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檢察日報
32位全國人大代表提出的11件關注公益訴訟的建議被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確定為重點督辦建議，最高檢第八檢察廳高度重視認真辦理——
調查取證權保障、跨區域協作機制、探索互聯網領域公益訴訟等，在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上，印萍、方燕、鄧大玉等32位全國人大代表提出的11件關注公益訴訟的建議被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確定為重點督辦建議。記者近日從最高檢瞭解到，這些建議由第八檢察廳三位廳領導牽頭辦理，最高檢副檢察長張雪樵親自審核把關，確保答覆最真實情況、最權威結論、最新進展。
2019年7月，最高檢第八檢察廳副廳長徐全兵登門拜訪黃超代表（左三），反饋建議辦理情況。
2019年5月28日，江蘇省灌南縣檢察院召開生態環境公益訴訟暨勘查設備需求研討會，全國人大代表古清月（左一）應邀參會。
2019年6月20日，上海市檢察院召開“檢察公益訴訟與App個人信息保護座談會”，邀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等參加研討。
檢察公益訴訟知識擬納入義務教育，最高檢鼓勵各地編制適合未成年人的宣傳手冊《關於將檢察公益訴訟納入青少年法治教育內容的建議》是全國人大代表、黑龍江省同江市同江鎮中心校教師劉蕾在今年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提出的建議。劉蕾代表說：“建議雖然不長，卻凝聚了一年多來參加檢察機關各項活動的感受。”
2018年8月，在參加最高檢組織的視察檢察機關服務保障“三大攻堅戰”工作時，福建省泉州市鯉城區檢察院12309檢察服務中心的機器人“小鯉”觸發了劉蕾代表的靈感，當場建議檢察機關推廣藉助機器人創新未成年人法治教育的形式。
2018年8月，在最高檢組織的部分全國人大代表視察檢察機關服務保障“三大攻堅戰”工作時，福建省泉州市鯉城區檢察院12309檢察服務中心的機器人“小鯉”吸引了劉蕾代表（右一）。
隨著“一號檢察建議”在同江市教育系統等相關部門的迅速落地，劉蕾代表意識到，青少年法治教育任重道遠，需要春風化雨、深耕細作。為此，她在建議中提出將檢察公益訴訟知識納入義務教育教材，具體內容形式可由最高檢提供，以及最高檢與共青團中央聯合構建檢察公益訴訟青年志願者體系等具體措施。
劉蕾代表的建議為檢察機關向青少年普法提供了很好的思路。在建議辦理過程中，第八檢察廳協調指導各地檢察機關積極探索。其中，鯉城區檢察院製作了《“小鯉”進校園，成為孩子的學法小寵物》的視頻短片，2019年5月24日在最高檢官微發佈。建議承辦人將視頻及時轉發劉蕾代表，還推送了《北京海淀：將檢察公益知識帶入課堂》等內容，劉蕾代表不僅在微信朋友圈分享，而且稱讚“最高檢高質量高效率落實代表建議”。
在最高檢的指導下，內蒙古通遼市檢察院與團市委、相關高校簽署了《檢察公益訴訟志願者養成計劃協議書》，吸引近千名師生走入檢察公益訴訟志願者行列。第八檢察廳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最高檢在2018年已經與共青團中央合作簽署了《關於構建未成年人檢察工作社會支持體系的合作框架協議》。下一步，將繼續加強與共青團中央的溝通協作，推動構建檢察公益訴訟青年志願者體系，服務中國公益志願者隊伍發展。
