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六幅書法真跡

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週刊》2020年第44期,原文標題《蘇軾的六幅書法真跡》,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整理/張宇琦

蘇軾的六幅書法真跡

《致坐主久上人尺牘》

又名《北遊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紙本。行書。凡9行,計61字

26.1釐米×29.5釐米

約元豐元年(1078),43歲書

此帖是蘇軾對僧人可久的覆信。信中所稱“久上人”者,即杭州祥符寺僧人可久法師,蘇軾任杭州通判時與之結識。據多方記述,蘇軾自熙寧四年(1071)抵杭直到三年任滿,曾與杭州的許多僧人交遊。

學者通常認定《致坐主久上人尺牘》書於元豐元年或次一年,此時蘇軾已調任徐州知州,尚未貶謫黃州。收到杭州來信,蘇軾一面感念故人不忘之情,一面回溯自己過去幾年的生活——“北遊五年,塵垢所蒙,已化為俗吏矣。”難免流露對滄桑變化的無奈之感。的確,相比在杭州度過的相對快意的三年,蘇軾在密州(今山東諸城)和徐州的任期,因接連天災而充斥著挑戰。

該帖筆法精緻秀雅,結構不失遒勁,行氣流暢,可見早年學習“蘭亭”與“二王”的痕跡,屬蘇軾早期書法作品的代表。

蘇軾的六幅書法真跡

《杜甫榿木詩卷帖》

又名《書杜工部榿木詩卷帖》

原臺北林氏蘭千山館藏,現寄存臺北故宮博物院

紙本。行書。凡19行,計159字

元豐四年(1081),46歲書

元豐二年(1079),蘇軾獲譏諷新政之罪被捕,在近140天的嚴酷囚禁後出獄,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謫居黃州,是蘇軾人生的轉折時期,也是其藝術創作高峰期。這一階段他的大量書法創作,包括草書、楷書、行書,今日尚存紙本14件,拓本17件。除了最負盛名的《寒食帖》外,元豐四年的《杜甫榿木詩卷帖》是其黃州時期另一件有代表性的墨跡。

《杜甫榿木詩卷帖》一卷,蘇軾摘抄了杜甫的七言律詩《堂成》。全卷無東坡名款,有清乾隆、嘉慶、宣統御覽之寶等大小印章數十方。蘇軾一生抄錄他人詩歌不多,杜詩《堂成》的特殊或許在於其意象況味與黃州的生活格外貼切。公元760年暮春,中年杜甫攜家小在戰亂中流轉各處,終落腳成都修成草堂。除了寄寓他鄉的相似心境,蘇軾在跋語中寫的全是詩中所提蜀中榿木,對於家鄉思而不得返的悵然之情足見一斑。

“榿木詩”一帖,蘇軾多用正鋒,字形瘦健,結構圓熟,取法顏體,異於早期學習“二王”時的媚姿。清代鑑藏家安歧曾有評語:“此卷字畫沉著,用墨濃淡適中,較豐墨者別有生動之趣。”

蘇軾的六幅書法真跡

《李白仙詩帖》

日本大阪市立美術館藏

蠟箋。34.5釐米×107.81釐米

元祐八年(1093),58歲書

元祐八年夏,即使對命運坎坷的蘇軾來講,也是生命中格外陰鬱的時刻。家中,相伴25年的賢妻王閏之病重,於八月一日溘然長逝;朝上,盡心教育的哲宗皇帝不改暴躁懶惰,在高太后亡故後自行其是。心灰意冷的蘇軾再請外放,於赴任定州前夕寫出《李白仙詩帖》。據《東坡題跋》載,此帖所錄兩首詩為來訪的道人丹元子口述,屬李白遺詩。雖真偽存疑,但兩詩超脫物外的空靈氣象似乎尤為符合蘇軾此時倦於朝政、意欲出世的心境。

