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因《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開始實施，微博進行了專項治理行動。截至4月30日，官方通報稱，已處罰售賣明星隱私賬號441個。其中一個違規賬號曬出的明星名單囊括了TFboys、火箭少女、蔡徐坤等當紅明星，信息類型用拼音縮寫代替。
南都記者實測發現，平臺上的明星隱私信息仍屢禁不止。上至內部工作人員洩密，下至“代拍”、“刷關”等相關產業滋生，一批售賣明星航班行程、身份證號等信息的黑灰產鏈條仍長期存在。
15元可買易烊千璽身份證號
自3月1日《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實施以來，微博進行了為期兩個月的內容生態治理專項行動。截至4月30日，官方通報稱，已處罰售賣明星隱私賬號441個。但南都記者搜索發現，平臺上售賣明星航班行程、入駐酒店、路演地址等信息的情況仍大量存在。
此前，南都曾報道，以“航班信息”、“明星航班”等關鍵詞搜索，或者在“明星行程通報”、“愛豆航班行程站”等超話上，可以看到大量明星個人隱私被公開叫賣。
南都記者從賣家處瞭解，目前，為躲避平臺敏感詞的監管，相關話題或超話已經被屏蔽，但是用首字母替代敏感詞的方式仍可搜到。比如，“sfz”即“身份證”，“sjh”手機號，“sg”即“刷關”，“hj”即戶籍頁面，“hz”即護照，“dz”即路演或酒店地址。
南都記者以明星名字、“sfz”等為關鍵詞進行搜索，“王一博 5.1 長沙上海”、“易烊千璽sfz+hz+hj+北京dz+wb小號+王者”……等信息隨處可見。而且，賣家通常不在平臺上直接交易，一般會在簽名處留下微信號等聯繫方式。
一位賣家“暴躁老妹”告訴南都，一趟國內航班信息的售價是5元，節目錄制地址加上明星入駐酒店信息的售價是10元。此外，明星的身份證、手機號等信息是統一價格，不同賣家的單個號碼售價在15至35元不等。南都記者在一位賣家手中用15元買到了易烊千璽的身份證號。
據賣家“24小時呢”介紹，Ta手中有大部分比較活躍的明星的身份證號，還可以打包出售，售價在400到600元之間。還有一位賣家“小迷妹”表示，她目前也招收代理。在收取代理費188元后，她會分享自己現有的所有資源，之後明星的身份證、手機號、行程等所有信息的單價都是5元，代理者購買後可高價出售，賺取差價。
航班信息販賣滋生“刷關”、“代拍”等產業
至於明星信息洩露的源頭，某明星的粉絲告訴南都，有些是從機場、酒店、路演現場的一些別有用心的內部人員中洩露的，有些是不法分子利用技術手段盜取的。
賣家“24小時呢”的朋友圈每天更新近20多條，全部都是各個明星的航班行程、酒店地址等信息。她說，“（路演地址、通告行程）基本都是工作人員擴散到粉絲這裡的”，賣家們會在各個粉絲內部群裡蒐集。
賣家“24小時呢”還介紹道，在瞭解通告行程的前提下，賣家會利用已掌握的明星身份證號來查詢航班。比如，打開某航空公司的小程序後，一般會有“選座值機”的界面，通過輸入明星的姓名、身份證號和手機號等就可以看到航班的具體信息。
根據該賣家提供的某明星身份證號，南都記者進行了實測，發現沒有查詢到該明星的航班信息。該賣家稱，“信息一定是真的，我之前查到過。只不過有些明星的航班不一定能查得到，因為被‘上鎖’了。”他解釋，航空公司為了維持機場秩序，會對明星形成啟用“航空保護”，不讓粉絲查到。
值得注意的是，在實測時，南都記者發現，有的航空公司（小程序）需要用戶通過身份驗證（向本機號發送驗證碼）才可以進入到“選座值機”界面，但有些航空公司（小程序）在輸入信息後即可查看。很多賣家正是通過這樣的漏洞，查詢到了明星的航班信息。
明星身份證號、航班信息的肆意販賣還滋生了其他產業，比如“刷關”和“代拍”。據瞭解，得知偶像航班信息後，有的追星粉絲會採取“先買全價票再退票”的方式到機場追星，即刷關。南都記者瞭解到，有些粉絲會在訂票後去登機口或者VIP室，等愛豆登機後再返回機場大廳取消值機並退票。
某明星的粉絲告訴南都，有些粉絲的應援站主要發佈愛豆最及時的機場照片，這些應援站的成員並一定都會去現場拍照，也會請代拍。
販賣、洩露明星信息需擔責，已有先例
近年來，明星因手機號、身份證號等隱私洩露，遭遇了很多騷擾。僅去年就有多個明星因不堪其擾，在社交平臺公開發聲。
去年10月，女子偶像團體SNH48成員陸婷稱，一位粉絲在借款平臺借款時被拷走手機通訊錄，內有該粉絲此前通過不明渠道購買的陸婷及另一位偶像手機號。自8月起，陸婷開始頻繁接到催債電話。
因網劇《陳情令》大火的王一博在去年8月發微博稱，“別再打我電話了，別再用我手機號去登陸軟件，也別再去買我的號碼，這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生活……”。據他公佈的通話記錄顯示，已有194個未接來電，平均每隔3分鐘就有陌生號碼來電。
去年8月，張藝興媽媽發微博稱家人“被威脅被人肉”。據網友發出的截圖，張藝興的身份證號、家庭住址、QQ等個人信息被曝光，更有甚者盜用張藝興的個人信息報名登記了器官捐贈。此外，張藝興媽媽的照片、手機號、工作單位也被公開。
事實上，販賣、洩露明星或個人的隱私信息均需承擔法律責任。
《最高人民法院 最高人民檢察院關於辦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三條明確規定：向特定人提供公民個人信息，以及通過信息網絡或者其他途徑發佈公民個人信息的，應當認定為刑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一規定的“提供公民個人信息”。
根據《刑法》，違反國家有關規定，向他人出售或者提供公民個人信息，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而且，此前已有不法分子因洩露明星信息被懲罰。去年2月，北京德雲社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官方微博發佈聲明稱，其旗下多名藝人住址、行程等信息被洩露。北京市公安局網安總隊立即成立專案組開展偵查。2月28日，專案組將犯罪嫌疑人郝某等3人抓獲。經審查，3人對販賣藝人信息牟利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採寫：南都記者 李慧琪 南都個人信息保護研究中心研究員 尤一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