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與逃,生與死——“朱振彪追趕交通肇事逃逸者案”紀實

追与逃,生与死——“朱振彪追赶交通肇事逃逸者案”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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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見義勇為者敢為,以公正裁判樹立行為規則,引領社會風尚。”2018年3月9日,周強院長在《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中談及“朱振彪追趕交通肇事逃逸者案”時說。此前一週,此案一審判決剛剛生效。法院判決弘揚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發了輿論廣泛關注。本期專題將對這一寫入報告的案件進行深度報道追蹤。

追与逃,生与死——“朱振彪追赶交通肇事逃逸者案”纪实

在從交通事故現場逃脫近一個小時後,張 永煥依然 沒能“如願”—實現預想中的“溜之大吉”。

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裡,目擊了事故發生、張永煥逃跑的朱振彪一直跟隨其後。

儘管已經遠離事故發生地近20公里,但朱振彪的堅持,對於張永煥而言,無異於是一次次不斷響起的沉重提醒—“我還沒有逃離事故現場”。

“還得繼續”,這是雙方不言而喻卻又暗暗達成的共識。常年打工幹力氣活兒的張永煥或許認為總能甩掉這個小夥子,而體育學院出身、又當過武警的朱振彪卻堅信,“我不可能讓你跑嘍。”

在雙方經歷了駕車、奔跑、徒步等多種“逃”與“追”的形態後,張永煥依然向前走著,朱振彪也依然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接近中午12點時,正運行於曹北至灤南間的51618次貨運列車從遠處呼嘯而來。原本沿著鐵路邊緣窄小的路肩繼續“逃走”的張永煥,卻突然走向了鐵軌中間。

令大家都始料未及的是,這場頗具戲劇性的“追逃”,最終以這樣的悲劇而戛然收尾。

這一天,是2017年1月9日,距離當年春節僅剩19天。

事故

一切的後續事故與故事僅是源於一場並不算罕見的車禍。

自這場“追逃”的終點起,沿著古柳線公路向南回溯20多公里,臨近河北省唐山市曹妃甸區柳贊鎮的鵬盛水產,這便是故事的肇始地。

在55歲的張永煥站上鐵軌的一小時之前,他與故事裡的另兩個主角—53歲的張雨來、29歲的朱振彪還只是同在古柳線上從南向北行駛的陌路人。

當天上午9點,柳贊鎮大莊河村的張雨來騎摩托車送大兒子趕往打工的集合地點。按照計劃,這一天,張雨來的大兒子要與同伴一起出海捕魚。

張雨來自己也是一個老漁民。雖然這個年紀還在出海跟船的人已經不多了,但張雨來肯幹又能幹,每每到捕魚季,他依然準時地離家,幾天幾夜漂在海上。

接近中午11點時,張雨來送完大兒子,正騎著摩托車在返回家的路上。此時,他已經看到了熟悉的鵬盛水產。

這個水產公司緊鄰古柳線,佔地面積約900平方米,對於不少柳贊人來說,它多少帶著點“地標”的意味。

鵬盛水產距離大莊河村不到8裡地。走到這兒,張雨來便清晰地知道自己大概5分鐘後就能到家。當然,如果沒出意外的話。

至今,張雨來還是記不起事故發生當時的情形。對於自己如何摔倒,對於張永煥的逃跑,對於朱振彪的挺身而出,均沒有丁點兒記憶。

交通事故的參與者張雨來全無概念,但駕車跟在兩人後面的朱振彪卻還記得很清楚。

瞬時間,張雨來被甩飛出去,倒在了摩托車的斜前方,沒有了意識。

張永煥也摔倒了,但因為其摩托車有保險槓,所以車子並未完全倒地,張永煥本人看起來也沒有明顯外傷。

剛過11點,張雨來的妻子在家拖完地,正坐在炕上休息。隱約中,她好像聽著許久沒有動靜兒的村裡的廣播響了起來。

“就聽著喇叭裡好像說,‘張雨來家的來一下’,我還以為自個兒聽錯了。就這會兒,我侄媳婦兒聽到廣播也到了。”

