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状腺乳头癌 左侧切 | 甲友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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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云瑶草

甲状腺乳头癌 左侧切

手术时间:2019年6月

PART1/穿刺

每年体检后锻炼身体的人都会增加,而我面对的结果更糟糕:癌症。


“来,画个圈圈做下标记。”


这不是上课画的重点,也不是读到的精彩段落,而是对未知生命长度的丈量,是对未知生命质量的核算,从此,生命多了一份难以承受的沉重。


我站在甲状腺外科的护士站,医生的记号笔在我的脖子上做标记,之后统一换上病号服,一行7人去往手术室。彩超不能把我们划到良性的范围里,现在我们等待穿刺结果的宣判。


走到这儿的人,已经对甲状腺癌有了了解,知道它不会对生命长度构成威胁,但,癌症,还是让人心存忌惮,每个人都还心存希望,希望穿刺结果会让我们逃离癌症。


还记得手术室外是一堵长长的墙,空荡荡的走廊里,耀眼的日光灯把白色的墙壁映照的更加刺眼,靠着墙角整齐的摆着一排凳子,我们依次坐着,等待穿刺。


突然背对阳光,我在低落的情绪里恍惚,在恍惚里继续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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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等待

跟每年的例行体检一样,早早到医院排队,我躺在彩超室,心里还在讨厌耦合剂涂上的粘腻感,医生轻飘飘一句话过来:“你这个结节不太好”。


之后的很长时间我是懵逼的状态:不可能吧?


没有最终的确认,也没有到必须要接受的时候,我一直在恍惚,也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后惊出一身冷汗,庆幸只是一场梦。


此时我还不知道甲状腺癌是个什么样的癌,只是谈癌色变,化疗、疼痛、巨额的费用、逃不过的死亡......


除此之外就是低落,低落,低落到深不见底的深渊……生活,本来如流水一样缓慢前行,偶尔有转弯和急流,但此刻却是突然一堵墙横切下来,斩断了所有的路,没有退路可走,没有前路可迈。


思绪理智,也被这样生生切断,没有生气、没有难过、不是伤心、不是害怕,只是停止思考---大脑一片空白原来就是这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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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低落中几个问题来了:我还能活多久?可以陪家人多久?孩子、父母、孩儿爸,我还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还有就是钱了,多少治病,多少留给这个还有无限可能的家?


父母还有弟弟照料,孩子还有爸爸抚养,孩儿爸正当中年,没有我,其他维持原状的话,一切应该还不会太糟糕。


可是,我该怎样安慰满头白发的父母,我该怎样抚慰满脸稚嫩的孩子,我该怎样宽慰人到中年的孩儿爸?


这个世界和昨天一样,忙忙碌碌,到处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有白发的老人颤巍巍的过马路,我前一秒还在心里感慨老人的不易,后一秒突然想起,能活到那么老,能那么颤巍巍的过马路多么幸福呀。


PART3/意外

意外,比明天早到了。

我还在不可置信里恍惚,孩儿爸虽然忙的请不了假,但是已经皮鞭赶似的,催着我换了家医院去检查,挂号、等待、就诊,然后是医生拿着彩超单跟我说需要穿刺确认,接着又是等待。

24小时以后,医生的电话打给了孩儿爸:及时手术。

意外是真的来了,但,谢谢这是个“最温柔”的意外。


从穿刺开始,已经没有巨大的心理压力了,低落的情绪已经从深渊拉回到了地平线。特别是住院以后,医生说你肯定会死,但肯定不是死于甲状腺癌。


曾经看过各种新闻,说很多癌症病人都是被吓死的,有少数心态好的病人,几年后竟奇迹般地痊愈。我佩服他们良好的心态,因为对于我来说,真正缓解心理压力的是:“只有不到0.1%的甲状腺癌病人活不过30年。”


所以接到必须手术的通知时,虽然无奈但已经可以平静接受,已经从恍惚的漩涡里跳了出来。


对于甲状腺癌,医院已经是流程化作业,术前各项检查,手术,术后恢复出院,前前后后差不多一周时间。入院时的术前谈话,出院时的术后护理,医生护士讲解的清楚明白,但是生命只有一次,情感在生命的大问上赶不上理智的节拍,尽管医生护士忙的脚不离地,但还是想瞅准机会再问一次。


直到病房里转来一位重病号和一位ICU出来的病号,才知道,没有医生和护士的特别关照是多幸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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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癌症,虽然有个十厘米左右的伤口,虽然常常全身无力、虽然有时不时的疼痛,但从工作中抽离,每天在家吃睡发呆,追剧看书,一边陪孩子一边休息,倒是有了难得的自由和放松。


