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公:处在战略、战术“双输”的窘境,哪来的勇气去挑战楚国?

春秋时期,齐桓公领导诸侯,一边征服戎狄,一边威服楚国,暂时遏止了楚国北进中原的势头。

齐桓公去世,中原失去了“主心骨”,顿呈分崩瓦解之形势。

此时齐国内乱,郑国随即与楚国通好,秦、晋两国自相混战,无力过问中原,故给了宋国承继齐桓公霸业之机。

另一方面,楚国欲进入中原图霸,于是造成宋、楚两国间尖锐的利益冲突,“泓水之战”因此爆发。

宋国国力远不及楚国

宋国国土方圆三百余里,地势平坦,无险境可扼,是中原交通之中枢,亦是名副其实的“四战之地”。

当时的楚国,军政合一,政经发达,北部控有邓、申、息、蔡、黄、英等地,势力越过伏牛、桐柏及大别诸山脉,其邻国蔡、陈、许,皆直接受其威胁。

宋、楚两国战略态势相比较,显然宋国国力远不及楚国。

宋襄公欲继齐桓公称霸,并以恢复殷商故业为志向,于是舍齐桓公先前之“尊王攘夷”,另以“仁义”为号召,以“先使小国归服,后号召大国,再以制楚”之战略,会曹、卫、邾三国于宋,平定齐国内乱,借以巩固自己的盟主地位。

宋襄公:处在战略、战术“双输”的窘境,哪来的勇气去挑战楚国?

齐桓公剧照

而后,宋襄公接连召集诸侯会盟,均挫败不成。他首先召开“睢上之会”。

在此会盟中,小国滕子、鄫子后至,宋襄公即执滕子、杀鄫子以立威。宋国欺负小国国君,引发曹国不满而撤盟。

宋立即伐曹,显示宋襄公气度、胸襟、格局、智慧均不够,致各国离心离德,更为楚所用——其他诸侯另会盟于齐,与宋分庭抗礼。

过二年,宋襄公复邀齐侯与楚成王会盟鹿上不成,丧失宋国与邦交国同盟的机会。

是年秋,宋襄公在“盂之会”,遭楚王所执,不仅威望扫地,更激化了两国间更大的对立与冲突。

周襄王五十四年,宋兴兵伐郑,楚起兵救郑。在宋军回宋御楚途中,两军交战于泓水,是为史上有名的宋楚“泓水之战”。

宋国轻启战端,战略失当;楚国外交灵活,战略得宜

国力楚强宋弱,宋国却以弱对强;小国与大国争霸,这显然是“不对称”的战略。而宋国之重要邻国蔡、陈、许、郑诸国皆附楚,加上齐、晋、秦三大国国力皆在宋伯仲之间或之上,自然不听宋国领导。

对宋国来说,此时形势险峻;宋国若轻启战端,将会面临不利的局面。

郑国是楚国在中原所倚重之重要附庸国。宋伐郑,无异于对楚国宣战,直接导致楚国攻宋救郑,打乱了宋国原先“使小国归服,后号召大国”的计划。

宋国将间接侧面之敌,变成正面交锋之敌,足可见宋国战略失当。

宋襄公:处在战略、战术“双输”的窘境,哪来的勇气去挑战楚国?

楚成王剧照

楚国在齐桓公之前,就早有争霸中原之图。楚成王即位后,楚国势力扩增,更加积极图谋中原。他一面“联姻”于郑,并亲近蔡国,以伸张势力于中原;另一面以兵临陈、蔡、许国之郊,以威胁亲服。

至齐桓殁后,郑国来楚修好。谁也没有料到此时宋襄公会不自量力地争霸中原。

楚国认为宋国不足以为敌,且宋襄公声望不够、不足以领导诸侯,于是采取“孤立宋国,威服中原”之战略,待宋屈服,则中原自在掌握,图霸不远。

因此,当宋襄公作“睢上之会”与兴兵伐曹之际,楚即策动与齐、陈、蔡、郑诸国另行会盟于齐,与宋“睢上之会”分庭对立。楚国不仅借此显示了自己的实力,又迫使“睢上之会”失败,更表示了对宋国的“警示”。

楚国后于“鹿上之会”毁约,再于“盂地之会”时执宋襄公,彻底打击宋襄公之威望,达成打击、孤立宋国的目的。

楚国的战略,印证了《孙子兵法》所言:“凡用兵之法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自古以来,“外交”就是战争的前哨战;战略的执行,亦是战争的延伸。此乃左右国家兴衰、战争成败的决胜因素之一。