兩人剛一到村委會,就有人告訴張雨來的妻子,“嫂子,你別急,大哥被人撞了。”

張雨來自己也說,“送大兒子的這段路,孩子們騎車20分鐘就能到,我騎得慢,得用40分鐘。”

逃跑

“當時,張雨來倒在地上,從我的角度看,他頭著地了,又一直都沒動,我想著可能是遭到不幸了。”朱振彪說。

眼見事故發生,跟在兩輛摩托車後面的朱振彪趕緊停車,一來為了避險,二是準備幫忙。正當他穿羽絨服想要下車之時,張永煥迅速扶起摩托車,繼續向北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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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形,朱振彪有點懵了。隨後,他反應過來,“這是逃跑呢。”朱振彪狠狠地按下了喇叭。“我就是想告訴他有人看到撞車了,就別跑了。”

張永煥並未理會,快速騎車向前。

朱振彪改了主意,沒有下車,開始在後面跟著張永煥。

在追趕的過程中,朱振彪向柳贊派出所報警。民警提醒朱振彪注意安全,跟著肇事車輛。此間,朱振彪儘量用手機錄下了幾段視頻。

從第一段手機錄像中可以聽到,跟在張永煥後面的朱振彪不時地按著喇叭,並不斷強調著,“這個騎摩托車的人懟了人逃跑呢。”在不到5分鐘時長的視頻中,這句話被朱振彪重複了10餘次。

幾分鐘後,張永煥摘下了頭盔,從視頻中可以看到,在摘頭盔的同時,張永煥回頭望了望。

“以為他要用頭盔扔我,我的車就減速了。”朱振彪說。

行至古柳線與灤海公路、省道S364的交叉路口時,因為有轉彎車輛的阻擋,張永煥暫時逃離了朱振彪的視野範圍。

但僅僅過了1分鐘左右,朱振彪便再次追上了張永煥。此時,張永煥已經接近劉莊子村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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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煥右轉入村,朱振彪緊隨其後。此時兩車距離很近,大概不到10米。

村裡的水泥路並不平整,僅夠一輛汽車自由通行。在這樣的道路上行駛,朱振彪開的轎車顯然更吃虧一些。

張永煥很清楚這一點。2分鐘的時間裡,他騎著摩托車在村子裡繞行,轉彎了6次。

“他是想把我甩開。”朱振彪跟著不斷轉彎,這讓車內懸掛著的一串保平安玉墜不停地搖擺,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哎呦,整個莊裡都沒有個攝像頭!”快出村時,朱振彪有點惱怒地說道。他想著,要是有攝像頭能拍到,是不是自己能稍微輕鬆點?

2分鐘後,張永煥和朱振彪一前一後重新行駛在古柳線上。一路向北,“逃”與“追”仍在繼續。

期間,朱振彪與曹妃甸的公安機關保持著聯繫。遵照報警後得到的建議,朱振彪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近時相距幾米,有時又拉開幾十米。”

在緊接著拍攝的第二段視頻中,此時張永煥的頭盔已經不知去向。在坨里鎮的藍海大藥房附近,朱振彪曾短暫追上了張永煥。

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兩人並排行駛著。位於道路右側的朱振彪向張永煥喊話,“我xxx(罵人的髒話),你把人撞了跑啊?你跑啊,我錄著你呢!”

視頻顯示,駕駛著紅色摩托車的張永煥抬頭望了朱振彪一眼,略微皺眉,眼神中透著一絲困惑和為難。此時,張永煥的正臉也第一次被清晰地拍到。他理著方正的平頭,臉型偏瘦,穿著深灰色的中長款棉衣,黑色外褲,腳踩著灰褐色的高幫大頭皮鞋,雙手插在摩托車把手上的棉套筒內。

“你給人撞了,我錄著你呢,我報警咧!”朱振彪喊道。

一直沉默的張永煥只是含混著回應了一句,“啊?”

