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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路透新聞研究院發佈了2018年數字新聞調查報告，調查覆蓋37個國家的媒體和受眾，對媒介環境的變化和行業重要議題進行了重點調查及分析。其中包括廣受關注的“假新聞”問題以及科技公司在誤傳新聞中所扮演的角色。通過對受眾及媒體的分析，路透新聞研究院試圖為37個國家新聞行業目前的發展特點及趨勢提供線索，深入地分析新聞媒體與受眾之間的關係。今天起，德外5號將依次為大家帶來總述篇、美洲篇、歐洲篇和亞洲篇，從橫向比較和縱向剖析的角度展現2018年數字新聞行業的發展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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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眾新聞素養及新聞媒體渠道選擇
關於誤報新聞、虛假新聞的討論引發了業界對於新聞素養的關注，從學者到科技公司都認為提升新聞素養有助於受眾更好地分辨真實新聞與虛構故事，從而控制虛假信息的傳播，有助於媒體中立環境的形成。
調查發現：受眾平均新聞素養水平不高
研究者分析調查了18個國家的受眾後發現，能夠正確辨別國營媒體的受眾剛剛超過半數（52%）。有15%的受訪者錯誤地認為各家商業性電視新聞媒體或報紙並不是主要由廣告業務支持運作的，而有34%的受訪者並不瞭解這些媒體的商業模式。調查還詢問了受訪者撰寫一條新聞稿件的主要負責人是誰，對於這一問題只有31%的受訪者回答正確。
由於社交媒體在過去若干年都是一個重要的新聞消息來源，因此路透新聞研究院也調查了受眾對於社交媒體上的新聞篩選是如何認識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受訪者正確地認識到社交媒體的新聞呈現是由計算機算法分析用戶行為和興趣後得出的結果，超過十分之一（12%）的受訪者認為新聞內容的篩選是由新聞媒體的記者選擇的，11%的受訪者認為Facebook僱傭記者來做這項工作。
（受眾對“社交媒體如何選擇呈現新聞”認識情況）
本次調查通過受訪者對幾個問題回答的正確與否來衡量他們的新聞素養水平，可以看出受眾的新聞素養遠比行業的設想要低。大約有三分之一（32%）的受訪者所有問題都沒有回答正確，全部問題都回答對的只有10%。根據受訪者回答問題的情況調查者將他們分為從“新聞素養很高”到“新聞素養很低”一共四個等級，並進行了更加深入的分析。
高新聞素養受眾更偏愛報紙媒體
對受眾的新聞來源偏好分析後發現，新聞素養較高的受眾更偏愛報紙及報紙網站。相應地，新聞素養相對較低的受眾偏愛電視及電視或廣播網站。偏好社交媒體新聞來源的受眾在各個新聞素養人群中都有分佈，但在最低新聞素養等級人群中比例略高。
（不同新聞素養等級受眾的新聞渠道偏好情況）
那些新聞素養更高的受眾可能會沒那麼依賴社交媒體來獲取新聞，但當他們利用社交媒體獲取新聞時更加明智。當他們在瀏覽決定要不要點擊閱讀一條新聞時，他們會考慮諸多因素來確認可信度。與相對較低新聞素養受眾相比，高新聞素養受眾在決定是否閱讀新聞時會考慮新聞媒體品牌、標題、轉發者等要素。其他要素還包括評論數、點贊數和分享數，這幾項也是所有人群中平均最不看重的因素，但在低新聞素養人群中這幾個因素相對更加重要。
不同國家各類媒體受眾信任度比較
研究者調查媒體的受眾信任度後發現不同國家的媒體信任相差甚遠，例如本次調查中，芬蘭國內信任度排名最末媒體的信任度得分，也要比西班牙所有新聞媒體高。
其次，不同媒體類型的受眾信任度也有很大差異。在英國、德國、丹麥、意大利和日本，公共服務媒體是所有媒體中最受公眾信任的。但西班牙卻是例外，TVE（西班牙國營廣播電視臺）的受眾信任度在所有媒體中排名最低。在其他國家，人們對於數字原生媒體的信任度較低，但西班牙用戶對於數字原生媒體的信任度卻在所有媒體平均值之上，原因在於西班牙傳統媒體的低信任度以及很多數字原生媒體都的創辦者都是知名記者。
（各國不同類型媒體的受眾信任度）
