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游埠和金华汤溪一带的特色菜:似臭非臭的烂生菜滚豆腐

兰溪游埠和金华汤溪一带的特色菜:似臭非臭的烂生菜滚豆腐

就吃这一块来说,人的口味真是各种各样、千差万别:有的人喜食鱼,有的人偏爱肉,有的人嗜辣,有的人爱吃甜食,也有的人无酸不吃。苏南一带的人爱吃甜,那是出了名的。有一年我去无锡,早上起来,到宾馆的餐厅吃早饭,馒头、包子、黄金糕、小点心、鸡蛋、酱菜、罗卜丁,霉豆腐、什么都是甜的,稀饭里好像也放了糖,吃得腻味,拿过一个咸鸭蛋,心想这个总该是咸的了吧,一吃,竟然咸中带甜,晕死!我说这里的饭难吃无比,无锡人肯定不高兴,以为做了最好的饭给我们吃,竟然还挑三拣四,真是没口福。

爱好不同可以理解,而要更进一步,变成嗜好,很多都要向偏、奇、怪方向发展了。我有一个同学,吃甘庶最爱吃根部埋在泥土里的那一小截,节多、硬梆梆的,咬都咬不动,一般的都弃之不要,他却专吃那一段,撩开大牙,像个狼一样地啃。贵州南部山区有一个少数民族,爱吃各种各样的虫子,寨子里来了贵宾,全村人都去捉虫,摆上一个百虫宴,这是他们最高级的食物,而他们自己,平时也常吃虫,甚至不用煎炒烹炸,田间地头捉了,掐头去尾,就可以生吃。这不是我说的,是央视一档旅游类的电视节目。还有一个村子,村里人特别爱吃当地出产的一种泥土,当茶叶泡茶喝,几天不喝泥土茶就要生病,“甜丝丝的”他们说。专家估计泥土里含有某种他们身上缺少的营养。

兰溪游埠和金华汤溪人的饭桌上,也有这样一道菜,虽不及“嗜痂之癖”这样可恶,也不像百虫宴一样生猛,却也让某些人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它就是有名的“烂生菜滚豆腐”,汤溪人叫“烂菘菜滚豆腐”,两者异曲同工。腌咸菜,他们叫“生菜”,而名叫咸菜的,却是指“霉干菜”,真正的生菜,汤溪的词库里没有这个词汇,说明这种菜以前汤溪人没见过,是近几年才引进来的。而“菘菜”,一般是指“大白菜”,黄芽菜或结球白菜, 古时候管大白菜叫“菘菜”。从这一点来说,外地人叫“烂菘菜滚豆腐”也许不如本地人的名称来得确切。烂咸菜所用的原料,并不是大白菜,而是出产在汤溪厚大一带的“高脚白”,白菜的一种,有着颀长而肥硕的茎杆,叶子翠绿而少,植株有半米左右,高的可达一米,站在地里,亭亭玉立,像一群苗条清秀的少女。这种“高脚白”,其它地方也能种,但烂出来的咸菜味道,却以厚大地方的最臭、最烂,稀糊糊一样。

头年立冬前后,白菜从地里收割回来,农户的女主人就忙开了:把菜洗净、晾干,控去水份,切细,然后拌上盐、辣椒、生姜,收在腌菜坛子里,上面不压石头,过个一年两年,咸菜就自烂了。不仅叶子找不到,连茎杆也没有了,只剩下一坛臭不可闻的咸菜糊。这个“烂”,一定要自然烂,不可用任何方法催烂,时间也一定要一年以上,不然就不正宗了。烂咸菜滚豆腐的烧法极其简单:用猪油热锅,放入姜、蒜、辣椒爆炒,再将烂咸菜和嫩豆腐放进去同煮片刻即成。菜上桌之时,其臭无比,待入口之时,又其香无比。比绍兴的臭豆腐,其对味蕾的冲击力更甚。爱的人说它“香”,汤溪人的话是:舌头都吞下去了。不喜欢的人却觉得臭气熏天,避之唯恐不及。有一次我们同事吃饭,席中十个人,六个人爱吃烂咸菜滚豆腐,四个人不吃,表决的结果,当然少数服从多数,上菜之时,那四个人端着饭碗远远地避开,有一个女同事,甚至逃到大街上去,回来宁愿坐公交也不肯跟我们同坐一车,说我们身上一股烂咸菜的臭气。

烂咸菜滚豆腐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特别下饭。和饭拌着同吃,不知不觉,三碗就下去,而且根本不需要其它配菜。即使最不爱吃饭的人,一碗下去,也觉得肚中爽滑、通体舒泰,忍不住还想来一碗。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是一道穷人菜、农民菜,城市的高门大户、贵族的时尚晚宴、都市的俊男靓女,是不需要这么会吃饭的人的,只有下苦力流大汗的人,家里人才要千方百计让他们多吃一点饭,多长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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