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不會書法的軍師不是好丞相

學書法,不管是初入門還是學有所成的,都繞不開一件事,就是臨帖。從古至今要說誰的帖子最受大家歡迎、被人臨的次數最多,一定是那個站在書法最巔峰的男人——王羲之。

諸葛亮:不會書法的軍師不是好丞相

話說大家都臨書聖,那書聖臨誰呢?萃花掐指一算,王羲之以前的著名書法家有東漢的張芝、蔡邕,三國的鐘繇、皇象,所以,答案肯定就在這幾位之中了。再加上王羲之的啟蒙老師是衛夫人,而衛夫人學的是鍾繇……嗯,就是鍾繇了!

諸葛亮:不會書法的軍師不是好丞相

鍾繇代表作《宣示表》

如果你也是這麼想的,那恭喜你……接下來,你將和萃花一樣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傳世的《王羲之臨鍾繇千字文》,其實是唐宋時的仿作,裡面的字有的是雙鉤填墨,有的是臨寫。當然,不能就此得出結論說王羲之一定沒臨過鍾繇,也可能臨過但沒保存下呢來是不是。

諸葛亮:不會書法的軍師不是好丞相

《王羲之臨鍾繇千字文》拓本

之所以說“打開新世界的大門”,是因為拋開這些書法大家不論,王羲之竟然還臨過諸葛亮!

孔明兄打得了仗、治得了國我們知道,發明了“木牛流馬”“諸葛連弩”“孔明燈”“孔明鎖”……也是從小聽到大,但沒聽說過他書法好到能征服書聖啊?我們錯過了神馬?

被“丞相”耽誤的書法家

諸葛亮和李白應該屬於一類人,李白是“書為詩名所掩”(戳這裡欣賞李白《上陽臺帖》),諸葛亮也是“軍師”“丞相”的名號太響亮讓人忘了去關注他的書法。

諸葛亮:不會書法的軍師不是好丞相

趙孟頫《諸葛亮像》

《宣和書譜》在提到諸葛亮時,說他“喜作草字,雖不以書稱,世得其遺蹟必珍玩之”。千萬不要以為這跟現在的“名人效應”一個原理,有名的人無論寫成什麼樣都有一堆人追捧,諸葛亮的草書水平還是相當高的。

高到《宣和書譜》在列數歷代擅長草書的書法家時,把諸葛亮當作蜀國的唯一代表,和張芝、張旭、懷素並列。

自漢晉宋以還,以草書得名者為多。姑以流傳於今者……漢得張芝,蜀得諸葛亮……唐得張顛、釋懷素——《宣和書譜》

說到這裡,是不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丞相的字長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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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德帖》:孤不度德量力,欲俟義於天下,而措術淺短,遂至昌蹶,然至於今日,志猶不息,君謂計將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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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曰帖》:亮曰,董卓已來,豪傑並起,跨州連郡不可勝數。曹操比於袁紹則名微而眾寡,故能克紹,以弱為強。今日擁百萬之眾,恊挾天子而令諸侯,誠能不可與爭。

《玄莫帖》雖然收錄在宋徽宗大觀年間刊刻的《汝帖》中,但卻找不到關於實物的記載,真偽爭議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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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莫帖》:玄莫大寂混合陰陽先生天地柔剛

流傳有序、較為可信的,只有相傳為王羲之臨摹的《遠涉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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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涉帖》共二十七字,全文為:師徒遠涉,道路甚艱;自及褒斜,幸皆無恙。使回,馳此,不復云云。亮頓首。

流傳有序的《遠涉帖》

據《宣和書譜》記載,《遠涉帖》曾經收藏於宋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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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元代的王惲,清代的高士奇、李葆恂也都有著錄。通過這些人的記載,我們可以得知,在《遠涉帖》已經佚失的題跋中,明確指出這是王羲之臨仿諸葛孔明的作品。宋徽宗的鑑賞水平還是比較靠譜的,有宋徽宗背書,《遠涉帖》的可信度自然大大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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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李葆恂之後,原帖不知所蹤。直到2002年,上海博物館碑帖研究專家陶喻之發現了清代刻帖,我們才有機會再次看到丞相的字長啥樣。

三國時期,中國書法正處於變革時期,方正的楷書要取代寬扁的隸書,由隸書草寫而來的章草也要讓賢於更流動連貫的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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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草代表作,皇象《急就章》

這一切反應在《遠涉帖》上,就使得這二十七個字呈現出章草字字獨立、筆畫清晰、斷多連少的特點。

字形上又減少了隸書講究的波磔,“斜”字的長豎畫和最後一行拉長的“云云”二字,更是章草不具備的連綿筆意。

諸葛亮:不會書法的軍師不是好丞相

最後落款三個字中,“亮”是工工整整的楷體,在通篇草書的襯托下,格外引人注目,這應該是為了表示對收信人的尊重。“頓首”兩個字則是一筆而下,完全擺脫了章草“字字獨立”的樣式。

諸葛亮:不會書法的軍師不是好丞相

整體來看,《遠涉帖》只是一封尺寸不大的短箋,但字體並不顯得緊縮。反而因為結體寬鬆、內部空白多,有一種進退從容的氣度,倒是與諸葛亮“萬事皆在掌控之中”的氣勢相和。

其實,這是一封戰報

從《遠涉帖》的內容來看,它並不是一封簡單的信,而是一場大戰即將到來前的戰報。我們回頭來看一下這封戰報的關鍵信息“大軍長途跋涉,道路艱險,幸好進入褒斜道(古代穿越秦嶺的山間大道)後一切都平安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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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斜古棧道

諸葛亮從公元228年開始曾經五次北伐、六出祁山,但率大軍過褒斜道北上伐魏只有公元234年那一次。熟悉歷史的朋友對這個數字應該相當敏感,因為這是諸葛亮最後一次北伐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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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北伐示意圖

《遠涉帖》正是諸葛亮在年初揮兵北上出征時,給後方報平安的戰報。那麼收信人是誰呢?

沒有“臣”這樣的字眼,應該不是寫給劉禪的。而且在中國古代書信禮儀裡,“頓首”兩個字是平級之間的尊稱,所以說這個人與諸葛亮平輩,但又比他地位尊貴。有學者猜測,收信人應該是諸葛亮的哥哥諸葛瑾。

諸葛亮:不會書法的軍師不是好丞相

諸葛亮46歲才生了兒子,古人最怕“無後”,所以在這之前,諸葛瑾就把自己的兒子諸葛喬過繼給了弟弟。在這場戰爭中,諸葛亮帶著過繼來的兒子上了戰場,怕人家親爹在後方太擔心,就寫了封信報平安。

他不知道的是,這份平安也維持不了多久了。這一年的10月北伐再次失敗,諸葛亮病死五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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