在很多國家，媒體信任度受到不同政治傾向影響嚴重，這種情況在美國尤為明顯。右翼受訪者對於MSNBC、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媒體表示強烈地不信任。而左翼受訪者則對Fox News和Breitbart兩家媒體很不信任。華爾街日報及雅虎新聞信任度受到的政治傾向影響沒那麼強烈。而其他媒體受眾信任度差異則非常顯著，例如CNN在左傾受訪者中信任度得到7.08分，右傾受眾中的信任度只有2.4。
不同國家受眾對於公共服務媒體的信任度受政治傾向影響也有不同。在丹麥及某種程度上的英國，受眾對公共服務媒體的信任受政治傾向影響較小。希臘、匈牙利和西班牙受眾對公共媒體的信任則受到政府決策及委派命令的影響。因此在這些國家雖然平均公共媒體受信任度較低，但不同政治傾向的受眾對公共媒體的信任度差異顯著。美國國家公共電臺（NPR）的主要資金來源就是自由民主黨受眾，因此在左翼受眾中信任度較高。
（各國不同政治傾向受眾對公共媒體信任度比較）
總的來說，新聞媒體的受眾新聞度差異顯著，其中政治因素起到關鍵性作用。此外，歷史深厚的傳統媒體比數字原生媒體和小報有更大的優勢。這些問題也說明了科技平臺想要通過權衡媒體的可信度來維持新聞消息可靠性困難重重。
另類媒體的民粹主義和反政府敘事
本報告將另類或黨派媒體界定為網站或博客，它們多有政治或意識形態的相關議程，內容較新，主要通過社交媒體傳播。這些媒體的創建可能並非純粹出於政治原因，用戶對某些主題內容的強烈關注度也會為媒體帶來巨大利潤。這類媒體與一些老牌新聞網站相比，關注點不同，且以黨派政治報道而出名。有些網站與政治家和政黨有密切聯繫，有些則由信仰堅定的個人經營。另類網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歐洲大部分地區的民粹主義和反政府的敘事。
西班牙、波蘭、捷克和瑞典的另類媒體淨使用量和認知度較高，而奧地利、芬蘭、德國和英國的另類媒體淨使用量和認知度較低。
在英國、美國、瑞典和奧地利，另類媒體的政治傾向明顯。但在一些中歐和東歐國家，政府本身也參與民粹主義敘事，而傳統媒體也會參與報道，因而傳統媒體和黨派媒體之間的分歧可能變得模糊。例如，在波蘭，主流公共廣播公司TVP（擁有支持執政黨法律與正義黨的編輯路線）與PolskaNiepodlegla（獨立的波蘭，2013年成立的右翼民族主義網站）在政治光譜上處於類似位置。
（排名前15的在線新聞來源和精選的另類或黨派媒體的用戶政治光譜—波蘭）
另類媒體的用戶雖然以男性為主，但具有多樣化特徵。美國的另類媒體多被年輕人和老年人使用。但在德國，右翼網站在35歲以下的男性中更受歡迎。媒體的使用狀況與收入並無明確關聯。大多數用戶對新聞，特別是主流媒體的信任度較低，低於各自國家的平均水平。
大多數用戶不信任主流媒體，拒絕“主流”“有偏見”“政治正確”的媒體是使用這些網站的核心原因，人們認為另類網站則可以提供準確的報道和有價值的觀點。特別是在德國和奧地利，人們使用這類媒體的關鍵動機是就移民問題尋找不同觀點。人們能夠認識到自己所看的報道在政治上是有黨派傾向的，但正因如此，這些報道對他們才更具吸引力。
眾籌和捐款：媒體復興的機會
調查顯示，願意為新聞機構捐贈的人數很少，英國只有1％，美國只有3％。但22％的受訪者表示，如果他們不能以其他方式支付媒體生產成本，便可能以捐贈的方式回饋新聞機構。
許多捐贈也受政治因素的驅動，絕大多數捐款來自中間派或左派。在美國等國家，媒體越來越被視為政治鬥爭的一部分，而捐款通常也被視為一種政治行為。保守派的網站也漸趨吸引支持者們捐贈，尤其是當許多廣告商抵制這些網站的時候。
在“假新聞”時代，支持基於事實的新聞報道和多元化的獨立觀點，是用戶捐贈的動機之一。許多受訪者想通過捐款的方式來認同一項事業或一套價值觀。而這一動機可能會加深用戶和記者之間的關係，同時也可能讓媒體提供更多黨派新聞。
（去年向新聞機構捐款的人數比/將考慮在未來捐款的人數比）
在美國，那些擔心“假新聞”、黨派新聞和低質量新聞的人認為，高質量新聞需要付費，免費的新聞報道質量可能堪憂。但訂閱量的增加也致使人們擔心“兩極分化”，即只有收入高的人才能看到高質量的新聞。因而有些媒體寧願以接受捐款的方式保持運營，以此保持新聞免費。
（號召用戶支持獨立且以事實為基礎的新聞）
西班牙並沒有媒體訂閱傳統，由於新聞業受到收入下降和獨立性不足的威脅，獨立媒體多年來一直在試驗捐贈模式。2015年10月，ElEspañol通過股權眾籌籌集了360萬歐元。Vilaweb率先在加泰羅尼亞開展自願訂閱或會員制的形式。
