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坠子声阵阵,不见当年听戏人。

又闻坠子声阵阵,不见当年听戏人。

假期回家,和父亲闲谈,父亲说,前些天村里把老宅子的两间老房子给拆了,补贴给了两千五百块钱,村里留五百人工费,最后给了两千块钱。我说,拆了就拆了吧!老房子年数多了,再说没人住的房子没准什么时候自己就塌了,拆了就不用担心有危险了。

嘴上这么和父亲说,聊完就从父亲那儿出来了,最后还是没忍住,骑车去老宅子看了一眼。映现在眼前的已经是一片废墟,我出生在老宅子,真正住的时间却不长,在我一岁多的时候,父亲就在外面另建了一个宅子,带着母亲,姐姐和我就搬出去住了。爷爷奶奶却是在老宅子里生活了一辈子,直到二老相继离去。老房子就空了下来。

怔怔站在老宅子好久,往事不断在脑海里一幕幕浮现。

仿佛又看到了奶奶在厨屋里往灶堂里添着柴火,火光映红了奶奶因为操劳而显得沧桑的脸。爷爷坐在当门里那张小木床上,床旁边小方桌上大搪瓷缸子还冒着热气,录音机里传出着坠子戏的声音,不时还有爷爷的咳嗽声。

一个小人儿背着一个用旧衣服缝制的书包,一路小跑,脸上泪痕还没干,不时还抽泣着。跑到堂屋门前,拉着哭腔喊了一声“爷”,爷爷慌忙站起身来,把小人儿拉到身边,大手在小脸了擦了两把,“咋了?乖,别哭,跟爷说,谁咋着你了?”小人儿被这一问就又咧着嘴嚎起来,哭着说“俺妈又打我了,说不要我了。”“别哭了,乖,她不要咱罢,咱不跟她过了,跟爷过,爷要你。”

厨屋里,奶奶听到哭声,站起身来到堂屋,一把把小人儿搂在怀里,嘴里还念叨着“奶奶了,又打俺小弄啥咧,俺怎大个人儿咋着她了。别哭,乖,奶奶给您拿冰糖吃。”说着便把小人儿的书包拿下来放在小床上,又拉开抽斗抓了一把冰糖塞在小人儿的手里,轻轻摸了两下小人儿的脑瓜“好了,乖,别哭了,跟恁爷给这玩会儿,奶奶做好饭给你铺床,吃罢饭就跟奶奶住这不走了。”

又闻坠子声阵阵,不见当年听戏人。

这一住,就住了小半年,直到后来农忙才回去,那一年,小人儿九岁。

爷爷奶奶一生养育了六个孩子,有一次我偶尔翻家谱,在父亲名家的前面还有一个很陌生的名字,就随口问了一句,父亲说“那是你大爷,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饿死了,就在老宅子压水井旁边没的,那会儿我才七八岁,刚记事。”后来和几个姑姑闲聊的时候听说还应该有一个姑姑也夭折了,不过没有求证过,所以,算下来,爷爷奶奶应该是生育了七个或八个孩子,养大成人了六个。

到我记事。姑姑们都陆续出嫁了,父亲和叔叔都在外面另起了宅子,老宅印象里就是爷奶俩个人住,二老是热情善良的人,人缘极好,邻居一些年纪相当的老人都喜欢去老宅子里,一起聊聊天,打打牌,日子还算是平静安谧,姑姑们嫁的也都不算太远,经常会携家带口的回来串串,一块热热闹闹的吃个饭。孩子们满院的撒着欢,爷爷开心的笑着,奶奶好像一直都在不停的忙碌着!

现在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回忆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闪过。泪水悄然划落脸颊,才惊觉耳边似有唤儿声,奈何亲人已不在,昔日满园花草香未散,如今人去屋空多枯败,当院屋内人影仍似绰绰,奈何再无饭菜香入口来。

好像是眨眼间,二老已经离开十余年,再也没有机会承欢膝下,尽享天伦。惟愿二老在另外一个世界,安好。

又闻坠子声阵阵,不见当年听戏人。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