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曼波
導演:侯孝賢
主演:舒淇、高捷、鈕承澤、段均豪、主內淳
上映時間:2001年5月19日戛納首映
事件:上映17週年
明天就是許多戀人心心念唸的「520」 了。
但還是要祝福你們,交配愉快。
不得不說,現在談個戀愛花樣越來越多,心也越來越累,甚至在辛苦的經營後,依舊避免不了分道揚鑣的結局。
你以為你努力了,就能擁有愛情。
但是她\他真正想要的,你可能
根本給不了,或給不起。再激情四射的相遇,也抵不住時間的摩擦,愛情,從來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就像[千禧曼波]。
末世預言陰影下,愛情成了臺北青年依賴慾望的發洩口,也成了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樓。
如果520這天,你想和戀人看個電影喝喝酒,順便進行下靈與肉的深層接觸。
那我建議你千萬別選這部影片。
會分手的,真的。
01.末世的臺北愛情
Vicky是個基隆女孩。
她16歲就出來玩了,幾乎每個禮拜六,都會和朋友從基隆坐火車到臺北。
在火車的廁所裡,她們一起「呼飯」,把自己嗨到某種境界。
1.
在和平東路的一個迪斯科吧,Spin,她遇到了豪豪。
那天,她和萱萱約了朋友去唱卡拉ok,結果被放鴿子,豪豪他們一群人就走過來搭訕,約她們一起唱歌。
她感覺豪豪一整個晚上都盯著她看,有一點沉默,害羞 。
△Vicky,末世焦慮下,臺灣青年的縮影
很快,他們在一起了。
她高中並沒有畢業,豪豪不讓她參加畢業考。
考試前一個夜晚,他們住在一個賓館,他故意不叫醒她,他不要她去考試,他不要她離開他。
他們想住在一起了,就在臺北租了個房子。
那個時候還沒有520這種節日,但他們每天都像情人節一樣快樂,是一種相依為命的快樂。
△Vicky和豪豪,不做事,不操心,每天只是蹦迪、喝酒、唱歌
但是,他們都沒有做事,有時候為了
1000塊坐車回基隆,和朋友借。一次,豪豪偷了他爸爸的勞力士錶,當了8萬塊,被他爸發現,打電話來問,他死都不承認。
他爸就報警了。
那天風很大,陽光很亮。
警察來了,查到了當票,他們被帶去了警察局,回來後,大吵一架,她摔門而走。
後來,交不出房祖,房東介紹她去制服店上班。
每天上班之間,下班之前,豪豪都會打電話來盯她,她晚回家,他會蹲在樓梯口等她。
脫去她的每一件衣服,從頭到腳細細檢查,確認沒有別的男人的氣味和印記。
△豪豪強烈的佔有慾,讓他近乎神經質的檢查Vicky的每一寸肌膚
他妒忌她有工作,可是他從來不工作。
他常常帶一堆朋友來家裡,嗑藥、打電動,音樂開的很大聲。
就這樣一天天混過去。
她受不了,跟豪豪分手了,可豪豪就是有辦法找到她,打電話給她,求她回來。
反反覆覆,像咒語,像催眠,她逃不掉,又回來了。
她告訴自己,存款裡還有五十萬,五十萬花完了,就分手吧。
最終,她離開了,豪豪也成了她記憶中一個模糊的人影。
許多年後,她還記得和豪豪做愛時的感受:冰冷、悲傷、看不到希望。
△Vicky和豪豪做愛的場景,巨大的光斑,朦朧的畫面,像夢一樣不真實
2.