在英國，捐贈是一個相對較新的概念，只有1％的受訪者捐款給新聞機構，且大部分都捐贈給了《衛報》，而捐贈的關鍵動機是希望保留少數主流新聞機構的明確、自由的議程。免費的網絡新聞讓很多人感到內疚，他們會傾向於捐贈。
聊天軟件在新聞傳播中的興起
雖然在概念上完全切割社交媒體和聊天應用很困難，但還是可以找到一條基本的原則：聊天功能是否作為該應用的首要功能。在這個標準之下，Facebook, Twitter和Instagram並不能算作聊天應用，聊天軟件所指的應該是Whatsapp, Snapchat和Viber等消息應用工具。
從2016年開始，通過Facebook來獲取新聞的用戶持續減少，特別是在一些因錯誤新聞而引發廣泛社會爭議的國家。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青睞聊天軟件，在過去的四年裡，通過聊天軟件來獲取新聞的平均應用率翻了一番，達到16%。進一步來說，人們更傾向於在Facebook上瀏覽和閱讀文章，而在Whatsapp上分享和討論文章。針對Whatsapp用戶的調查顯示，有24%的人會在Whatsapp對話中討論新聞事件，而有16%的人會加入專門討論某一新聞話題的群組。
（Whatsapp和Facebok上不同使用行為的用戶比例對比）
從全球範圍來看，利用聊天應用來獲取新聞的用戶通常也會利用Facebook來獲取新聞。例如在美國，Messenger的新聞用戶基本上都用Facebook來瀏覽新聞；而在巴西和德國，由於Whatsapp的廣泛使用，Facebook和Whatsapp的新聞用戶之間存在大量的重合。
從聊天軟件的使用分佈來看，希臘和挪威是Facebook、Messenger的重度使用地區，而拉丁美洲、東南亞和南亞國家的人們則大多使用Whatsapp。此外，還有一些其他的聊天應用具有相應的代表性：巴爾幹半島最流行的聊天軟件是Viber，有14%的保加利亞人和希臘人，以及12%的克羅地亞人通過Viber閱讀新聞；有73%的臺灣人和27%的日本人使用Line，其中，53%的臺灣用戶和9%的日本用戶通過Line來閱讀新聞；有52%的香港人使用微信，他們中的15%利用微信來閱讀新聞；絕大多數韓國人使用Kakao Talk，有39%的用戶通過Kakao Talk閱讀新聞。
不論是在威權國家還是非威權國家，使用聊天工具來獲取新聞都在成為一種趨勢。對於這些讀者來說，閱讀隱私是十分重要的考量，他們傾向於避免在自己認識的人面前暴露政治立場和觀點。
數字音頻媒體帶來機遇和挑戰
隨著移動端收聽的普及和車載無線電技術的進步，數字音頻媒體正在崛起。 除了傳統的線性廣播節目得到新的分發渠道之外， 新的音頻節目形式也不斷湧現。這是路透社數字媒體報告第一次將音頻產品的市場類型納入問卷範圍，並以開放式問答的形式獲取音頻節目的流行趨勢。
總體上，將近三分之一的受訪用戶表示至少每個月收聽一次音頻新聞。在亞洲地區，由於智能手機的高度普及和民眾較為強烈的社會互動意願，音頻新聞得到了快速發展，音頻新聞的收聽率在韓國達到了58%，在臺灣達到了55%。在美國，音頻新聞在節目形式（Serial, S-Town等）和商業模式（贊助和定向廣告）上取得了巨大的創新，月均收聽率達到33%。
（在過去一個月內收聽音頻節目都用戶比例分佈）
音頻節目的題材呈現出多樣化的特徵。在最受歡迎的音頻節目中，新聞和政治題材佔到14%，專業題材（科學和技術，商業，媒體和醫藥）合計14%，生活和藝術題材（美食，時尚，藝術，文學，旅行和娛樂）合計13%，社會話題和犯罪題材合計13%，運動題材則佔到8%。
（不同類型音頻節目的收聽率）
數字音頻媒體對於傳統的廣播公司來說，既帶來了機遇，也構成了挑戰。一方面，數字音頻媒體為他們帶來了全球範圍內的新用戶和新的收聽工具，但行業門檻的降低也導致了大批競爭者的湧入，例如報業集團和原生的數字品牌。在歐洲國家，傳統廣播媒體的中立傾向受到衝擊，越發鮮明和多元的聲音被呈現出來。而在新聞自由度相對較低的國家，數字音頻媒體打開了更多的社會討論空間。在人口學意義上，數字音頻媒體的用戶群十分廣大，年輕用戶正在形成他們自己的音頻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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