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之樂與治學之道

無用之樂與治學之道

如果要說起日常生活之樂,很多大家都能貢獻豐富的談資,梁實秋先生,汪曾祺先生筆下的吃食總是令人垂涎,林語堂先生有一整本關於《生活的藝術》,看完這本週作人先生的《日常生活頌歌》,在每日的茶飯之間,我們似能尋覓到更多。

書中說到的都是日常生活中的事兒——喝茶,談酒,聽鳥鳴的聲音,說起故鄉的野菜,這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物,都是日常所見的生活,但是在這些事物中卻蘊藏著樂趣,作者在代序中提到:“一切生活是一個建設與破壞,一個取進與付出,一個永遠的構成作用與分解作用的循環”。生活的藝術在於微妙的調和,適當的享受,真正的快樂其實都在日常之間,而非大喜大悲,過度的快樂與悲傷,都不久長,都非生活的常態,也不是日常生活之享受。

無用之樂與治學之道

就像作者自己羅列自己的古董都是平常貨色一般,賞玩未必古董,普通的墨也足以把玩,品茶未必上品,只需半日之閒而已,需要的是能夠體會快樂的細微敏感之心,我想周作人先生是有這樣一種心境的,在他眼裡,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獨特的可欣賞之處,下雨天的石板路,品茶時的素雅陶器,水裡的黑色鯽魚,都是很有意趣的。每個人也都有玩樂享受的權利,就像作者專門寫了一篇關於《泥孩兒》的文字,記錄關於人形玩具的發展與書中記載,對比了中國、西方以及印度對待兒童玩具的態度,以說明國人對於人形玩具的輕視。他重視做為兒童應該享受的樂趣,也樂於記載這些中國文人不願下筆的生活細節。

作者在這些東西之餘,表達的是一種對於生活藝術的態度,同樣是欣賞鳥兒的鳴叫與羽毛,有些人愛提著籠子,據為己有,有些人栽出一片樹林,為鳥兒提供一個天然的家園,作者彷彿天生就喜歡天然自然的東西,他不喜小腳,也不喜歡金魚突出的眼睛,他熱愛樹、烏篷船、日常野菜和茶食、點心。這些“無用的遊戲與享樂”,給生活增添了更多的樂趣。

書中也透露出作者治學的態度——積極考據,卻不盲從前人,他對於日常的事物,有一種考據的樂趣,莧菜梗、菱角、紅姑娘、愛窩窩,這些我們常吃的東西,在古代文獻中也曾經出現過,卻被作者一一考據出來,從莧菜的考據說到蟬是否朽木所化,菱角的種類以及做法,紅姑娘也叫做酸漿,書中記載日本小姑娘也是擠出瓤核放在嘴裡“咬”出聲音的,愛窩窩為什麼有這樣一個名字,這些我們約略知道的事物,作者卻在過往的書中找到記載,並且加以考據。這樣的文字不僅看了有趣,也是歷史考據的好資料。

且他的文字中絕不單單是記述日常生活,他的散文是有態度的,是言志的,,從一篇《貓》說到中外巫術,《蚯蚓》中講到蚯蚓是否雌雄同體的問題,《貓頭鷹》中引出學界如何格物致知的探討,背後其實是對我們置身其中文化的一種反省,這種自覺本身是很難得的,或許就像作者說的,“我們於日用必需的東西以外,必須還有一點無用的遊戲與享樂,生活才覺得有意思。”我們生活中,文化中,不可或缺的,正是這些“無用”的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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