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環遊記》:用死亡“逼問”生命的意義

今年的清明節顯得尤為特別,在這個傳統祭奠祖先的日子裡,又為疫情中死難的同胞舉行了全國性的哀悼活動。伴隨疫情的影響,人們在今年春節以來,接受了一次來自“病毒”的靈魂洗禮。在未知的恐懼面前,在無情的病毒面前,每個人都身臨其境的感受了一次死亡的逼近,在歷經了一段灰色的日子後,人們更加期盼柳暗花明,春風徐來。

歷史上清明節除了祭奠祖先外,還有郊遊踏青的習俗。如果說祭奠逝去的祖先,是從某種意義上一次接近死亡的經驗,那麼郊遊踏青則是讓我們感受世界的觸角重新接觸一下孕育這個人類社會的大自然,讓我們從繁雜的工作中抽離出來,通過享受春天的活力,感受自然的魅力。在死亡和大自然之間,“清明節”這個傳統的節日,讓我們從現代文明迴歸到了生命的本源,去重新發起對“生而為人”的思考。

“死亡”對於個體生命而言意味著終結,如果把每個個體與整個人類整體割裂開來,每個人都會因為逃不開死亡的結局而變得無比絕望。然而人又因為有情感的存在,所以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孤獨的,而情感和思想,就如同人類生命的另一種延續,這種延續讓每個人在肉體的生命結束後,所積累的生命經驗有了世代傳承的可能。這個時候,人類就誕生了很多對亡靈祭奠的節日,如西方的萬聖節,有漢族文化影響的清明節,墨西哥的亡靈節等。

《尋夢環遊記》:用死亡“逼問”生命的意義

在2017年墨西哥亡靈節的前3天,墨西哥上映了一部關於亡靈節的迪士尼動畫電影《尋夢環遊記》。這部影片用動畫的形式,通過一個墨西哥小男孩追尋音樂夢想的故事,用富有想象力的動畫語言,在大銀幕上再現了“亡靈節”這個墨西哥人祭奠去世家人的傳統節日。從節日的含義上而言,亡靈節和中國的清明節非常類似。

《尋夢環遊記》這部影片的故事,延續了皮克斯動畫一貫的故事套路,為了能夠讓故事更加接近墨西哥亡靈節的傳統,這個影片的創作團隊共計花費了6年的時間,在墨西哥當地,對亡靈節的傳統和墨西哥的歷史進行了詳細的考察。墨西哥人對死亡有著特殊的理解:

諾貝爾獎得主墨西哥作家帕斯說過 “死亡是墨西哥人最鍾愛的玩具之一,是墨西哥人永恆的愛。對於紐約、巴黎或是倫敦人來說,死亡是他們輕易不會提起的,因為這個詞會灼傷他們的嘴唇。然而墨西哥人卻常把死亡掛在嘴邊,他們調侃死亡、愛撫死亡、與死亡同寢、慶祝死亡。”

《尋夢環遊記》:用死亡“逼問”生命的意義

墨西哥人對死亡的態度,在影片《尋夢環遊記》中有著詳細的體現。在墨西哥人看來,人類的死亡有著三個層次,第一層次的死亡指的是肉體死亡,既是停止呼吸,第二層次的死亡是將肉體下葬,而第三層次的死亡,則是被這個世界上的人徹底的遺忘。而被這個世界遺忘,在影片《尋夢環遊記》中被稱為終極死亡。

《尋夢環遊記》這部影片在上映後好評如潮,但是仔細看過該片的觀眾會發現,這部影片的故事套路並不新穎,而且好萊塢的工業化痕跡也非常明顯。然而就是這樣一部套路滿滿的電影,卻在深層次上引起了觀眾的共鳴。在周遊君看來,這部影片最大的魅力,便是墨西哥人那種對“死亡”理解的通透和闊達。而同時電影的創作者們又巧妙地通過“死亡”向銀幕內外的每個人逼問了生命的意義。

《尋夢環遊記》:用死亡“逼問”生命的意義

從現實的角度而言,每個人因為扮演的社會角色不同,隨著年齡的變化,人們對生命含義的理解也是有著明顯差異的。如影片中的米格、埃克托、德拉庫斯、奶奶、可可等人,他們因為各自的人生經歷不同,所以他們對生命的訴求也各有差異。而本片的創作者最偉大的情節設計,在於他們在影片中通過“死亡”這一命題,讓每個人對生命的抉擇變得平等,而在眾生平等的前提下,電影的創作者們又重新探究了生命的含義。

影片的主角米格,從小有著一個關於音樂的夢想,但是他的家族恰恰又因為一段往事,而和音樂事業隔絕,成為了一個造鞋世家。影片的這兩個情節的設計,特別符合墨西哥的社會形態。在墨西哥造鞋子在一段歷史裡被作為重要的支柱產業,而音樂則是全民共同認可的夢想。所以造鞋子和玩音樂不僅僅是擺在米格面前的一個人生命題,同樣也是擺在全部墨西哥人面前的一個命題。但是我們再放大造鞋子和玩音樂的含義,它們所指代的,一個是生存,一個是夢想。

《尋夢環遊記》:用死亡“逼問”生命的意義

這樣來看,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面臨造鞋子謀生和玩音樂圓夢的抉擇呢?除了兩種選擇的對比,電影還通過亡靈節的穿越,讓銀幕前的觀眾感受到了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態度。一種人生態度是以德拉庫斯為代表的“唯成功”論,一種人生態度是以埃克托、伊梅爾達為代表的唯親情論,而遊走於兩者之間的,則是米格對人生前路的抉擇。

米格在影片中是一個人生前路充滿無限可能的小男孩,他不懂家人為何會如此排斥音樂,然而失去音樂的米格,就好像人生沒有了意義。因為對音樂的嚮往,因為對夢想痴迷,米格錯把德拉庫斯當作了自己的家人,由此而延伸出那段他的家人都不願意提及的往事。跟隨著影片中的這段往事,銀幕前的觀眾重新審視了人生的含義。

《尋夢環遊記》:用死亡“逼問”生命的意義

而“死亡”在影片中並沒有成為一個簡單的穿越道具,而成為了人性的“刑具”。每個人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幸運的,然而“死亡”的殘酷,又使得人們在人性的抉擇中掙扎。在影片中“死亡”看似是一個穿梭於兩個世界的門,同樣也是拷問人性的“刑具”。人們在有限的生命裡,掙扎徘徊在親情、事業、夢想、慾望之間。

《尋夢環遊記》:用死亡“逼問”生命的意義

在《尋夢環遊記》的劇情中,有一處道出了影片創作者們對生而為人的答案。在亡靈的世界中,埃克托帶著米格去找“豬皮哥”借吉他,而此時的“豬皮哥”因為被另一個世界的人遺忘,而進入了終極死亡。這次死亡的設計,讓人們意識到生命的意義在於一種集體的傳承,而這種傳承實現的辦法,便是讓世人對自己懷念。為了讓世人對自己懷念,便必須做出對社會有意義的貢獻。

《尋夢環遊記》:用死亡“逼問”生命的意義

《尋夢環遊記》通過“亡靈節”這個特殊的節日,巧妙的設計出了幾代人的生死對話,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種帶有宗教儀式的交流,其實也是中國人清明節的含義。對亡靈的祭奠,有時候也是通過亡靈對當下生活人們的一種叮囑和告誡,這種充滿儀式感的活動,讓生活在當下的人們意識到生而為人的含義,關鍵不在於表面化的功名利祿,而是在拋卻世界的表象虛榮之後,自我能夠坦誠面對生命真諦的態度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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