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英法百年戰爭,與被曲解的善良,被嘲笑的神蹟——聖女貞德

第一次英法百年戰爭,與被曲解的善良,被嘲笑的神蹟——聖女貞德


陰森高聳的塔樓,粗糙的石牆,爬滿了無孔不入的藤蔓,老化的木門依靠著鏽跡斑斑的鐵條和鉚釘維繫著幾百年的推搡,這裡毛骨悚然,因為你可聽見那悽慘尖利的叫聲和皮鞭在空氣中劃過的呼嘯。但這還不是最毛骨悚然的時候。夜裡,安靜得只有你一個人的時候,冰涼的青石地板滲出殷紅的水珠,月亮在鐵條窗洞裡一格一格地降落。樓梯上攀爬的聲音“咯吱 咯吱”越來越近,在你的門前戛然而止······

中世紀歐洲宗教審判充滿了神秘和詭異。女巫的下場總是被燒死。歡樂的群眾和歡騰的火焰,像鄉村集市一樣,普通而熱鬧,人們受了一次驚嚇之後,很快就忘記,很快就盼望,“下一次什麼時候再燒一個女巫啊”,就等著那一份歡樂。但是在1431年法國北部勃艮地的一次審判,讓整個世界都無法忘卻了。因為他們燒死了一名英雄。燒死了一名拯救者。燒死了一名只有19歲的少女——貞德。

這事要從法國國王查理四世的離世說起。他一死,查理四世沒有親生兒子,誰來繼承王權呢?大臣們掐指一算,血緣最近的是法國國王外甥愛德華。找到了就讓他繼承唄?問題來了,這個外甥有個厲害的身份——現在是英格蘭國王。法國貴族就不幹了,這不等於英格蘭把咱法國給吞了嘛?於是聯手教會把規矩給改了,換了個人做國王。換人做國王也就算了,還說要英格蘭退還原來屬於法國的土地。這下把英格蘭惹毛了,兩國打起來了。這一打,就是一百多年。稱作英法百年戰爭。到了1428年,英國人在法國勃艮第公爵的協助下,攻陷了法國一半的領土,就在法蘭西王國最危難的時候,一位平凡的牧羊女用聖人在她的夢中賜予的利劍劈開了黑暗,用閃耀的王冠為法國帶來了希望,她就是貞德。上帝的應許和安排總是常人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拯救國家的重擔要讓一個小姑娘來擔?

貞德從小就愛上教堂去做祈禱和懺悔,有一次神父跟她說,你今天來了好幾次,你還有什麼要懺悔的嗎?貞德告訴他,其實不是有什麼要懺悔的,就是喜歡來教堂,因為每次一動來教堂的念頭,她就能見到“祂”。神父就問她,祂?祂長得什麼樣?

“白色的衣服,頭上一個白色光環。”

神父明白了。神父幹了一輩子都沒見到,貞德見到了。

“祂跟你說什麼了嗎?”神父特別想知道。

貞德說,祂在指引我,每次我看見祂都感到巨大的溫暖。

這下村民都知道了。說少女貞德聽得見看得見,聖人對她指引。

這一天,英國人來了,燒燬了貞德的村莊,強暴了貞德的姐姐。貞德在巨大的恐懼中暈倒。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邊竟然多了一把長劍。從此,她穿上了男人的盔甲,開始戰鬥。雖然她弱不禁風,但她至聖至善的力量,讓她擁有了越來越多的跟隨者,1429年在貞德的協助下,查理七世舉行了盛大的加冕儀式。貞德收復了英國人佔領的法國貴族領地之後,農民會在這裡成立自治村,所以農民、士兵特別愛戴貞德,雖然貞德幫助國王拿回來王權,卻又讓國王的人民獲得了權力,剝奪了國王的獨裁權。查理七世想給予貞德伯爵封號,想換取她的兵權,但是貞德說,“除了一個自由的法國,我什麼都不要。”這個回答讓查理七世感到了人民的力量在威脅自己的王權,在貞德指揮圍攻巴黎的緊要關頭,查理七世下令調回了大部分國王的軍隊,出賣了貞德,貞德被俘。

1431年2月21日,大主教擔任法官,加上巴黎大學的神學家,再加上英國人控制的所有宗教的和俗政的力量,組成了一個特別法庭,開庭審判貞德,罪名是“異教徒、施行巫術”。

首先開始攻擊的是神父,說貞德所聽到的來自聖人的指引,其實是來自魔鬼。他問貞德,“到底是不是聖瑪格麗特、聖凱薩琳這些聖人要你和英國交戰的?”