宋襄公的迂腐战术

郑国自齐桓公后,始终从楚;宋国连续在会盟方面失败,因此对楚国尤为痛恨。

周襄王十五年,郑伯如楚,宋襄公乃欲趁机讨伐郑国,以取威而定霸。他不顾大司马子鱼之谏阻,于夏天兴兵伐郑。

郑国闻宋来攻,立即求救于楚,楚即兴兵伐宋以救郑;宋襄公闻楚军伐宋,乃急回军御楚。十月末,宋军返抵宋境。

此时,楚军还在陈国境内,正在向宋国进发。宋襄公乃驻军于泓水之北岸,以待楚军。宋军兵少,楚军兵多,宋襄公“以逸待劳”,此在战略上可谓恰当。

宋襄公:处在战略、战术“双输”的窘境,哪来的勇气去挑战楚国?

宋襄公剧照

十一月,宋、楚两军交战于泓水。宋军成列以对,楚军准备渡水。在楚军尚未完成登陆时,宋国大司马子鱼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而济也,请击之。”也就是建议趁着楚军半渡、兵力最脆弱时,而加以攻击。

然而,宋襄公自命为“仁义之师”,遂对子鱼的建议不予采纳。楚军乃得从容渡水。

楚军既渡而未成列,子鱼又请求发动攻击。结果宋襄公说:“古之为军也,不阻敌人于隘,不鼓不成列,不重伤,不擒二毛。”待楚军陈列军队完毕,宋襄公才下令攻击。于是,宋军陷于楚军四面包围之中,大败而逃。

这一场战役,属宋、楚两军之决战。宋军溃败的最大因素,在于宋襄公之“妇人之仁”。如“不济不击”、“既济未列,亦不击”这样错误的“仁义用兵”思想,以及迂腐的战术,致使宋国错失了战机。

战机稍纵即逝,胜负决于顷刻,“不为”与“迟疑”皆是陷军队于危亡的行为。假如宋襄公能够把握楚军北上渡水之战机,全力集中优势兵力,击敌于半渡或滩岸中,则此役宋国极有可能获得成功。

如此一来,宋国将扭转先前颓势,重建中原秩序,历史可重写。

中国战史上,东晋“淝水之战”,三国“赤壁之战”,皆验证了“渡河作战”之利。这些都是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军最脆弱的部分,而成功“以寡击众”、终获大胜的战史典范。

宋国君主与指挥官的权力错置,子鱼亦难辞其咎

指挥官是军队的主宰,战力的源泉;他关系到作战之成败,应该有完整的指挥权,其权威不容侵犯。

“泓水之战”中,宋国的主将子鱼职掌国防,理应为战场指挥官,全权指挥宋军作战。

宋襄公位居国君,随军征战,应以了解战况与鼓励士气为要。而战场之作战指挥权,宜由指挥官全权掌握,国君不便干预,以免指挥权受侵,主将缚手缚脚。

宋襄公:处在战略、战术“双输”的窘境,哪来的勇气去挑战楚国?

宋襄公剧照

此战役全程,君主与指挥官的权力错置。主将子鱼沦为“幕僚”,国君宋襄公却下居“战场指挥官”之角色,致使指挥权责不明。换言之,“外行”指挥“专业”,宋国失败乃是预料中事。

如果当时子鱼能明白自己肩负重责大任,能果敢独断专行,依自身之专业,行指挥之职责,配合战场之优势,则本战役,当能全盘改写。

结语

强如齐桓公,对敌人楚国,犹不敢轻启战端;然宋襄公则自不量力,妄图孤注一掷,此其战略之误也。

正所谓“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自古以来战争皆以求胜为第一,“阻隘不攻、不成列不鼓、杀伤不重、二毛不擒”这些都是迂腐之论。可见,宋襄公之战术,亦属谬误矣。

反观楚国,不全恃军事之强,而着重于外交,以孤立宋国。楚成王之老谋深算可见一斑。

宋、楚两国相较,高下立判。

苏轼曾评论宋襄公:“是以不仁之资,盗仁者之名尔。以愚观之,宋襄公王莽之流也。”此言甚是。所谓“宋襄公之仁”,不过是不知“真仁义”的迂腐战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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