮血,我趕緊抱起小羊,小羊滿臉是血,額頭的肉外翻著,差一點就戳下了他的眼睛。老公氣壞了,甩手給了小瑛一巴掌,小瑛哭著跑了,那天我清楚地記著是二月二。老公忙著血社火的事,我以為小瑛跟著他去了,就沒在意。可老公深夜回家,說小瑛沒和他在一起。從那以後,我們再沒見到過小瑛。不久家裡多了一隻梅花大鼓。”

鮑曉風捧著一杯熱水坐在地上,儘管屋子裡開著暖氣,他還是感覺到一陣陣涼意。半晌,他緩緩的開口說:“是你老公,對不對?你已經猜到是你老公下的毒手,可你不敢相信,你一直在迴避,現在老公死了,這件事又擺在你面前,你無法承受,想找個人來分擔,你想說出自己的痛苦,可又無從說起,所以你才來找心理醫生。每個人的潛意識裡都有自我保護的本能,找人分擔也是一種。”

張磊呆呆地看著牆角,兩滴淚順著臉頰滑下來。他說終於知道老公為什麼這麼煩躁,終於知道他為什麼不准她提起小瑛,終於知道他為什麼開始酗酒。他怕小羊受到傷害,他怕親生兒子會被小瑛殺死。所以他殺了小瑛。可他愛小瑛,他承受著難以承受的重壓,他作惡夢,他無法擺脫罪惡感,所以他心臟病發作死了。老公死後,她一次也不敢邁進地下室,,她害怕,害怕知道真相。她把鮑曉風關進地下室,就是想讓他替自己解開真相。可他猶猶豫豫反反覆覆,所以才會開門關門,才會擊傷鮑曉風。

半個月後,張磊來向鮑曉風告別,她賣掉了別墅,把老公的公司也轉讓了,她要帶著小羊去另一個城市,過平靜的生活。臨走她送給鮑曉風一枚鑲嵌珍珠的鹿皮手鐲。結婚前她曾經開一家皮具店,很擅長做各種皮具。是鮑曉風幫她從噩夢中解脫出來,她親手做了這手鐲,就當作個紀念。

經過警方鑑定,死者的確是小瑛。她是被勒死的,手裡還攥著一枚鈕釦。鈕釦被張磊認出,是老公常穿的襯衣上的,確定無疑,是張磊老公殺死了小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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