張永煥依然沒有停下。此時,這場追逐也引起了道路兩邊不少居民的察覺,朱振彪一邊追趕,一邊動員大夥兒,高聲叫道,“幫著我追,這個人懟死了人逃跑呢”“幫幫我追”……然而,周圍並沒有響應。

穿過了居民區後,兩人重新行駛在空曠的道路上,朱振彪繼續孤身一人跟著張永煥。

雖然此前視頻中已經清晰地拍到了張永煥的車牌號碼,但鏡頭一掃而過,忙亂中的朱振彪並未察覺。“有車牌子也看不清楚啊。”在視頻裡,朱振彪遺憾地念叨著。

拿刀

這場“追逃”繼續向北延伸。期間,有多人主動加入或是被莫名捲入了這場“較量”,朱振彪孤獨“追蹤”的局面得以短暫打破。

追至九分場以北,朱振彪在沿海高速大橋處遇到一輛有“警燈”的皮卡車。後來,朱振彪才知道,這是曹妃甸路政的執勤車。

說明情況後,路政人員鄭作亮開始幫忙追張永煥。

在胡各莊鎮西梁各莊村附近時,路政車輛超過了張永煥。前後夾擊,張永煥見狀,右拐進了村子。行駛在後面的朱振彪也同樣跟了進去。

“進莊後,他繼續向東走。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他想向北拐,可能因為路滑,他的摩托車摔在路口了。”朱振彪說。

張永煥顧不得摩托車,開始徒步逃跑,闖進了一戶人家。

中午11點10分左右,西梁各莊村民鄭如深正在自己院裡準備修水龍頭。“突然有一個50歲左右的男的從我家南門口闖進院裡來了。我還沒反應過來,這個男的就已經進到我家過道屋裡了。”

這時候,朱振彪也跑到了南邊院門口,上氣不接下氣。“這個小夥子吵吵著剛才那個男的撞到人了,讓我幫著攔著。”

當朱振彪走到過道屋南邊紗門的時候,張永煥打開另一側的北門跑了出去。

“我看他拿菜刀了,怕他傷我。我也從屋裡拿了一個板凳,繼續跟著他。”朱振彪說。

鄭如深被突如其來闖入的陌生人弄糊塗了。“當時我也不知道啥情況,看他們都跑出去了,我也穿過過道屋從北門出去了。後來看見歲數大的往東北跑了,小夥子在後面跟著。”

張永煥在穿過一個小衚衕後,又向西北的玉米地裡跑去。

追与逃,生与死——“朱振彪追赶交通肇事逃逸者案”纪实

北方的冬季,田地裡一片蕭索,唯有枯黃的雜草以及收割後殘留的玉米杆根。事發前幾天,這裡剛剛下過雪,田埂上還有不少未融化的積雪。這片田地的北側有遷曹鐵路高架穿過,西側又緊鄰灤海公路。

鄭如深跟上後,向朱振彪要走了自家的板凳。朱振彪隨手又在田裡撿起了一根木棍。“一是防身,二是走累了還能拄著休息一下。”

玉米地裡的追蹤要困難得多。朱振彪邊錄像奔走,邊對著正在逃走的張永煥喊話,“你往哪裡跑”“警察馬上就來咧”“我當過兵我整不了你”……

視頻中,鏡頭開始越來越晃動,朱振彪的喘氣聲也越來越重。遠處,同樣行走艱難的張永煥突然腳下一滑,摔了個趔趄。

“懟死人了逃跑咧。”朱振彪向周圍人大聲喊道。

“我給我自個兒砍嘍。”張永煥喊著。

這時,路政人員鄭作亮趕到,並再次報警。據唐山市接處警綜合單顯示,鄭作亮的報警時間為11點14分。

鄭作亮和朱振彪一邊追,一邊勸,“你肇事了,別跑了”“趕緊自首去,啥事兒沒有”……

在倉促逃跑中,張永煥再次摔倒。“你別追我了,我自首去”“你們站那先等著,我打110”。

“你先給刀扔到那塊兒,我就讓你打”“你把刀扔了,我就不追你了”……

視頻中,張永煥拿刀的手抬起來晃了晃。反射在刀面上的陽光,閃爍了兩下。他頭也沒回,繼續向前走著。

“報完(警)了再扔。”張永煥邊走邊答著。

“你別走了,我就不追了。你走了,我就追。”朱振彪喊道。

張永煥穿過一小片還有站立著的玉米秸稈的田地,依舊沒有回頭。“打多少電話?打多少電話?110?”