她在制服店上班的時候遇到捷哥。
他們以前在Spin就認識了,捷哥常常送她回基隆,喜歡帶著她到處跑。
捷哥身邊永遠有一堆人,一堆麻煩事,捷哥從來不拒絕任何人,所有人都找他講話、談事情。
她知道捷哥是縱容她的,什麼場合都帶著她,他帶著她,有時候就像帶著一個小兄弟一樣。
△捷哥體貼入微,保護她,帶她兜風,做飯給她吃,Vicky以為自己遇到了合適的男人
一天,捷哥消失了,只留給她一個地址。
日本東京的一家小旅店。
捷哥遇到了擺不平的事,只能出去躲避風頭,她按地址追過來,卻只發現了捷哥留給她的一支電話,一把鑰匙和一件夾克。
△Vicky來到日本,卻只找到了一支手機,一把鑰匙
她等了許多日子,捷哥一直沒有出現,下雪的東京,她帶著捷哥留給她的電話四處遊蕩。
街上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學生、家庭主婦。
她讓自己像他們中的一份子,吃拉麵,看電視冠軍,披著捷哥留下來的夾克,有著香菸和古龍水混合的氣味。
△Vicky穿著捷哥的夾克,遊走在日本下雪的街道
她知道捷哥是想念她的,才要她來日本,還叫她不要告訴別人他在日本,意思就是:
你來吧,一個人來。
可是,她沒有等到捷哥,或者說,捷哥消失在了她的世界中。
許多時候,努力了,愛情依舊沒有蹤跡。
△影片結尾,是一個長達1分10秒的空鏡頭,下雪後的夕張街道,表現了Vicky對愛情漫長而無果的等待
從[戀戀風塵]到[尼羅河女兒],從[好男好女]到[海上花],侯孝賢電影裡的愛情,總是充滿悲傷和缺憾。
而舒淇飾演的Vicky,為這份悲愴的愛注入了自己的風格。
她執著、任性、天真。
她讓Vicky極度渴望愛情,依賴愛情,哪怕這種愛充滿重重的束縛和無盡的等待。
02.舒淇和侯孝賢的碰撞
1998年,拍完[海上花]後, 侯孝賢想拍一部現代題材的電影,想記錄下臺北青年的現狀。
他去了一家酒吧,在裡面混了幾個月,才著手拍攝[千禧曼波]。
這也是侯孝賢第一次和舒淇合作。
△1998年5月侯孝賢和舒淇攜[千禧曼波]參加戛納電影節
在他看來,舒淇年輕的時候玩過,所以她非常悍,她本質上是一個烈女,什麼都敢做,但內心又非常的慈悲。
她對愛情有著自己的追求和理解。
這樣的演員,可以塑造出侯孝賢理想中的樣子。
拍攝初期,並不是很順利。
侯孝賢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比較兇,舒淇對自己沒有信心,壓力很大。
她常常神經緊繃,甚至想裝病來遠離片場。
為了讓她更好的進入狀態,侯孝賢很貼心的將拍攝時間調整了一下。
每天算好拍攝的鏡頭,差不多都是
中午、下午才開工,而且不熬夜拍戲。他給舒淇充分的休息調整時間,保證她每天精神飽滿的投入拍攝。
△[千禧曼波]片場的舒淇和段均豪
一次拍完一個鏡頭,舒淇鼓起勇氣對侯孝賢說:
如果我演的不好,可以告訴我。
侯導卻說:
演不好不是演員的事,是導演的事。
這句話讓舒淇變的很安心,她不再抗拒拍攝,兩個人的合作也漸入佳境。
[千禧曼波]的許多場景,沒有排練、沒有對白設置,只有一個情景。
所有的細節都是靠演員自己填充、發揮。
有時演到激動之處,舒淇常常會不自主的
拿起椅子砸人,拍完後,又長時間沉浸在角色裡不能自拔。以淚洗面更是常態。
△[千禧曼波]中Vicky和豪豪的吵架場景,幾乎是靠演員自己發揮
2001年,侯孝賢帶著[千禧曼波]來到戛納,在坎城,舒淇
第一次看完了自己演的這部電影。回到飯店,她開始對著鏡子哭,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瞭解,表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角色,到底可以塑造到什麼程度。
這部電影,徹底改變了舒淇。
讓她從當初默默無聞的「脫星」,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演員。
可以說[千禧曼波]成就瞭如今的舒淇,同時,也對現代愛情進行了一個現實而沉重的預言。
17年過去了,我們開始真切感受到電影裡那種迷茫混亂、求而不得的感覺。
於是我們熱切的盼望每一個可以慶祝的日子,急迫地抓住每一個展現愛情的機會。
越缺乏什麼,越強調什麼。
這種無力感,是多少個「520」都無法彌補的時代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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