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中的老天橋,您還記得嗎?

童年中的老天橋,您還記得嗎?


雖然在我剛記事的時候搬過一次家,房子由小變大寬敞了一些,但也沒有離開城南。新家在天橋十字路口往東四五百米遠路北臨街的院裡,院門口附近公共汽車站牌上清楚地寫著“天橋”兩個大字。別看車站牌子寫著天橋,可我們家這兒並不真的就是天橋,因為天橋是在宣武區,我們家所在地屬於崇文區,離天橋的確很近,中間只隔著一條前門大街,從家走到天橋也就五六分鐘。


  年齡稍大一點,從父親和老一輩鄰居的講述中,我知道在北京中軸線南端,天壇公園西側,地處宣武區境內,與崇文區毗鄰的天橋在北京的歷史上昔日是一處繁華之地。這裡曾經有過河,曾經有過橋,曾經有過人頭攢動車水馬龍的集市,曾經有過魚龍混雜鬼蜮橫行的黑暗……斗轉星移,滄海桑田,隨著歷史的變遷,如今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童年中的老天橋,您還記得嗎?


  天橋的熱鬧我趕上了個小尾巴。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我四五歲的時候,天橋除了有中華、天橋兩座電影院外,還保留著一些民間藝人的演出,每個星期父親都要帶我去逛一兩次天橋,主要是看演出和吃小吃。練武術的、摔跤的、變戲法兒的、演雜技的、唱評戲和京劇的、說書和表演曲藝的,幾乎是各種形式的演出在天橋都有。而且同現在比有一個最大的區別,除了看電影、聽京劇和評戲需要先買票後進場之外,其它各種演出無一例外是先看後付錢。


  父親帶我去天橋,看練武術摔跤或者曲藝表演的時候多,“天橋的把式——光說不練”,這句帶有明顯北京特色的歇後語,我就是打去天橋後知道的。由於演出用的場地多數規模比較小,且是露天,四周擺兩排長木凳子,先來的觀眾坐滿了,後來的人只能站著看。連坐著帶站著的,滿打滿算一場演出觀眾的人數超不過四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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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徠觀眾的鑼鼓響過一陣後,穿著燈籠褲扎著腰帶的表演者看到場的人數差不多了,就會拱手繞場轉一圈,扯著嗓門大聲說:“各位觀眾,您大老遠過來看演出是瞧得起我們,有錢您捧個錢場,沒錢您捧個人場。只要您高興,錢給多給少都沒關係。您給一分二分不嫌少,您要是給一毛兩毛,我這兒提前給您鞠躬了。”說著低頭彎腰朝不同方向的觀眾鞠躬。


二十分鐘,最多半個小時表演結束,演員拿著裝錢用的盒子,繞場收錢。觀眾多是掏出一分二分或者五分的硬幣扔進盒子,如果有人給一角或兩角的毛票,在當時算是有錢的大方人,假使囊中羞澀,一分錢不給,也不會有人哄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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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小學一年級後,我開始自己去天橋。我童年的時候,北京的人口遠沒有現在這樣多,更沒有所謂的流動人口,很少有治安刑事案件發生;馬路上的汽車也根本不像現在不分早晚的排成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長龍。那時過了早晚上下班高峰時間,時常只有三三兩兩的汽車在路上行駛。所以我一個小孩去天橋,家長並不擔心安全問題,只是囑咐:“早點回來。”


同看練武術和摔跤相比,我更愛看變戲法兒的,經常興致盎然地坐下一看就是兩個小時。穿著藍布大褂的演員,如何不露痕跡從身上變出一盆歡快遊動著的金魚;看著幾個一點縫隙沒有的鋼圈,演員靈巧地互相套上退下,退下套上。雖然同現在現代化的聲光電一應俱全的魔術演出比,那時變戲法的無論服裝道具、場地設施都非常簡陋,卻仍對我產生莫大的吸引力,使我感覺神奇和不可思議。以至我如今已過了不惑之年,回憶童年時去天橋的往事,首先浮現在腦海中的就是看變戲法兒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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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天橋除能夠看電影看演出之外,還有一件樂事那就是可以一飽口福,品嚐各式各樣的小吃。天橋的小吃攤和小吃店,從數量品種到口味都能與北京的隆福寺和廠甸媲美。驢打滾、炒肝、羊頭肉、滷煮火燒、年糕、炸糕、餛飩、豆腐腦、芝麻燒餅、脆麻花,叫得上名的小吃不下幾十種。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老北京人愛喝的豆汁。我父親就喜歡喝豆汁,每次帶我逛天橋總要喝一碗。看著父親津津有味地喝豆汁吃焦圈就鹹菜,我也試著喝過,遺憾的是豆汁那種特有的酸味,沒有喝過的人第一次喝簡直難以下嚥。我找不到父親喝豆汁時愜意的感覺,以至我長大後,再也沒有喝過豆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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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橋不僅薈萃了民間演藝和天南地北的風味小吃,在天橋購物也很方便。


當時從前門到永定門(往南主要到天橋百貨商場)是北京一條繁華的商業街,街道兩側店鋪林立,百貨商店、日用雜品店、水果店、茶葉店、中藥店、五金店、小吃店、文具店、布店、書店、副食店、理髮店、信託商店應有盡有。那時大眾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是公共汽車,其次就是自行車,所以從前門大街到天橋,隔不多遠就會有一家自行車修理鋪。


