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殺戮中走出——盧旺達掠影
看姜莉盧旺達影像作品有感
郭廣林
盧旺達本是一東非內陸小國,但因發生在1994年盧旺達國內的胡圖族大屠殺,讓人們說到盧旺達都會先想起這一流血的瘡疤,據說當時有50萬到100萬人慘遭殺害。
從現有的考古發現,人類單一起源之說還難以被撼動,而人類這個單一起源之地,恰恰就是在東非的奧杜威峽谷。儘管人類從“南方古猿”歷經了250萬年的時間進化,人的動物屬性就像其基因的保守序列一樣難以改變。人類早期活動遺址均被稱作文明之地,但人相殺、人相食,一直伴隨著人類早期文明,所以現在有聞“食人族”一說,要麼是靈異鬼怪影視文學的情節,另外就是極其原始族人的事。儘管社會在進步,可一旦發生大饑荒人相食還會隨時發生。而不同種族、不同族群、不同文化之間的殺戮,在不同的時代與背景下一直伴隨著人類的發展,並且人類相互間的屠殺其野蠻程度往往更甚於野生動物。
或許人類進步的意義就是在發生殺戮的同時,也在想方設法抑制自己的野蠻行為。為避免1994年殺戮的噩夢,當今盧旺達實施了消除了個人身份的民族區分的簡單方法,其國民身份不再有圖西族、胡圖族、特瓦族之,統稱為盧旺達人。
殺戮至今二十幾年過去了,今日盧旺達狀況如何?
攝影師姜莉女士因偶然機緣,近兩年來幾次探訪非洲,她並沒像其他去非洲旅遊的攝影師,到馬塞馬拉、塞倫蓋蒂去拍攝野性的草原,也沒去圍觀身材高挑的“原始”馬賽人表演,而是讓自己的鏡頭對準了曾經引起世界關注的非洲內陸小國盧旺達。
從姜莉的影像作品和她文字記錄裡瞭解到,並不發達的盧旺達全面禁止塑料袋的使用,如果你初到盧旺達,海關就會沒收你攜帶的塑料袋,讓你換上紙袋進入他們的國家。儘管擁有年青化的人口,經濟也算充滿活力,但大多數人還很貧窮,甚至溫飽問題還沒解決。姜莉在拍攝盧旺達的中國民營企業時瞭解到,很多盧旺達工人在工廠的那頓午餐是他們每天唯一的一頓飯。那些工人的工資基本上是七、八十美金左右,這與中國改革開放之初的工人平均工資已經高很多了,但他們怎樣的消費、什麼樣的生活負擔,使他們生活過得如此艱難,儘管攝影師並沒詳盡告知,或許我們從現有的信息可以推斷出一些原因。有一個黑人牧師說過,白人沒有來到非洲前,黑人沒造過一艘可以出海的船,不懂建造超過一層的房子,甚至不會用石頭做建築材料,更沒建造過一座城市……。
上帝在非洲這塊大陸創作出人類,卻沒讓它誕生比原始文明有更大進步的文化。人類社會的發展讓殖民時代成為必然,當我們以“政治正確”的立場批評殖民主義時,那麼今日非洲的問題又該如何解決。從曼德拉接手白人管理南非國家至今,南非社會總體的滑坡有目共睹,這是最值得我們深思的,難道現在人真是黔驢技窮了,過去的經驗對當代社會成了刻舟求劍,那麼政治上的開創性真就枯竭了?
在姜莉的影像裡還能看到,為配合“一帶一路”在盧旺達建廠的中資企業、為盧旺達建設基礎設施的中國工程公司、中國植物栽培技術人員對盧旺達的項目援助、中國援建的醫療機構。
不管是苦澀的盧旺達孤兒、還是難以解決盧旺達缺水的問題,卻從每週一日的全國性的衛生掃除、盧旺達工人的日常生活及工作狀況與信仰,以及兩極分化的城市景觀、生活在盧旺達的歐洲白人,都不可否認盧旺達即便困難重重但經濟增長的現實。而根據國際人權觀察的報告,盧旺達目前現行的這些法律令盧旺達成為了實際上的一黨制國家。在此我們不禁要問盧旺達的未來如何?
儘管姜莉的影像在構圖上並不十分在意,卻體現了攝影師很強的觀察能力和對影像信息內容的敏銳性,姜莉把鏡頭對準盧旺達民眾的日常生活、不追求畫面的經典性,只把平常、真實的盧旺達社會進行了細緻而周到的記錄,另外姜莉對被拍攝對象能做訪談都進行了文字記錄,這使作品不僅夯實了文獻價值,其意義遠遠勝過那些追求精彩瞬間、大同小異、甚至千篇一律,所謂獵奇原始非洲的“好看照片”。
因為給姜莉女士策展參加2018年平遙國際攝影大展參展作品,對姜莉女士的影像作品看得相對比較多。從中我感到姜莉女士的拍攝行為裡沒有包含太多的常規攝影傳授的技術、技巧。這種缺乏訓練反而使影像作品更具有鮮活性、生活記錄的證據價值,也更證明了攝影術這一文化媒介的先進性、民主性。再次感受到何為“人人都是攝影師”,以及“攝影是唯一一種專業訓練和多年經驗不見得就對未受訓練,沒有經驗佔盡優勢的重要藝術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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