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喜歡碳酸汽水一時爽甜，中年後只有苦味方覺輕盈自在
最近，《餘歡水》這部名字聽起來很喜慶，但是卻以喪到家的中年男人為主角的劇火了。
男豬腳真是一出場就各種喪啊，早上忘記買牛奶，被妻子奚落；電梯裡鼓起勇氣勸鄰居栓上狗鏈子，硬生生被懟；工作上業績平平，被同事挖苦；當年拔刀相助借了13萬的兄弟，理直氣壯地欠錢不還……最後再來一記重錘：被查出得了胰腺癌。
除了最後一個情節，其他恐怕都是中年人感同身受的吧：人生就像是一種用鈍刀割肉的慢性折磨，今天流幾滴血，明天掉幾兩肉，但只要沒轟然倒塌，便在麻木的慣性中，沉默向前。
當甜膩弱智的青春偶像劇式微，如今，這種充滿「苦味」的劇集才是直擊中年人靈魂的選擇啊！
隨著年歲漸漸增長，你可能也和菲爺一樣，慢慢愛上生活場景裡的各種「苦味」：
年少的時候喜歡碳酸汽水的一時爽甜，但年長以後，再這樣甜膩，偶爾飲之可以，多了立刻渾身不適，只有像苦瓜、熱茶、齋咖這類的苦味，方能覺得輕盈自在。
年少時候嗜睡喜宅，年長後亦不能承受：睡眠超過8小時便覺渾身痠痛，休息時間也並沒有窩沙發的福分，非得早晚各來一組力量訓練或有氧運動虐一虐，才能保持精力充沛、神志清楚。
我們也都知道，體育鍛煉，通常都關聯辛苦、痠痛；而讀書、創作、思考、思辨，也常常是一件挺不輕鬆、費心費力的事情。
而這往往都是中年人最熱衷於做的事情。
中年人緣何如此愛「苦味」？
在回答這個問題前，菲爺想先嘮一嘮古希臘文學就開始的「悲劇」傳統。
大學時代上文學課的時候遇到這個命題，就曾經很不能理解，為什麼文學從一開始就如此追捧「悲劇」情結？為什麼說「悲劇能夠使人的靈魂得到昇華？」
直到經歷了以上提到的各種「苦味」生活片段，才漸漸意識到，這些日常片段和古希臘裡的「悲劇精神」如出一轍：
人類要經受痛苦、經歷苦難、感受到恐懼，體會到憐憫，知道自己的渺小與侷限，像悲劇故事裡那些一開始就被註定的命運；
而同時，人類又能通過辛苦的鬥爭、忍耐、反省，去反抗命運的安排，嘗試挖掘出生命裡「振奮強大且積極向上」的一面，用英雄主義的理想，支撐著人類的渺小與侷限。
無論是過去提倡的「苦行僧式的修行」，還是我們如今常常掛在嘴上的「自律是一種美德」，都指向了人類和命運抗爭的一面：
悲劇，不是對美好的失望，而是對美好的極度信任。
人類經歷悲劇、感受苦難，通過自律、自省，通向自由。
再嘮一嘮沈從文的作品，揭示的又是「愛苦味」之中更深層的含義。
有一篇叫做《丈夫》的短篇小說，寫的湖南湘江地區，那裡有很多的「吊腳樓」，實際上就是水手們的「紅燈區」。
那時候很多船上上下下都在這裡停靠、卸貨，很多窮人家的女人都在這裡做J，通過X交易來賺一點錢維持生活。
有一天，一個從鄉下來的丈夫到這裡來找他的女人。因為鄉下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為了養活孩子，她的丈夫固定時間會來到這裡，把他女人賺的錢或糧食帶回家裡。
這個丈夫來了，她就問他，家裡怎麼樣，小孩還好嗎？雞有沒有生蛋呢？就像任何一對正常職業夫妻之間聊所有的家常話題。
這時就發現有一個大呼小叫的人，就是常常來找他的女人的那個水手，喝醉了酒，東倒西歪，女人就趕快讓自己的丈夫躲一躲，然後她「辦事情」，那個丈夫就在船上等。
等到那個人走了以後，那個女人又高高興興地把他丈夫叫回來說，你又可以多帶一點錢回去了。
看沈從文作品裡的這樣的情節，我們能感受到的痛苦，可能比魯迅、蕭紅那類作家的大聲疾呼所感受到的痛苦還要強烈。
他讓你看到最可憐、最卑微、最底層的一批人，她和他都不覺得這是生命裡最大的侮辱。他們連報怨都不會，就是覺得我能用這種方法過日子就好了。
我們如今看這樣的情節，可能會各種diss。而沈從文在寫這樣的故事中，卻有更多的同情和原諒。他的立場常常是，活下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哪怕是屈辱地活著。
過去我們的儒家文化裡，總是很喜歡描述犧牲，捨生取義，是最高的道德。
但是在這樣的作品裡，他讓你看到，人活著是有責任的，哪怕是受盡屈辱，不能因為自己能夠「好死」就可以走掉了。「賴活」好像很卑微、很屈辱，可是到最後你會覺得他們能夠勇敢地面對生活的殘酷而莊嚴地活著，這才是一個強者。
如今，城市在變化，越來越絢爛繁華；人們的生活也越來越講究。
但請不要忘了，我們每個人心裡其實都還住著這樣的一種人：
他們相信，一個生命的誕生，是有其意義在裡面的。無論面對什麼，都必須好好地活著，健康地活著，因為那個活著才是所有希望的起點。
中年人愛苦味，其實還是有這樣一層光輝的。
辣媽菲爺（spicymom2014），從神經大條、沒心沒肺的文藝青年，變身三頭六臂、金光閃閃的媽媽；從通信業世界500強海外骨幹，變身回國女性創業者；從科學育兒、正面管教到麻辣毒舌的管窺婚姻、女性覺醒；願我像一個人格鮮明的閨蜜，一路陪伴你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