作為建議承辦部門之一的教育部在研究劉蕾代表的建議後，同意將檢察公益訴訟知識納入義務教育教材。針對建議中提到的由最高檢提供公益訴訟教材的內容，建議承辦人介紹說，最高檢還在與教育部進一步溝通。同時，最高檢鼓勵有條件的地方檢察機關編制適合未成年人法治教育需求的檢察公益訴訟宣傳手冊，豐富孩子們的公益知識儲備。
人大代表提供技術支持推進科研與司法互動，最高檢籌建公益訴訟檢察專家諮詢委員會今年2月，最高檢關於開展“守護海洋”檢察公益訴訟專項監督活動部署會在山東省青島市召開。海岸帶綜合地質調查工程首席科學家，全國人大代表、中國地質調查局青島海洋地質研究所副總工程師印萍應邀參會。正是這次會議促成了她在全國人代會上的一份建議。
從會議提供的各省辦理的典型案例中，印萍代表注意到，從2016年到2018年，檢察公益訴訟案件量增長了幾十倍。“案件類型多了，涉及的技術問題也會更深入，辦案中一定需要更多的專業技術支持。我就是技術人員，公益訴訟調查取證的工作正是技術工作很重要的部分，我們完全可以從技術角度為公益訴訟提供更多的服務和支持，讓檢察官集中精力解決法律層面的問題。”印萍代表向記者介紹著當時的想法。
在那次會議上，印萍代表專門向檢察機關了解有關公益訴訟立法上的情況，以及檢察實踐中遇到的困難，並且把這些內容寫進了《關於科研司法互動，建立海洋環保公益訴訟技術支持平臺的建議》中。
今年5月，與檢察機關的一次合作印證了她在建議中提出的想法不僅必要，而且可行。
江蘇省連雲港市灌南縣瀕臨黃海，地理位置的特質讓這個縣級檢察院承擔了江蘇省境內所有海域海洋生態公益訴訟案件。在辦理了一系列違法開採海砂的案件後，該院檢察長張立意識到，要精準打擊違法開採行為，必須要評估開採海砂帶來的損害程度，確定修復標準，同時還應督促有關部門建立海砂利用戰略。可是，海砂利用是非常專業的學科，技術力量的缺失導致調查取證困難重重。
此時，張立想起了今年2月在會上認識的印萍代表，就撥通了她的電話。正在國外開會的印萍接到電話後驚喜地說，“從國家戰略的角度考慮海砂開採和利用問題是我多年的夙願，我願意免費為這個項目做評估，為檢察機關提供技術支持。”
5月23日，印萍代表回國後沒顧上休息，帶著團隊直奔灌南縣檢察院。她的團隊在連雲港和黃海海域進行了近3個月的調查研究，利用多波束等多種技術手段開展海底測量，對採砂造成的地形地貌的影響變化進行系統全面的評估，並得出比較科學的地形地貌勘測和生態損失評估報告，為下一步刑事立案和公益訴訟提供了科學依據。
印萍代表（左二）帶領團隊在江蘇省灌南縣進行野外踏勘調研。
今年7月，灌南縣檢察院辦理的江蘇省首例海洋領域非法採礦公益訴訟案件開庭審理。在庭審當天的公益訴訟舉證環節，公益訴訟起訴人針對海砂採樣方法、海底生物密度計算、參考數據的關聯性等專業問題進行舉證和說明，被告人表示願意積極賠償並參與生態修復。
據第八檢察廳相關負責人介紹，2019年公益訴訟檢察工作要點中，突出強調加強智慧檢務和科技支撐，將推動大數據、人工智能、無人機、無人船等科技創新成果與案件辦理的深度融合。今年以來，最高檢根據辦案實踐和工作開展的需要，在生態環境損害鑑定、遙感衛星技術應用等領域加強與科研機構的合作協作，利用好現有環境資源領域技術平臺，更好地為公益訴訟提供科技支撐。
該負責人介紹說，張軍檢察長強調，要善於藉助“外腦”促進司法辦案。當前，最高檢正在充實公益訴訟技術專家庫，籌建公益訴訟檢察專家諮詢委員會，為辦理重大疑難複雜案件提供專業指導。
記者從最高檢獲悉，今年12月將舉辦一期“守護海洋”的公益訴訟專項業務培訓，邀請海洋環境治理領域的專家為11個沿海省份的高級檢察官授課，其中有印萍代表。得知此事，印萍代表表示，會結合二十多年的研究成果和對國際上相關國家的海砂勘探開採經驗，對公益訴訟案例尚未涉及的領域提供一些技術參考，繼續推動科研與司法互動。
助力構建履職保障聯動機制，為促進司法解釋出臺代表將持續關注
