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崙:我確實說過中國是東方睡獅,但是……

拿破崙:我確實說過中國是東方睡獅,但是……​1

拿破崙·波拿巴,偉大的征服者,偉大的軍事家,其歷史地位堪比凱撒,亞歷山大大帝。可能歷史上沒有哪個征服者,能像拿破崙一樣受到全世界的愛戴——拿破崙的崛起太勵志,拿破崙的愛情太忠貞,拿破崙的結局也太淒涼,於是人們竟忘掉他是個野心勃勃的征服者,反倒報以無數的溫情目光。
​拿破崙跟我們中國沒有任何交集,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他曾經評價中國是東方睡獅——“中國是一隻沉睡的獅子,一旦覺醒將會震驚世界”。200年來,我們牢牢記住這句話,時不時搬出拿破崙的“東方睡獅論”來自我鼓勵。彷彿只有跟拿破崙確認過眼神,我們才能有自信心。
拿破崙:我確實說過中國是東方睡獅,但是……(《拿破崙情史》馬龍·白蘭度飾演)

但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有人說拿破崙根本沒有說過這話。還有一些人說,拿破崙確實說過這句話,但是後面還有一句“請讓它睡吧”,加上這一句意思就不一樣了,說明拿破崙不想中國崛起,他始終代表著帝國主義。

那麼,拿破崙到底有沒有說過中國是睡獅這句話呢?如果說過,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說的,其真正的含義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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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將時間撥回到1814年,拿破崙失敗的那年。

反法同盟軍佔領了巴黎,要求拿破崙必須退位,拿破崙說退位可以,但希望他的兒子羅馬王繼承皇位,結果遭到了反法同盟的拒絕。拿破崙很無奈,在巴黎楓丹白露宮簽署了退位詔書,然後被反法同盟流放到地中海小島厄爾巴島上,仍然保留著“皇帝”的稱號,但這個皇帝只能管200多平方公里的厄爾巴島。

拿破崙:我確實說過中國是東方睡獅,但是……(厄爾巴島)

當年拿破崙統治大半個歐洲,現在從九重天跌到十八層地獄。拿破崙當然不會甘心這種失敗,他在尋找重新崛起的機會。

1815年2月26日,拿破崙率領700士兵離開厄爾巴島。幾天後他們在法國登陸,受到了沿途老百姓的熱烈歡迎。特別是拿破崙在軍人中威望太高了,很多軍人都是他的粉絲,本來是派來圍堵拿破崙的,結果軍隊都倒戈了。拿破崙回到巴黎時,他已經從700人的小隊伍,壯大成一支14萬正規軍和20萬志願軍的龐大軍隊了。

拿破崙:我確實說過中國是東方睡獅,但是……歐洲各國一看,拿破崙居然死灰復燃,短短時間又組建了幾十萬軍隊,很震驚,更多的是恐慌。他們都知道,如果讓拿破崙成功的話,大家都將沒有好日子過。於是,第七次反法同盟建立了,還組建了一支70萬人的軍隊。

其實,拿破崙最大的敵人並不是反法同盟,而是國內的資產階級。在法國資產階級控制的議會的各種掣肘之後,拿破崙最終又失敗了。

反法同盟總結經驗教訓,認為拿破崙此次之所以能夠捲土重來,就是因為流放的地方離歐洲太近了。為了防止拿破崙再次捲土重來,他被流放到非洲西岸的聖赫勒拉島。這是英國人殖民的一個小島,也是非洲航海線上的一個重要停留點。

拿破崙:我確實說過中國是東方睡獅,但是……從此,拿破崙生活在這裡直到他死亡,再也沒有離開過半步。而拿破崙對中國的評價“東方睡獅論”,就是他在聖赫勒拉島時期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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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拿破崙傳》說,聖赫勒拿島上有一個拖著辮子的華人園丁(也不知道一個華人怎麼會跑到一個遙遠的小島上來的),拿破崙散步時見過他好幾次。這個華人園丁每次見到拿破崙,總是老遠就畢恭畢敬鞠躬,使得拿破崙對他印象不錯。

有一次,拿破崙又碰到了這個華人園丁。然後拿破崙與他的隨從就從這個華人園丁的話題出發,聊到了中國。拿破崙對這個東方神秘國度感嘆道:“中國是一隻沉睡的獅子,一旦覺醒將會震驚世界!”隨從重記下了他的這句話。