《李白仙詩帖》觀感靈動灑脫,似是不受章法約束的隨心之作,第一首詩字跡稍顯纖細娟秀,第二首筆勢愈現粗重。如現代著名書畫鑑賞家徐邦達所評,此帖風格縱放飄逸,佈局參差錯落,與同為失意之時所書的《寒食帖》有異曲同工之妙。

蘇軾的六幅書法真跡

《次辯才韻詩帖》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紙本。行書。凡20行,計188字。29釐米×47.9釐米

元祐五年(1090),55歲書

《次辯才韻詩帖》記錄了蘇軾與禪師摯友辯才的佳話。辯才法師,名元淨,精研佛理、樂善好施,先後當過杭州上、下天竺寺的住持,是蘇軾一生交往較深的幾位高僧之一。現存蘇軾詩有數首與辯才有關。根據《贈上天竺辯才師》,蘇軾初任杭州通判時,辯才曾為其次子治癒疾病,兩人友情隨後不斷加深。但離杭後的十幾年間,蘇軾未有機會與辯才謀面,直到元祐四年(1089)二度出守杭州。

此時已歸隱龍井寺的辯才深知蘇軾主動請離汴京是為遠離黨派紛爭,作詩紀念二人的相會,以一句“願公歸廊廟,用慰天下憂”勉慰蘇軾重又失落的濟世理想。《次辯才韻詩帖》包含蘇軾和辯才所作的詩和自序一篇。詩中蘇軾以陶淵明與廬山僧慧遠比況二人友情,稱“我比陶令愧,師為遠公優”。重逢的第二年,辯才圓寂,蘇軾以“軾平生與辯才道眼相照之外,緣契冥符者多矣”追憶這段延續二十載的神交。

再任杭州時,老之將至的蘇軾多了恬淡的心境,書法作品愈發透出沉靜。比如,《次辯才韻詩帖》的單字結體更加規整樸拙,書寫節奏和緩悠然,恰如沉著的老僧一般。

蘇軾的六幅書法真跡

《祭黃幾道文》

上海博物館藏

紙本。楷書。31.6釐米×121.7釐米

元祐二年(1087),52歲書

黃好謙,字幾道,嘉祐二年(1057)與蘇軾、蘇轍同科中舉及第,後其子又將兩女嫁給蘇轍的兩個兒子,故蘇黃兩家親厚非常。元祐二年,黃幾道赴任潁州知州前去世,蘇家兄弟聯名為好友作此祭文,以質樸生動的文風追緬逝者。

蘇軾此時已結束六年多的困頓生活,再次入京後升任正三品翰林學士知制誥,擔綱朝廷要務,在文壇、政壇的聲望與日俱增。在尊榮和繁華之中,蘇軾卻保持著淡泊的心境,書法作品也趨於蒼勁含蓄。

此卷是蘇軾墨跡中的楷書代表作。清朝書畫家笪重光於帖前有隔水題簽:“此則純用楷法,出入晉唐之間,古雅道逸,與褚河南、顏平原冊文手書流傳海內。同一墨寶,信藝林之名跡,操觚之師範也。”全卷筆鋒隱藏,點畫厚重,線條凝練,呈恭謹厚重之風。後半帖,墨色愈發濃重,字體亦漸大,仿若一曲越奏越悲的輓歌。

蘇軾的六幅書法真跡

《致夢得秘校尺牘》

又名《渡海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紙本。行書。28.6釐米×40.2釐米

元符三年(1100),65歲書

《致夢得秘校尺牘》是蘇軾在海南儋州生活期間唯一流傳至今的書法真跡,因而極為珍貴。據帖末所提“六月十三日”,推測是他結束三年貶居生活,渡海北歸前七天所寫。由於未能面辭故交趙夢得,蘇軾留此尺牘與友作別,叮囑“未知後會之期”的友人晚年加倍珍重。不足百字的行書洋洋灑灑,蒼勁有力,沉著痛快,渾然天成,被視作蘇軾晚年書法風格的典型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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