“2018年以來，全市檢察機關共辦理公益訴訟案件266件，開展調查核實工作289次，受到阻撓、干擾、拒絕、拖延113次，佔39.1%。”在參加檢察機關的視察活動中，江蘇省淮安市檢察院反映的一組數據引起全國人大代表、陝西省律師協會副會長方燕的思考。
“調查核實權作為查明事實所必須的手段，不僅是保證檢察公益訴訟案件質量的關鍵，也是檢察公益訴訟能否取得監督實效的重要前提。”接受採訪時方燕代表說，到基層檢察院走訪時經常會聽到檢察官的反映，為保障調查核實工作順利開展，許多地方檢察機關逐步將司法警察納入公益訴訟檢察辦案團隊。但如何充分發揮司法警察的作用，切實強化檢察機關調查核實權的履職保障，還需要從頂層設計上加強和規範。
鑑於此，方燕代表向全國人代會提交了《關於在檢察公益訴訟制度中增強調查核實權剛性，進一步明確賦予檢察機關處分權的建議》。其中，針對2019年2月1日正式施行的《公安機關維護民警執法權威工作規定》，建議明確檢察機關司法警察按照公安民警同等享有履職保障。在檢察人員遭受聚眾圍攻、限制人身自由、搶奪破壞調查設備等違法犯罪行為，應當第一時間向公安機關報警，公安機關應當迅速出警、果斷處置。此外，還建議最高法、最高檢充分應用刑事、民事、行政訴訟法關於妨礙司法人員履職行為的懲戒規定等。
建議承辦人介紹說，最高檢張軍檢察長在2018年大檢察官研討班上明確提出：“司法警察要承擔公益訴訟調查等任務。”北京、江蘇、山東、湖北、重慶等檢察機關司法警察參與公益訴訟的實踐證明，司法警察參與公益訴訟工作，既能有效保障公益訴訟順利進行，提升辦案質效，又能增強公益訴訟工作的剛性，司法警察切實成為檢察辦案包括公益訴訟調查核實工作中不可或缺的力量。
據初步統計，2018年是司法警察參與公益訴訟工作的起步之年，全國檢察機關司法警察維護公益訴訟辦案場所秩序、參與公益訴訟調查核實、保護公益訴訟檢察人員安全等工作8946件、29519人次。
建議承辦人表示，方燕代表還提到修改《人民檢察院司法警察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的建議，由於《條例》的內容要以《人民警察法》為依據，而《人民警察法》正在研究修訂之中，最高檢將本著積極穩妥的原則，根據檢察業務的發展需求，在廣泛調研的基礎上，分步驟開展《條例》修訂相關工作。在修訂《條例》之前，視情研究起草《關於進一步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司法警察工作的指導意見》，為全面修訂《條例》奠定基礎。
基於方燕代表的建議，公安部作為建議承辦單位之一，對檢察公益訴訟工作有了進一步瞭解，表示將加強與最高法、最高檢的協作配合，推動從更高層面制定出臺保障人民警察依法履職的規定或辦理相關案件的指導意見。記者瞭解到，下一步，公安部將繼續指導各地公安機關持續嚴厲打擊侵犯司法人員人身權利、阻礙司法人員執行公務的違法犯罪行為。同時，將指導各地公安機關進一步建立健全與各級檢察機關的應急聯動機制，協助提升檢察機關司法警察隊伍的應急處置能力，為檢察官公益訴訟調查取證工作提供履職保障。
同為建議承辦單位的最高法也表示，在公益訴訟中如發生違反庭審規則、嚴重擾亂法庭秩序，偽造毀滅證據、妨礙證人作證，對訴訟參加人進行侮辱、誹謗、誣陷、毆打或者打擊報復，妨害法院調查取證、拒不履行法院的協助調查決定等情形，法院可以對相關行為人採取訓誡、罰款、拘留等強制措施。
對此，建議承辦人表示，最高檢將會同最高法、公安部有關部門，進一步加強檢察人員辦理民事公益訴訟、行政公益訴訟案件過程中的履職保障。著手研究關於懲治妨礙司法人員履職行為的配套措施。同時，加強對司法拘留權的研究，參照法院決定司法拘留並由法院司法警察執行的做法，提請立法機關研究完善檢察機關相應強制措施權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方燕代表說，在司法解釋中明確對妨礙公益訴訟的違法當事人採取強制措施，不僅能更好地發揮檢察機關在公益訴訟領域地職能，而且是對社會公眾的宣示，給相關違法人員以震懾。在相關司法解釋出臺之前，方燕表示會持續關注。
