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多年前,清朝官員眼中的美國大選

光緒十年(1884年),是美國的大選年,在任總統共和黨人切斯特·阿瑟爭取連任,竟爭對手是民主黨人格羅弗·克利夫蘭,結果後者獲勝。黃遵憲當時任清國駐美國舊金山總領事,所以寫下《紀事》詩一首,以紀錄當時的美國大選見聞。

100多年前,清朝官員眼中的美國大選

《紀事》一詩開篇記敘1884年美國大選時共和黨、民主黨各自開動宣傳機器大造輿論,街頭鼓樂隊和彩車隊宣傳,以及街頭拉票的演講場景:

“吹我合眾,擊我合眾鼓,擎我合眾花,書我合眾簿。汝眾勿喧譁,請聽吾黨語:人各有齒牙,人各有肺腑。聚眾戍國家,身此尺土。所舉勿參差,此乃眾人父。擊我共和鼓,吹我共和笳,書我共和簿,擎我共和花請聽吾黨語,汝眾勿喧譁:人各有肺腑,人各有齒牙,一身此尺土,聚眾成國家。此乃眾人父,所舉勿參差。”

繼而描述兩黨各自所宣佈的施政綱領及給選民的種種承諾:

“此黨誇彼黨,看我後來績。通商與惠工,首行保護策。黃金準銀價,務令昭畫一。家家田舍翁,定多十斛麥。凡我美利堅,不許人侵軼。遠方黃種人,閉關嚴逐客。毋許溷乃公,鼾睡臥榻側。譬如耶穌餅,千人得飽食。太阿一到手,其效可計日。彼黨斥此黨:空言彼何益。”


100多年前,清朝官員眼中的美國大選

接著描寫兩黨互相攻擊,雙方候選人互揭老底,竭力醜化對方:

“彼黨訐此黨:黨魁乃下流。少作無賴賊,曾聞盜人牛。又聞挾某妓,好作狹邪遊。聚賭葉子戲,巧術妙竊鉤。面目如鬼蜮,衣冠如沐猴。隱慝數不盡,汝眾能知不?是誰承餘竅?竟欲糞佛頭。顏甲十重鐵,說恐難遮差。此黨訐彼黨,眾口同一咻。”

這樣品德的人也可以出來競選“聖上總統”?這對所謂讀詩書、講禮儀的清朝文人官員來說絕對是無法理喻的。

在接下來兩黨的全國代表大會選出本黨總統候選人:

“某日戲馬臺,廣場千人設。縱橫烏皮兒,上下若梯級。華燈千萬枝,光照繡帷撤。登場一酒胡,運轉廣長舌。盤盤黃鬚虯,閃閃碧眼鶻。開口如懸河。滾滾浪不竭。笑激屋瓦飛,怒轟庭柱裂。有時應者者,有時呼咄咄。掌心發雷聲,拍拍齊擊節。最後手高舉,明示黨議決。”


100多年前,清朝官員眼中的美國大選

候選人發表演說,接見選民,進行競選活動,候選人私下進行的各種拉票活動,揭露出許多賄選伎倆:

“眾人耳目外,重以甘言誘。濃緣茁芽茶,淺碧釀花酒。斜紋黑普羅,雜俎紅毭。瑣屑到釵釧,取足供媚婦。上謁士雕龍,下訪市屠狗。墨杘與侏張,相見輒握手,指此區區物,是某託轉授。懷中花名冊,山請紀誰某。知君有姻族,知君有甥舅,賴君提挈力,吾黨定舉首。丁寧復丁寧,幸勿雜然否。”

然後,描繪選民投票選舉總統(實際上是選出總統選舉人)及急盼選舉結果的情景:

“四年一公舉,今日真及期。兩黨黨魁名,先刻黨人碑。人人手一紙,某官某何誰。破曉車馬聲,萬蹄紛奔馳。環人各帶刀,故示官威儀。實則防民口,豫備國安危。路旁局外人,各各捩眼窺。三五立街頭,徐徐撚頷髭。大邦數十籌,勝負終難知。赤輪日可中,已詫郵遞遲。俄頃一報來,急喘竹筒吹。未幾復一報,聞鑼驚復疑。抑揚到九天,啼笑奔千兒。夜半籌馬定,明明無差池。轟轟祝炮聲,雷鄉雲下垂;巍巍九層樓,高懸總統旗。”


100多年前,清朝官員眼中的美國大選

最後,黃遵憲讚頌開國總統華盛頓:

“吁嗟華盛頓,及今百年矣。自樹獨立旗,不復受壓制。紅黃黑白種,一律平等視。人人得自由,萬物鹹遂利。民智益發揚,國富乃倍蓰。泱泱大國風,聞樂嘆觀止。”

但對美國總統選舉制,黃遵憲卻持堅決的否定態度:

“烏知舉總統,所見乃怪事。怒揮同室戈,憤爭傳國璽。大則釀禍亂,小亦成擊剌。尋常瓜蔓抄,逮捕遍官吏。至公反成私,大利亦生弊。”


100多年前,清朝官員眼中的美國大選

黃遵憲以自己所謂的大清天朝的思想觀念,認為這種選舉要不得。你方唱罷我登場,搞得整個社會亂轟轟的,挑動同胞互相鬥爭,唆使搶奪國家政權。弄不好大則造成禍亂,從而影響穩定局面,小則會形成人與人之間的仇殺。因而,“

共和政體萬不能施行於今日之吾國”。

掩卷深思,100多年過去了,我們身邊是否還有這種留著長辮子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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