“你就報110就中了,你就說你在這個橋底下呢。”

遠處傳來了張永煥的回應,“我沒犯錯誤,一邊走一邊報110。”

“懟著人為啥跑啊?”朱振彪質問著。

“他撞的我,他撞的我,我沒撞他。”此時,張永煥已經走到了鐵路高架橋下,左側即是灤海公路。

“你站在那塊兒,我算你自首。”朱振彪大聲喊著。

張永煥仍未停下。他爬上堤壩,走上了灤海公路。

撞車

灤海公路南北橫貫灤南縣,與古柳線相鄰,兩條道路均為南北走向,大致平行。與僅5米左右道寬的古柳線不同,灤海公路作為一級公路,擁有雙向四車道,標準路基寬26米。

11點20分左右,張永煥沿著灤海公路東側邊緣向北行走。朱振彪和路政人員遠遠地跟在後面。

大約兩分鐘後,張永煥穿過了馬路,來到對向車道。緊接著,他突然向一輛由北向南行駛的銀色五菱麵包車衝撞去。

這一天,44歲的麵包車車主李江波剛和朋友從胡各莊收完貉子皮,正駕車往坨里鎮行駛。

“我的車速40多邁,遠遠看見路邊有一個穿深色衣服的男人走在前面,後面20多米外還跟著人。離穿深色衣服的男人還有兩三米時,他突然朝著我們的車撞了上來。我第一反應還以為是碰瓷兒的。”

直到後來聽說張永煥站上鐵軌,被火車撞死了,李江波才意識到,他的這次衝撞“是想要自殺”。

見有人衝來,李江波急忙向左側打方向並踩剎車。雖然避免了正面相撞,但張永煥依然撞在了麵包車的右側邊緣。

“當時我看他手裡拿著東西,但是沒有看清是什麼。後來聽車裡的同伴說,好像是拿著刀。”李江波回憶道。

撞車後,張永煥躺倒在路上。

約20秒後,張永煥坐了起來。他試著站起身,但踉蹌兩步後又倒在路邊,雙手扶地。他抬頭看了看走近的朱振彪等人,用黑色手套抹了一下臉(或因磕碰面包車而出血)。

朱振彪等人在距離幾米外時,就止步了。朱振彪事後回憶說,在追的過程中,由曹妃甸區到了灤南縣,自己曾向曹妃甸區公安、交警,灤南縣公安、交警等多個部門報警。在張永煥拿刀後,他曾向警方申請,“我可以將他制服,給不給我制服他的權力?”但警方回覆說,“保護好自身安全,隨時報告位置。”正因此,朱振彪等人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警戒距離。

李江波下車後,撥打“110”報警。看到附近有路政的執法人員,李江波便跑過去,想請其作證。“當我回頭時,發現撞車的人起身向南面走了。”李江波說。

相隔幾米,張永煥看了看追自己的人,眼神中略顯疑惑。或許對他們沒有上前抓住自己而感到奇怪。

至此,這場“逃”與“追”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張永煥轉而向南,這是與自己家相反的方向。他走得顯然比之前慢了許多。

此時的張永煥因“逃跑”和“撞車”的倉皇,頗顯狼狽,臉上還掛著血跡。儘管如此,一把菜刀仍未離手。

選擇

往南走了幾分鐘後,再次回到遷曹鐵路高架與灤海公路的交匯位置。張永煥轉入了公路西側的水稻田。

這片田地裡,有著鐵路設置的綠色防護攔網。沿著攔網走出一段後,還沒有看到警察,朱振彪等人心急,同行的路政人員再次撥打報警電話,詢問出警情況。

“我們老百姓在這追著,使死我了!”視頻裡傳來了朱振彪的牢騷。

追与逃,生与死——“朱振彪追赶交通肇事逃逸者案”纪实

高架鐵路上,一輛火車呼嘯而過。此時,張永煥翻越攔網而入“禁區”,緊接著順著一條小道,爬上了鐵路高架,開始沿著鐵路路肩向西走去。

見張永煥上了鐵路,朱振彪向路政人員提議,“咱們還得跟著他。”

