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務活殺死了我的自由靈魂

小時候的無憂無慮,一大部分來自於不用幹家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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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自己獨居過後才意識到家務活的重要性。

才知道要想維持居住環境的乾淨整潔,要想維護肌體的乾淨整潔,原來需要花這麼多時間和精力。

地原來一天不掃就會落灰塵,衣服原來不提前打理好穿上的樣子就不會好看,房間內物品原來只要不及時復位就能亂成狗窩,水電暖物業費用原來還要記著日子交。以前常聽別人說照顧好自己,我原以為只需要照顧好工作和專業就很行了,哪裡知道有這麼多瑣事要操心。

也是在處理這些瑣事的時候,我漸漸意識到這些一丁點兒一丁點兒的小事正在消耗我的生命。

以吃飯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例。

小時候的吃飯是大人喊一聲“吃飯了”,於是坐在桌前享受現成的食物,吃完抹抹嘴就走人。現在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要先分在家吃還是在外吃。在家吃就會涉及到冰箱內食物存儲、營養搭配、選擇廚具和餐具、如何合理分配烹煮時間以及之後整理灶臺的問題。在外吃要想是自己吃還是和其他人吃,自己吃要決定去哪裡吃吃哪一種,和其他人吃還要照顧別人的愛好。即便是最簡單的點外賣,在外賣平臺上篩選食物搭配優惠券也需要人開動腦筋。

這其中涉及的時間成本其實非常高。

而這個時間成本基本不能縮減。有句雞湯心靈雞湯說:時間花在哪裡,哪裡就會有效果。這句話反過來也是成立的:想要在哪裡有效果,就要把時間花在哪裡。想要乾淨整潔的居住環境,就要每天關注掃地拖地物品復位,想要乾淨整潔的肌體運轉,就必須每天洗白白洗香香瞭解服裝搭配並且適度修飾外貌。

並且這個時間成本是在不知不覺間用掉的。我以前還天真地想過每天早上提前一小時起床,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但這個規劃完全遺漏了家務活。起床、整理床鋪、醞釀腸胃運動、衝個涼、洗漱、做個早飯、、洗個碗梳妝打扮,全套基礎流程完全結束之後,一個小時已經沒了。

東一個一小時,西一個半小時,就這麼一點兒一點兒的,人還反應過來呢,正經事還沒來得及開始呢,一天結束了。

南一天,北一天,想做的事情還沒動手呢,一輩子過去了。

做家務的時間成本如此,精力成本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控力》裡講過一個人一天的精力有限,而只要做決定就會花精力。做家務需要做的決定,都很小,像是吃什麼、回家路上要不要買束花、水龍頭好像該修理了,就算是本人,也會覺得沒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方,但這些小決定也是決定。一旦做決定,就會流失一部分精力。每流失一部分精力,屬於正事的精力就會減少。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減少。

精力一旦流失,人會立即感到疲倦(這就是為什麼好像沒幹什麼大事也會很累)。自由意志無法對抗這種生理屬性。哪怕精神力再強大,被瑣事折磨來折磨去,恐怕也要消沉了。

而家務活有一個其他任何工作都無法匹敵的特性:家務活必須常常做,不會因為今天做了明天就會少。它一直在那裡,像什麼怪物一樣,永遠體量巨大,永遠風雨不動安如山,永遠等你歸來。

這也就意味著,一個需要不停地做家務的人會像是生活在《恐怖郵輪》的世界中,永不停歇地在流失精力。

當然現在有了現代科技的幫忙。可是打開機器的是人,要想著打開機器的也是人。況且,機器工作也需要時間,盯著這個時間的還是人。也可以花錢請家政,只是家務活每天每天都要做,又瑣碎零散,恐怕也沒那麼多人消費得起全職保姆。

所以現階段,很難有人能逃得過家務。

一個人活著就要面對家務。

除非推給別人。這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把自己的家務轉嫁別人。而這個“別人”通常是某位或者某幾位家庭成員。

這麼做的話,就是把本來自己需要的、維持自我生存的事情一股腦扔給了別人。這種行為首先是不負責任,其次也是變相剝奪他人的時間和生命。

所以在意識到做家務背後的真相之後,再回家就很難坦然面對媽媽隨口的一句“你放著吧,我來做”。

就算是親媽,我也沒權力這麼要求她必須如此為我付出。

更別提她是純粹地付出,我連工錢都不必發。以前沒意識到也就算了,現在意識到了還這麼做,我會覺得自己像什麼殘忍冷血的奴隸主。

而家務活長期以來屬性隱秘,又因為通常是家庭內部發生,大家似乎普遍將它看成是小事。沒有多少人認為做家務值得大書特書。這情況在古時好歹因為特定的社會環境形成了固有的分工模式,不會忘了給擅長持家的人精神榮譽和物質獎勵。現代的我們卻一方面繼承了持家做家務的傳統,一方面沒有把表彰這個方式重新和新的家庭模式聯繫起來,於是顯得十分怪異。不過,家務對一個人的消耗如此厲害,大紅花和表彰大會真的能撫平這種消耗之後無法去做想做的事情的痛苦嗎?

所以, 像是“家務面前,人人平等”“勤做家務,家庭幸福”這種理念要從小抓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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