PART4/出院

放松,是从出院就开始的吧,或者更早,早到知道甲状腺癌的扩散跟其他癌症相比,是蜗牛和火箭的差距。


出院的那天天气很好,医院建在城市新区,周围都是顶级高档小区,马路宽阔清静、绿植浓密茂盛、清一色的小高层……这样舒适安静的小区,远在我消费能力之外,但一直属于我白日梦里的重要部分。


孩儿爸放慢了车速,我一边羡慕,一边跟他描述这儿的奢华和品质。


像以前我们每次开着车,在路上,两旁的风景不停变换,或是高速路旁的杨树和紫薇花,或是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或是一望无边的麦田……


常常觉得这个时候,没有工作,没有家务琐事,窗外晴空万里,路旁鸟语花香,正是心情惬意无所不谈的时刻,从秦始皇聊到罗振宇,从恐龙聊到机器人,从昨天的相识聊到未来的白发苍苍。


正值盛夏,阳光倾泻而下,炽热浓烈,一点点照进车窗,感受着光,感受着热,觉得灰暗的生活开始透进一缕缕阳光,并开始有了温度,有了热情和希望:除了每天要吃药以外,生活可以跟之前没有什么差别,继续工作,继续努力,继续我的梦想,想不到的癌症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那些奢望说不定哪天也可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如果说之前那句:“只有不到0.1%的甲状腺癌病人活不过30年”把我从低落的情绪里面拉出来,那此时从这惬意轻松里衍生出来的动力,又让我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和热情。


而这种昂扬的状态让我倍感珍惜,或许只有经历过接近死亡的低落,才会知道可以充满希望的生活究竟有多美好。

PART5/感谢


谢谢孩儿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还可以。


还记得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对照彩超结果搜索各种有关甲状腺癌的帖子,越搜心里越凉,很多恶性的指标都跟彩超结果一致,边界不清、形状不规则;结节钙化;有血流信号;低回声……


孩儿爸加班,一直没有回家,彩超结果出来的时候,我是电话跟他说的,他跟我一样,心存侥幸,安慰我说:“没事儿,等明天医生的诊断,说不定我们是白担心一场。”


嘴上安慰是一回事儿,但绝望是彻彻底底的来了,不禁在想,如果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在孩儿爸身上,以后生活给予他更多的艰辛和更少的幸福他该跟谁分享?


我开始去搜甲状腺癌的治疗以及用药了,加班间隙的孩儿爸也在搜,只不过他一直搜的是喉癌,从发病原因,到手术,到用药。天知道我们之间的沟通是哪儿出了问题。


所以我那天晚上是从绝望这个糟糕的旋涡里挣扎了出来,而孩儿爸是在绝望里下沉。有帖子说:“甲状腺癌术后的存活率是以5年的倍数计算,甲状腺术后的药一盒可能也就20元左右”。


所以,第二天医生说需要穿刺再确认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平静接受了,电话那头的孩儿爸,哭了。这个时候,我们俩才说清楚,不是喉癌,是甲状腺癌。


等我办理完住院准备坐公交车回家的时候,孩儿爸已经开了2小时的车来接我了。他看起来已经淡定了很多,相对于我,他在煎熬里度过了更长的时间,胡渣出来了,眼睛里的红血丝出来了。但我们都知道了重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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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两旁高高的梧桐树下,金黄的落叶遍地,满头华发的老人彼此搀扶,夕阳西下,万道金光射透云层,穿过茂密的枝叶,落在他们的身后,斑驳的水泥路上是他们手拉着手的影子……


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就很感动,很羡慕,并一直认为我和孩儿爸也可以这样牵着彼此的手,走进我们的夕阳时光。


那时候我们冬天南方,夏天北方的生活,那时候我会对着菜谱好好学做饭,那时候他可以养狗遛鸟,那时候我们还想做些什么还没有想好,突然以为不可以了。


以为自己站在了生死边缘,以为他的手我牵不了太久。


还好,我们还可以。


PART6/后记


生活虽然给我甩了一次脸,但还好恢复了和颜悦色,余生我还可以跟它好好相处。虽然不是梦,好在现实不残酷。从此之后,我会感恩的活着,会感谢上苍。


余生,我想要追求的跟之前还一样,依然努力生活,好好工作。只是冲突的时候、需要取舍的时候,不再纠结,不再执拗。


读过的书,看过的醒世名言,都不及亲身经历乌云密布,暴雨狂泻,浑身湿淋淋打着哆嗦的时候,突然有万道金光穿过乌云,穿过阴霾,暖哄哄的照亮我时,我感受到的温暖、希望、生命力,带给我的冲击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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