路政人員回覆說,“別追了就中了,回來回來,聽話。”

“咱倆也得過去,他跑到那邊跑嘍咋中啊?我不可能讓他跑。我一輩子不讓他跑嘍。”

對此問題,雙方產生了分歧。朱振彪沒有猶豫,也翻過了鐵路防護攔網。之後,路政人員則不再繼續跟進。

鐵路上的“逃”與“追”又重新只剩下了張永煥和朱振彪兩人。

朱振彪跑上鐵路後,其手機拍攝的視頻顯示,前方第一個鐵路接觸網杆編號為0598。

兩人相隔幾十米,沿著鐵道旁的路肩走著。朱振彪拄著木棍借力前行,視頻裡不時傳來木棍敲到路邊石子上的“當、當”聲。朱振彪在視頻中自言自語著,“這是在‘長征’呢,使死我了。”

“你也有家人的,你就別走了,趕緊該咋整咋整就中了,是吧?一個車禍,就總這麼整,一會兒你家都知道了,還得惦著你。”朱振彪在後面喊著,勸解著,“我說了那個人沒事,你趕緊自首就中了”“歇會兒吧,抽根菸”……

視頻中,遠遠地聽到張永煥說著:“別追我啦……”

“你走不過我啊,我比你年輕得忒多呢,你趕緊啊,回去吧……”

雖然是寒冷的冬日,但經過此前的速度比拼,兩人都走熱了。張永煥把棉衣外套脫了。朱振彪雖然也想,但“衣裳也不能扔了去”。

此時,朱振彪已經可見前方鐵路接觸網杆0626號。

朱振彪錄製的最後一段視頻,是在11時40分左右結束。隨後,他的手機因為低溫沒電關機了。

朱振彪在鐵路上繼續跟隨。

接近中午12點時,一輛火車從兩人前方遠處駛來。

考慮到張永煥此前有撞車的行為,朱振彪不放心,站到鐵軌上向火車揮手。隨後,他又擔心揮手不醒目,遂脫下外套向火車示意。

51618次列車逐漸駛近。原本沿著外側路肩行走的張永煥卻猛然走向了鐵軌中間。火車持續鳴笛。

朱振彪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12時01分左右,51618次列車撞上了張永煥。

當天,51618次貨運列車從曹妃甸出發,向司家營運行,司機王法軍、副司機王興通一起值乘。據王法軍說,事故發生時,機車速度為64公里/小時。

當天,王興通負責瞭望。“在發現列車運行方向左側有一個行人後,我立即起立鳴笛,同時提醒司機注意行人。”

下一秒,司機王法軍便立刻採取了緊急制動措施,但在停車過程中還是撞上了張永煥。最終,機車停在遷曹線90公里450米處,停車後又前移了約27米。

等火車不鳴笛了,朱振彪這才敢睜開眼睛。

肅殺的北方冬日,鐵路周邊一片枯黃。離家幾公里之外,在遷曹線90公里760米處的道軌上,被撞後的張永煥仰臥著,失去了生命體徵。據現場勘查報告顯示,張永煥的頭部左前額有一處傷痕,右側太陽穴有一處開放性傷痕,右腳粉碎。

被撞身亡的張永煥上身穿著灰色棉夾克,裡面套著一件紫藍相間的毛衣,一雙皮鞋和右腳的襪子散落在10米外的鐵路上。從鄭如深家裡拿來的菜刀被甩在了隔壁相鄰的軌道上。

本想逃出生天,卻未曾想會誤入死門。

張永煥一直想逃避可能要面對的責任,卻在最後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進行“承擔”。又或者說,他選擇了永遠的“逃避”?

究竟為何最後會走向能夠奪命的火車,這個謎題,恐怕只有死者張永煥自己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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