九月份八個省級人大出臺決定，代表期待增強互聯網領域公益訴訟保護的司法合力在電商平臺“二選一”管轄權之爭，搜索網站競價排名及虛假宣傳，通過App剝奪用戶選擇權、過度收集甚至違法使用用戶信息，以及短視頻侵害未成年人利益等新聞事件的牽引之下，眾多人大代表對互聯網領域給予重點關注。因為在法定的生態環境和資源保護、食品藥品安全、國有財產保護、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英烈名譽榮譽保護等五大領域之外的互聯網空間治理問題尚未納入檢察公益訴訟案件範圍。
在今年全國人代會上，鄧大玉、霍曉麗、楊春雷等多位全國人大代表寄希望最高檢同最高法和國家網信辦加強協作，共同增強互聯網領域公益訴訟保護的司法合力。為此，提出了《關於修改立法建立互聯網領域檢察機關提起公益訴訟制度的建議》。
在建議中，鄧大玉代表提出，最高法與最高檢應加強溝通協調，抓緊完善互聯網法院受理、審理檢察機關提起互聯網公益訴訟案件的銜接機制，適時出臺相關司法解釋，切實增強互聯網領域公益保護的司法合力；霍曉麗等代表則表示，將充分發揮人大代表作用，主動向全國人大常委會提出立法建議，推動立法完善，為檢察機關全面開展互聯網公益訴訟工作提供明確法律依據。楊春雷等代表建議國家網信辦加強與最高檢的協作配合，建立健全互聯網領域公益損害違法行為線索雙向移送、處理結果雙向反饋、聯合調查取證等工作機制，還建議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修改法律，作出立法解釋或者開展相關試點工作的授權決定等方式，明確將互聯網領域納入檢察機關提起民事、行政公益訴訟的範圍。
據建議承辦人介紹，2019年，最高檢將邀請全國人大代表視察檢察工作的主題統一為檢察公益訴訟，充分發揮全國人大代表立法主體作用，主動徵集人大代表對完善檢察公益訴訟制度的相關立法建議。與此時同，結合辦理代表建議，最高檢指導各地檢察機關進行實踐探索，為立法完善提供實證依據。目前，上海檢察機關從註冊地在滬的留學、教輔、育兒、就業招聘、網購等與民生密切相關的部分App中梳理出“以默認方式獲取個人信息授權”“強制索取或過度索取個人信息”等侵權問題，有針對性地提出“尊重用戶選擇權，落實知情同意原則”“落實各級主管部門管理責任和企業主體責任”等檢察建議。浙江省寧波市海曙區檢察院、諸暨市檢察院分別對騷擾電話、用戶買房後信息洩露問題開展檢察公益訴訟，得到廣泛的社會認同和支持。
作為承辦單位之一的最高法表示，將積極配合最高檢制定完善相關司法解釋，進一步細化完善互聯網公益訴訟案件程序要求和審理規則，改造優化電子訴訟平臺，完善與檢察機關的數據對接方式，及時公佈該領域有代表性的典型案件。
得知通過建議辦理推進了最高法與最高檢的協作，鄧大玉代表高興地說：“我注意到，最高檢在今年3月指導北京市檢察機關依據電子商務法關於電商平臺經營者的責任規定，針對某知名平臺違規銷售陽澄湖大閘蟹現象，向該電商平臺提出檢察建議。希望最高檢進一步加強同最高法協商，儘快完善相關司法解釋，就司法如何貫徹執行電子商務法等法律規定，有效規制電商平臺‘二選一’等濫用市場支配地位，限制網絡水軍、網絡黑公關、網絡職業羊毛黨等行為，增強司法治理合力。”
在人大代表們的共同推進下，僅今年9月，河北、內蒙古、吉林、山東、河南、湖南、廣西、雲南等八個省級人大常委會紛紛出臺加強檢察公益訴訟工作的決定。在接受採訪時，霍曉麗代表特別向記者強調，絕大多數決定中都提到，要求檢察機關積極探索互聯網領域公益訴訟。
（文字：謝文英 編輯：吳鵬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