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羅浮宮二十世紀初跟現在很不一樣,沒有防彈玻璃、沒有高級預警系統守護著人類的瑰寶,真實平等地跟喜歡著它們的遊客、藝術家們互動著。臨摹者的畫架在每一幅的傳世之作下面支著,需要畫這幅,就支在這幅下,需要畫那一幅,就支在那一幅下,都排著隊。畫廊就顯得更加狹窄,不過,也就多了一份私密性,你很容易走到名畫的人物的心理中去,沒那麼喧囂。只有一幅畫,很特殊。由陰影點綴的那散佈在畫中人兩頰嘴角和雙唇之間的色塊,似笑非笑,若即若離,這就是達芬奇在1503年前後為吉奧孔達夫人畫的人物畫,也叫做《蒙娜麗莎》。晚年,這幅畫一直放在達芬奇身邊,是他的愛做之一。在他最後的歲月中,交到了法國皇帝熱愛藝術的弗朗索瓦一世的手中。
《蒙娜麗莎》是羅浮宮最值錢的畫,當時羅浮宮維護總監皮奎特一大早就開始巡視,跟手下叮囑,“這幅畫,你們瞧好了,這可是弗朗索瓦一世給我們留下的寶貝。“這一天是1911年的8月21日,星期一,按照管理,羅浮宮閉館,只有少數的工作人員在大廳裡走動。總管巡視之後,館內更加顯得空空蕩蕩,空氣中只有油畫顏料中的香氣,還有油畫裡的人物,似乎可以聽見他們在悄悄耳語。
一個穿著白色罩衫的維護工人從角落走了出來,他沒有左顧右盼,直奔《蒙娜麗莎》而去。這個工人顯然很熟悉每一幅畫的位置。《蒙娜麗莎》不像一般人想象的有個宏偉的格局,正相反,只有三十英寸高,二十一英寸寬。
1900年代的時候,這幅畫一直被掛在另外兩幅名畫之間,一幅是來自意大利名家阿列格利 • 科雷喬《神秘婚禮》,另外一幅是緹香的作品《阿方索預言》。白衫人走到這幅名畫之前,沒有猶豫,輕輕地,”咔“,把畫框拖住,往上兩側,一左一右,傾斜上揚,油畫輕鬆地就離開了牆上。當年的羅浮宮把畫拿下來做維護是常見的事,甚至有人把畫拿出館外,送到攝影室拍照,也很正常,不需要登記手續。當然了,白衫人把畫框卸下來的時候,把畫卷捲到大衣內還是遇到了些麻煩——他的鑰匙打不開樓梯的出口了,這意味著他要經過警衛保安那裡。
就在這個時候,羅浮宮的一個水管工索維特的出現了。這是一個很爽直的人,一看這位同事開不了門了,拿出一把管鉗,咔擦,把銅釦鎖給頂開了,還對這個白衫人說,這個門,就應該隨時開著,方便人們進出嘛。白衫人把大衣裡面的名畫往上提溜了一下說,誰說不是呢,那人們就方便多了。帶著畫走了。第二天有個畫家來到羅浮宮,他按照計劃,是要來臨摹《蒙娜麗莎》的,可是來到《蒙娜麗莎》應該出現的地方以看,牆上只剩下四顆木釘了,他馬上報告了警衛。警衛說,這很正常,可能有攝影師把它借走了。就這樣過了一上午。後來有人發現《蒙娜麗莎》的畫框出現在偏僻的角落,這下子警衛慌了,一個不好的念頭竄到了腦子裡:《蒙娜麗莎》被偷了。於是瘋狂的尋找隨即展開,可是一切都無濟於事,太晚了。
第二天,當時世界上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巴黎人報》在頭版登出了《蒙娜麗莎》的巨大的畫像,上門用大標題寫著——吉奧孔達夫人逃離羅浮宮。標題下配了一幅諷刺性的漫畫,蒙娜麗莎在漫畫裡咧著嘴笑著說,“我還真高興,400年了,我終於獲得自由了。”《蒙娜麗莎》就這麼失蹤了。人們不管原來是不是喜歡藝術的,都排著隊到羅浮宮裡來參觀四顆幽幽的木釘。大家手裡拿著連載的《蒙娜麗莎》的最新的進展情況,破案、搜查哪裡了,線索是什麼。關於達芬奇,關於文藝復興介紹。站在空空的牆壁面前,想象蒙娜麗莎依然微笑的模樣。還有人送來了花和禮品,寄託自己的思念。《蒙娜麗莎》的確是一件寶貝,但是從來沒有那麼大的知名度。這一場偷竊案,讓它一下子成為了街頭巷尾的話題,成為了全世界的話題,人們都在猜測,這個神秘的女人去哪裡了。
