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危機與不確定性

一覺醒來,油價負了。

2020年,負油價,負利率,負增長,疫情世界大流行,美股連續熔斷……我們這代人見證了太多奇蹟(悲劇)。

當今世界已淪為“鵝廠”,養著一群“黑天鵝”。

新冠疫情突襲人間,打亂了幾乎所有人的預期,推翻了所有經濟學家對今年的經濟預測。經濟學家的數學模型沒能捕捉到新冠疫情這隻“黑天鵝”。

這恰恰印證了“黑天鵝”的特性以及世界的屬性——不確定性。

僅過去幾個月,世界上很多人、很多家庭、很多企業、很多城市和國家的命運被強行改寫。

我不確定2020年是不是人類當代史的轉折點。很多人擔心,每天睜開眼就有“不確定性”閃襲而來。

我們該如何應對?

本文從歷史的角度,深入不確定性的本質,探索人類是如何在不確定性中存續下來的。

本文邏輯:

一、恐懼的基因:自然的不確定性

二、均衡的失敗:市場的不確定性

三、致命的自負:人類的不確定性

01

恐懼的基因

自然的不確定性

這次新冠疫情世界大流行,再次觸及現代人最底層的恐懼基因,喚起了我們最為原始的認知:如何應對大自然的不確定性?

病毒對人類的威脅其實一直都存在。人類對傳染病知之甚少,目前多數傳染病源自動物,但是我們並不知道,病毒是在什麼條件下變異並傳染給人類的。傳染性病毒是典型的“黑天鵝”,人類史上如黑死病、SARS等諸多傳染病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

當人類“打盹”時,新冠疫情突襲人間。這次,我們顯然沒有準備好,沒有足夠的檢測試劑盒,沒有疫苗,沒有特效藥,缺乏有效的全球化治理及人類協作(國際秩序崩盤之際)。

當人類反應過來時,病毒也開始變異,不急於殺死宿主,以無症狀的方式糾纏,施以緩兵之計等待“援軍”。接下來,就看你的“援軍”快,還是人類的疫苗、特效藥快。

恐懼源自不確定性,緩解恐懼的最初的辦法是解釋不確定性,儘管有些解釋是胡編亂造。

人類對大自然的不確定性提出真正挑戰的是政治的出現。

當時,國家的主要任務是賑災,國家機器保持高度警備狀態,官僚與地方士紳構成一個穩定的賑災體系,同時維持一定的糧食儲備。

根據氣象水溫規律,中國摸索出一套基於二十四節氣的農業計劃,將自然的不確定性轉化為相對確定的規律,並加以用之。如穀雨,“雨生百穀”,此節氣降水多,適合春耕插秧。

或許,更科學的邏輯是,為了維持穩定的糧食供給,構建了一套由農業計劃、集權政治、宗教統治環環相扣的國家機器。

千萬年過來,人類先祖們靠政治力量存活了下來。

如何評價政治力量對自然力的對抗?

我想,人類能夠延續至今,至少說明了政治力量的歷史價值。

面對威脅與恐懼,人類先祖們選擇投入政治強人、宗教領袖及國家機器的懷抱,以犧牲自由來換取卑微的生存。

人類試圖用政治權力的最高智慧化解自然力的不確定性,但邊際效用遞減反覆擊潰這種固若金湯的社會組織。

由於生產力的千年停滯,在與魔鬼的邊際賽跑中,人類反覆被病毒屠戮。14世紀中期的黑死病擄走了三分之一的歐洲人口,天花肆虐人間幾百年。

為了維護統治及抵禦不確定性,政治力量寧願維持這種低效無能的制度。越是災難降臨,民眾越依賴於政治力量的庇護。

02

均衡的失敗

市場的不確定性

西班牙大流感警告人類自然力的威脅一直都在。當人類放慢技術創新的腳步之時,當各國自相殘殺之際,病毒便趕上腳步迅速偷襲。

當今世界進入技術週期底部、金融週期頂部以及國際秩序崩潰邊緣,新冠疫情突襲我們,順手刺破了全球資產泡沫,擊穿了油價,正在擊潰全球化秩序,帶來更多的不確定性。

人類用自由市場之力抗擊自然之力的不確定性,但市場的不確定性又反噬人類。當前,自然之力的不確定性,還與市場的不確定性深度糾纏,令世人焦慮不安。

03

致命的自負

人類的不確定性

市場的不確定性,本質是人的行為的不確定性。

人性,總是依賴安全,又追逐自由!

自自由市場興起以來,人類所面臨的市場不確定性似乎有增無減。當今世界,我們面臨金融的脆弱性、經濟全球化的脆弱性。

人類的恐懼根本上是信仰的恐懼。你相信自由市場嗎?亦或是,你相信權威政府嗎?

自大蕭條以來,經濟學沒能形成一套令人信服的理論,沒能建立一套有效的市場制度。這讓人內心的恐懼無立錐的“避難所”。

市場,是一系列不確定性契約的集合。有限責任制度、槓桿交易制度、期貨制度、股票交易制度等市場制度激勵個人行為的同時也在釋放風險,誘發不確定性。不管是凱恩斯主義還是新古典主義,都忽略了制度建設。

諾斯在《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指出,由於信息不對稱和人的行為非理性,人們必須在危機爆發之前建立一套有效的制度,以約束人們在危機時受恐懼驅使的非理性行為。【11】(《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道格拉斯·諾斯在不確定性的制度中,反身性、敘述謬誤、倖存者偏差等信息不對稱,以及人類的非理性,將擴大風險敞口,直至失控。

負油價與倒牛奶、負利率本質是一樣的,供給端的極端過剩補貼需求端。這是人為創造的不確定性制度(失控的央行制度、石油寡頭壟斷)的惡果。

事實上,當今多數經濟危機,均是人為創造的“不確定性”制度的後果。財政赤字貨幣化融資、失控的央行、土地壟斷、高槓杆交易、負利率政策。

我們如何應對不確定性

面對全球化的脆弱性,我們應該退回到民族國家、經濟主權界限之內嗎?

在全球化時代,封閉的民族國家屬於確定性的低效制度,開放的民族國家屬於不確定性的低效制度。唯有從民族國家轉變為全球化契約國家,才能在全球化風險與收益中找到平衡。

以制度的方式,將不確定性拉回到風險級別。正如沃爾克法則將混業金融拉回到風險(相對)可控級別。

所謂“在不確定性中找到確定性”(《本事》,基蘭·弗拉納根),其實是找到我們心中的信仰(信念)——技術、市場、人文主義、全球化契約國家及科學治理。

危機來臨,人類身上的風險基因容易擊潰心中的信仰,人們很自然地像先祖一樣尋求政治強人及國家機器的庇護。

所以,有勇氣的人才配得上信仰。一個沒有勇氣與責任品質的民族,無法擁有強大的自由市場與尖端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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