這些店鋪普遍門面不大規模較小,佔地面積大經營品種全的要數天橋南邊的天橋百貨商場,這是南城一家大型百貨商店,南城的人買大件商品一般愛到這兒。我上中學時穿的一件棉猴,就是父親帶我在天橋百貨商場買的。1991年天橋百貨商場在原址拆除重建,新建的百貨商場由過去的平房變成了三層樓的商廈,無論經營設施規模品種,比過去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曾幾何時天橋百貨商場是南城乃至北京的知名商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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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橋的南邊有天橋百貨商場,天橋的北邊緊挨著十字路口是天橋菜市場。一南一北兩個以天橋冠名的商業單位,都同百姓的生活密切相關。


雖然天橋菜市場的規模比不上東單西單朝內崇文門四大菜市場,但在南城仍算得上是一個大菜市場。這裡供應品種齊全,從雞鴨魚蛋豬牛羊肉,到水果蔬菜食品調料都能買到。每年的春夏秋三季,菜市場的木架子上碼放著西紅柿、扁豆、茄子、黃瓜、芹菜、柿子椒。而到了冬天除了清一色的大白菜外,菜架子上只有土豆和蘿蔔。那時剛一入冬,每家都要到菜市場排隊,買幾百斤大白菜放在自家屋外儲存起來,不然冬天就會沒菜吃。趕上家裡吃炸醬麵,母親讓我去菜市場買兩毛錢的豬肉和半斤黃醬,總會叮囑我:“肉要肥點的。”因為肥肉能多出點油,炸醬好吃,剩下還可以炒菜用。


有一年國慶節,我和院裡的一個比我大四五歲的鄰居男孩,早晨起來一塊到菜市場,在賣水產品的池子前排隊買魚。輪到我們買時,鄰居夥伴突然改變主意,花兩元錢買了三斤歡蹦亂跳的對蝦,我則按母親的要求花一元多錢買了四斤帶魚。鄰居夥伴的母親看見買回來的是對蝦,面帶慍色地說:“誰叫你買這個了?趕緊回去退了,買幾斤帶魚。”其實誰都知道對蝦既新鮮又好吃,只是不如帶魚實惠。鄰居夥伴一溜小跑返回菜市場,把對蝦換成了帶魚。


  在天橋菜市場的北邊,隔著工商銀行儲蓄所是一家新華書店,這也是我小時候愛去的地方之一。書店靠牆的一邊放著擺滿了圖書的大架子,前邊是玻璃櫃臺。顧客要挑選書,必須讓服務員給拿,自己不能直接動手。


在我印象中,新華書店一年有兩次熱鬧的時候。一次是“六一”兒童節,大點的孩子自己來,小點的孩子由家長領著,買俗稱“小人書”的連環畫,或其它適合孩子看的書。經濟條件拮据的買一兩本,經濟條件寬裕的,一下子買四五本,甚至買更多本成套的連環畫。那時候大多數孩子都有幾本、十幾本、幾十本不等的小人書。我曾擁有小人書最多的記錄達到170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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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北京街頭的小人書攤


第二次熱鬧的時候是在春節前。過了臘月二十三,家家把房子打掃乾淨後,就會到新華書店選購幾張年畫貼在牆上,以烘托過年的氛圍和顯示喜慶,這也是老北京人過年的傳統習俗之一。這是一年之中新華書店人最多的幾天。書店四壁的牆上掛滿了貼著編號的年畫,顧客選中了那張只要一報編號,服務員馬上準確無誤地把年畫卷成卷,用紙裹好遞到顧客手中。我上中學後,北京人過春節貼年畫的習俗逐漸淡薄了,雖然現在春節前書店裡有天津楊柳青的年畫供應,但買的人寥寥無幾。


  光陰荏苒,三十多年過去了,天橋的面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過去低矮破舊的平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嶄新的居民樓。


天橋百貨商場往南到永定門,被雜亂無章舊建築遮擋了四十多年的先農壇壇牆露了出來;樹木植物花卉草坪,把南北單行道中間的廣場,裝扮得如同一個大花園。


我小時候去過無數次的天橋菜市場,已經變得讓我感到陌生。原來的菜市場被一分為三,南邊大一點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小型食品超市,中間部分改成了服裝店,北邊成了小吃店。


只有矗立在房頂上的“天橋菜市場”五個隸書大字,還依稀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使我產生一種久違的親切感。唯一變化不大的是那家新華書店,歷經四十多年的風雨歲月,依舊頑強地堅守著自己的那一方精神家園,只不過增添了音像製品,銷售方式也同超市一樣變成了自選,顧客挑選書再不用麻煩服務員了,這也是順應潮流與時俱進吧。


  雖然現在我來天橋的機會少了,但無論如何,我小時候在城南生活成長的往事,天橋帶給我童年時的種種快樂,任憑歲月的長河蜿蜒流淌,都不會沖淡我對它們的記憶。



關於天橋,您又有哪些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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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謝和聲明

本文圖片部分源自網絡,侵刪。

本文原題《天橋邊的童年》,作者閆廣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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