兩年後,佛羅倫薩古董商阿爾弗雷多收到了一封信,信的署命叫做“萊昂納多“,萊昂納多說,他手上有《蒙娜麗莎》這幅畫,要歸還意大利,前提是,讓古董商支付他五萬里拉的費用,說,因為是愛國心的驅使,產生了歸還被外國人盜走意大利國寶的願望。古董商說,先見見面看看真偽。於是與這個人接頭。古董商通過手上原件的照片,對照畫上面的顏料的裂紋(可以稱為油畫的指紋,鑑別真偽),結果一看,正是《蒙娜麗莎》的真品。古董商說,你先去酒店,我回頭拿錢去。警察抓住了,結果他不是什麼”萊昂納多“,他的真名叫做文森佐·佩魯賈,佩魯賈原來是羅浮宮的粉刷匠,當年就是他穿上白色的罩衫,當著那了維修工,把這個畫給帶走的。
其實他在很長的時間裡都把畫放在家裡,甚至吃飯的時候,他把畫支稜在桌子的一角,這邊一邊吃著飯,一邊欣賞這幅畫。說是欣賞也不很準確,因為按照他在法庭上的交代,說,早在羅浮宮工作的時候,就暗戀上了畫中的主人,後來他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找的這個女朋友就是因為長得跟畫像像,才交往的。當時警察其實也把他列為嫌疑對象,搜過他的家,但是《蒙娜麗莎》當時就藏在他家餐桌的背面,靜靜的,沒有發出笑聲,所以警察也沒發現,躲過了警察。在法庭上,佩魯賈除了愛情之說外,另外一個堂皇的理由是,他不忍看那麼多的意大利藝術品落入他國之手,落入法國手裡,完全出於愛國熱情,把這幅畫給弄回來的,庭審中,慷慨激昂。愛國主義和愛情是意大利人最著迷的兩個話題。佩魯賈自我辯護的時候,旁邊的群眾群情激憤,”好,好,好“最後,佩魯賈只被判了7個月,這是意大利《刑法》中最短的刑期了,從被抓到現在已經8個月了,法庭還倒欠他一個月,就放走了。後來意大利議會在經過一番激烈討論之後,把《蒙娜麗莎》送還給了法國。可是案情到此時還沒結束。
一個叫做瓦爾菲爾德的藝術品詐騙犯出現了。他在北非卡薩布蘭卡的酒吧中喝醉了酒,向美國記者卡爾德克爾透露了,他才是《蒙娜麗莎》盜竊案真正的幕後主使者,佩魯賈是他僱傭的,他的計劃很簡單,他是做藝術品詐騙的,他要把假的東西賣給人家,人家知道《蒙娜麗莎》掛在盧浮宮,他賣出去,別人知道是假的,所以先把畫從羅浮宮偷走,然後才能讓客戶確信自己拿到的就是羅浮宮的失竊真品。就在《蒙娜麗莎》失竊的消息傳出不久,瓦爾菲爾德就賣給美國六幅畫,這些畫的收購者都以為自己拿到了從羅浮宮偷出的真貨在那兒偷樂。佩魯賈當時把畫拿回來先放在家裡,後來把畫賣給了詐騙犯,得了一筆錢,但是讓人吃驚的是什麼呢?佩魯賈后來跑到詐騙犯家裡,再次把畫給偷走了,想自己去賣這幅真品,結果被抓了。
不過,藝術品詐騙犯的畫跟佩魯賈的愛國主義和愛情都一樣,無法辨別真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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