對於教會來說,這些天使的話是真是假才是重點,他們認定貞德所遵從的神諭都是惡魔的指示。

然後是神學家上來了,他們說,“聖瑪格麗特說的是英語嗎?你聽得懂嗎?“這些神學家特別傲慢,腦子裡裝滿了髒東西,接著問,“聖米迦勒有沒有頭髮呀?你擁抱的是他的上半身還是下半身啊?”他們想,就這些問題,不管你貞德怎麼樣回答,都可以擾亂她的信念,可以讓世人迷惑。神學家接著問,“聖凱瑟琳是裸體的嗎?”

貞德開始反問,“你們認為聖人沒有穿衣服嗎?”

“這,這,我再問你,你認為你得到了主的恩寵嗎?”

貞德脫口回答,“如果沒有,原天主垂憐我。如果有,原天主繼續眷顧我。”

神學家敗下陣來。

輪到教會的博士們上場了,他們指責貞德說,“你不聽從聖母聖教會的命令。”

貞德回答說,“不對,我服從教會,不過,首先應該聽從天主。“

最後審判員開口:“貞德,你為什麼一直穿著男人的軍裝啊?“

貞德沒有回答,她低下了頭。

貞德在被俘後,要不是因為這一件中世紀的戰袍非常難以脫下,早就可能遭到英國人的凌辱。

天主教會的傳統觀念中,凡人必須通過教會才能跟上帝溝通連接。貞德說她能夠聽到神聖的聲音,顯然違反了宗教律令,居然敢說自己與天使溝通,罪莫大焉。那些與她交流的聲音,全部被定位是惡魔的聲音,至於穿著男裝這一事,不分青紅皂白,乾脆就說,你違反了上帝訂立的男女有別的神聖法則。

1431年5月30日一早,盧昂市的老廣場搭起了火星臺,上面堆滿柴火,因為審訊和拷打而虛弱不堪的貞德,被捆綁在柴垛上,火焰突然升騰起來,在烈焰中,貞德大聲呼喚上帝、天使和聖女的名字,她說,“我聽到的是天主的指引,那聲音不會背棄欺騙我。”

在無法想象的痛苦中,在烈焰中,貞德結束了她短暫的19年的生命。烈火整整燒了四個小時,無情吞噬了聖女貞德的肉體,人們沒有聽見以往那淒厲的叫聲,溫和而堅定的對神的呼喚,讓所有的人都感到若有所失。最後,最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所有觀看火刑的人驚訝地發現在一片炭黑當中,貞德的心臟奇蹟般沒有被火燒著,一位英軍士兵驚呼,“上帝啊,我們竟然燒死了一位聖女。”英國人於是下令,趕緊把心臟扔到塞納河裡去。

負責點火的劊子手叫做弗羅伊,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從此遁入修道院。

貞德去世25年之後,教宗卡利克斯特三世宣佈貞德是為了捍衛宗教、她的國家,捍衛她的國王而死,她是殉教者。於是法國開始重開審判,為貞德洗去汙名,要給貞德恢復名譽。巴黎從貴族到百姓都去了巴黎的西岱島上,島上的巴黎聖母院裡面擁擠不堪,貞德的媽媽在那裡泣不成聲地訴說著,她怎樣養育和教道女兒去敬畏神、熱愛神、遵守神的旨意的。貞德媽媽的哭聲不僅迴盪在巴黎聖母院,也喚醒了之後法蘭西深藏民眾心中對神的敬仰、對神蹟的確信。這也培育了法蘭西成長為人類文化藝術巔峰的信仰基石,還培養了長達五百年的驕傲的民族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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