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蘭河傳》場景描寫的趣味性

《呼蘭河傳》場景描寫的趣味性

□ 陳 瑩

《呼蘭河傳》場景描寫的趣味性

窗外落著初夏的陣雨,我很早就醒了。醒來後,滿腦子想的都是蕭紅和她的作品。最近讀的是她的長篇小說《呼蘭河傳》。多年前,這部作品我已經接觸過,今天再讀,依然有新的發現,新的感悟。特別是書中場景描寫所展透出的濃厚的趣味性,令我讚歎不已、賞玩不盡。

幽默是一種智慧。蕭紅作品中的幽默俯拾皆是。可見,蕭紅除了與生俱來的天才,還有著頂級的情商。幽默,是揭開別人或者自己的傷疤給世人觀看,引得含笑的淚水和洗刷心頭的壓抑和悲憤。《呼蘭河傳》裡讓人捧腹大笑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開篇揹著木箱子賣饅頭的老頭,由於嚴寒的冰雪封鎖了他的腳底,“腳心好像踏著一個雞蛋似的,圓滾滾的。”“十分的加著小心”,也還是跌倒了。“饅頭從箱底一個一個的滾了出來”。旁邊的人趁著他倒下一時爬不起來的工夫,“就拾了幾個一邊吃著就走了”。這還不夠慘,更慘的是,他腳下的冰溜,越結越高,他越走越慢,最後每走一步都顫顫驚驚的,“好像初次穿了溜冰鞋,被朋友推上了溜冰場似的”。在一片鬨笑聲裡,我們看到了舊時北方的類似我們長輩的老人為著一家人的生計在風雪之天冒著跌傷的風險艱難奔波的身影。接著引人發笑的無疑是那大泥坑子,不知道淹死了多少小雞小狗小豬等牲畜,也不知道陷入了多少車輛人馬,人們也不知看了多少次熱鬧,可是沒有一個人提議把大泥坑子填起來,提議把大泥坑子周圍的院牆拆了的人倒是有。文中說,這大泥坑子,還有一個功用性,淹死小雞小狗小豬,當地人就可以明目張膽的吃著瘟豬肉,就說是被大泥坑子淹死的。這裡的幽默場景的描寫,一方面展現了窮人不怕死,另一個方面也反映了我們民族本性裡的劣根性:缺乏責任心和道德感,虛偽和自私。

“呼蘭河城裡,除了東二道街、西二道街、十字街之外,再就是些個小衚衕了。”衚衕不大,賣燒餅的,賣涼粉的,賣豆腐的,賣麻花的,從衚衕東頭喊,衚衕向西頭都聽得到。這些都有著無窮無盡的趣味,還有黃昏裡,在衚衕裡聚集著許多乘涼的人看火燒雲。可是,那中午來賣麻花的場面,那才真的叫最最有趣。通過蕭紅生花妙筆生動逼真傳實又傳神的描繪,真是叫人啞然失笑之後,記憶歷久猶新。你瞧,那個剛剛睡午覺起來的慵懶得有點糟糕的女人:

“她的頭頂上梳著一個卷,大概頭髮不怎樣整齊,髮捲上罩著一個用大黑珠線織的網子,網子上還插不少的疙瘩針。可是因為這睡覺,不但頭髮亂了,就是那些疙瘩針也都跳出來了,好像這女人的髮捲上被射了不少的小箭頭。”她開門了,她從門裡閃了出來,隨後就跟出來五個孩子,“像一個小連隊似的,一排就排好了。”

中午的衚衕冷清又寂寞。一個提籃子賣麻花的生意人來了,他的叫賣聲,使得午後寂靜的衚衕多了幾分溫暖的氣息。第一、第二家的人都是問問,摸摸麻花要買似的,摸完了都是沒有買。第三家可要買了。他們家歡欣鼓舞的上演了一場異常滑稽的鬧劇:

最大的女孩子眼光迅速,伸手拿了一個五吊錢的,框裡最大的一個麻花;第二個男孩,拿了一個兩吊錢的;第三個男孩也拿了兩吊錢的;第四個也是男孩,也只能拿了兩吊錢的。第五個分不出男女,禿頭,瘦得像幹柳條,肚子特別大,四五歲,手黑得厲害,那手“起著黑的灰的、深的淺的,各種的雲層。看上去,好像看隔山照似的,有無窮的趣味”。他的手,幾乎摸了框裡的每一根麻花,翻遍了框子的每一個角落,小黑手油亮油亮的,最小的孩子往往依著自己的小而耍賴皮,他翻遍了框子後卻說,他要大的。於是一個連的孩子在門口打了起來。老二追老大,老三追老二,老四追老三,老小迎頭追老大,在院子裡追成一陣陣旋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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