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體宣言詩兩首

慧新社按語

慧新社自成立以來,一直秉承“女性寫作”的理念,鼓勵女性勇於進行理論分析、事實批判、文學創作等,以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思想。現推出慧新社理論部原創詩歌——《致M I——寫給內化了男權暴力的母親》《致MII——寫給大男子主義者》。

主體宣言詩兩首|《致M》

【作者簡介】豐蓉,電影學研究生。寄情山水,熱愛自然。

致M I

寫給內化了男權暴力的母親

序 言


主體宣言詩兩首|《致M》

這首詩刻畫了一個經典又特殊的母親形象,一方面她是被男權社會壓抑成的客體,一方面又是內化了男權暴力的超級代理人。

詩中的母親一方面企圖將女兒拉回內在性,阻礙她超越性的主體成長,一方面奉行男權社會的棍棒教育,認為孩子不打不成材。而這種說辭只是表面的理由,本質上是母親使用男權暴力的方式,將自身客體的怨氣發洩到更弱勢的女兒身上。

男權社會培養男主體的方式之一就是棍棒教育,通過暴力去促成男性成長。而實際上,暴力背後隱藏的是權力,這種教育方式本質上具有法西斯傾向,對孩子(兒子,女兒)都是有害的。女性主義對此是批判和反對的態度。母親內化了男權,對女兒施加暴力,會給其身體和心靈都帶來巨大的傷害。

那麼,女性主義者應該如何對待這樣的母親,處理好母女關係呢?這首詩最深刻的地方在結尾,女兒原諒了母親,與自我、母親都達成和解。

波伏瓦在《第二性》中指出,男權社會將女性束縛在母職上,構建出犧牲女性自我的母愛。賢妻良母是客體形象。女性不要被虛假的讚美綁架。這是關於母愛的一個角度。

母愛的另一個角度是,後現代女性主義指出,基於女性生育的特殊身體體驗,母愛是有超越性的,是無關功利的,能夠戰勝男權,甚至一切。

即使男權社會中的母親再糟糕,再客體,甚至是男權的,而也應該體諒到,她也是受壓迫者,她是被男權壓迫成客體和同謀的。

在高爾基的代表作《母親》中,革命者兒子幫助母親認識到社會的結構,最後母子一起成長成革命主體。作為女性主義者,應該和母親建立“母女情誼”,在同情和原諒母親的基礎上,以真正的愛和友誼幫助母親,跟母親一起成長為真正的主體。

——杜若/語


主體宣言詩兩首|《致M》

(盧西恩·弗洛伊德《畫家的母親》)

為何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憑試卷,憑任何不滿意的

草草地

宣判我的罪

作為一切的評判標準

不允許申辯,不可以講理

她的怒火——

跪下,讓你跪就跪


母親的法庭

建立在男權上

我的身體跪下

我的精神垮掉

受辱的頭顱 不再抬得起來

自卑、膽怯

我愛上了自殘


她的喝斥聲在山林迴響:

翅膀硬了,想飛嗎?

池塘、稻田、竹子林,還有

雨後的泥巴路,

想跑?想爬樹?

白日做夢

一道鐵欄,一層門鎖

給我老老實實 呆在屋裡


我從超越性的自由奔跑

被打回

內在性的世界

空氣散發著惡臭

蚊子吸食著人血

心靈由內而外 腐爛、腐爛

童年裡

逃不出的 母親的五指山


為何生我 卻這般養我?

M,我不原諒,永不原諒…

彈弓、弓箭 還有

玩具手槍,統統

被扔掉

搓衣板 晾衣杆 還有

木板凳

它們不再是 傢俱

而是我的 刑具

背錯了課本 打

她信奉的是男權暴力——

孩子,不打

不成材,棍棒出高徒


現在

她 亂亂銀絲盤繞耳際

皺紋爬上眼角

母親老去 曾經的權威失落

寂寞的 男權的守墓人

我才看到她 早已傷痕累累

新疤印在了她曾經的童年的舊疤上

怎麼去原諒你?

你曾是 男權暴力超級代理人

怎麼能不原諒你?

母親,你生我養我


致MII

寫給大男子主義者

主體宣言詩兩首|《致M》

(攝於越南博物館)

我的世界美大善

鯤可振鰭四萬裡

鵬可展翅八萬裡

中央鶴然矗立著

須彌山一座

琉璃、硨磲、瑪瑙

還有珊瑚和琥珀

上面堆滿了無量的奇珍異寶


唯獨容不下你

連一根頭髮都不行

“NO ”“STOP ”

禁令已經下達

警笛早已鳴響


我的世界只對心靈美的人開放

你的精神垃圾請自我消化

任何人都甭想

把這當垃圾回收站


主體宣言詩兩首|《致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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