拿破崙:我確實說過中國是東方睡獅,但是……(拿破崙被流放聖赫勒拿島時居住的地方)

拿破崙一生說了無數句話,西方人對他的這句話沒有引起過注意,99.9%的西方人不知道。我們中國人卻特別在意一代偉人拿破崙對我們的評價,但凡讀過初中的中國人幾乎都知道這句話吧。

但你跟老外沒法聊這事兒,人家不知道。就像我給老外提起馬克思,哥們兒竟一臉懵逼,不知道是誰。那一刻,我的三觀彷彿被洗了一遍——原來我們習以為常的事物,別人卻可能非常陌生,雞同鴨講就是這樣發生的,鴻溝就是這樣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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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要說,《拿破崙傳》記載的“東方睡獅論”的事件經過並不正確。事實上,這句話是拿破崙對一個英國人說的。這個英國人叫阿美士德,他曾做過印度總督。1816年奉英國國王使命來華商談貿易之事。阿美士德見了嘉慶皇帝不肯按照中國人的傳統下跪行禮,導致嘉慶皇帝對英國人印象非常不好,就下了一個命令,如果有洋人再來談開闢通商口岸、做生意,要“嚴辭駁斥”,並直接遣回他們,“不使其入京”。

拿破崙:我確實說過中國是東方睡獅,但是……(阿美士德)

如果說這次英國人來華商談貿易的失敗,是因為阿美士德不肯下跪,那真是冤枉他了。恐怕這只是一個藉口,嘉慶皇帝只是在嚴格執行老祖宗留下的“閉關鎖國”的政策,認為這樣才有利於維持清朝的統治。

阿美士德在中國吃了閉門羹,他在回去的路上一路就在想,既然友好通商行不通,那就用武力敲開中國對外通商的大門吧。他甚至已經寫好了文件,準備回去之後就遞交給國王和議會。

當阿美士德的船路過聖赫勒拿島時,他決定去看看名震世界的拿破崙·波拿巴。這並不奇怪,雖然歐洲各國組建反法同盟打倒了拿破崙,但很多政治人物作為一個個體來講,對拿破崙都是心存崇敬的。

阿美士德見到拿破崙之後向他講述了自己在中國的經歷,並且認為對於頑固保守落後的清朝,應該採取武力的方式敲開大門,談是談不下來的,好好說他們也是不會聽的。
拿破崙:我確實說過中國是東方睡獅,但是……拿破崙聽了阿美士德的想法之後,對此表示了不同的意見,他說要同這樣一個幅員遼闊物產豐富的帝國開戰,肯定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一開始你們可能會打贏戰爭,會成功,他們會失敗。但中國人也會思考,他們會建造船隻,他們會用火炮來武裝自己。他們甚至會從法國、美國、德國請來有經驗的炮手,建起他們自己的艦隊。

阿美士德立刻反駁說:“不不不,他們只是表面強大,是泥巴做的巨人,很脆弱。我沿途看過中國老百姓的生活,知道他們不堪一擊。”(其實,阿美士德看的很透徹)

聽完這番話,拿破崙知道,這個英國人已經認定必須通過武力敲開中國大門,他作為一個敗軍之將,說什麼都沒用了,說話沒分量。於是,拿破崙彷彿自言自語道:“中國並不脆弱,他只不過是一隻睡眠中的獅子。”然後兩人結束了並不愉快的對話。

注意,拿破崙只說了“中國是一隻睡眠中的獅子”,並沒有說“一旦醒來會震驚世界”。你要知道歐洲人特別法國人說話的方式,他們喜歡用一些比喻的、浪漫的方式來說話,他可以說中國是一隻睡眠中的獅子,他也可以說日本是一隻打盹的獵豹,泰國是喝醉了酒的大象,柬埔寨是三天沒吃飯的老虎。全在一張過分修辭與浪漫的嘴上。


拿破崙:我確實說過中國是東方睡獅,但是……(1954年《拿破崙情史》電影劇照)

我們從整個對話的語境可以看出,拿破崙對英國動不動就用武力感到不屑和憤怒,因為他就是受害者。拿破崙並不在乎中國是獅子還是睡眠的獅子,他的根本目的其實是要懟英國人,跟英國抬槓。

真相總是殘忍的,不過我們也不必失落,畢竟拿破崙將中國形容成睡眠的獅子,還是很提勁的,獅吼一聲,世界震動,我們需要有這種自信。總當溫順小綿羊,終究還會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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