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節跳動在教育行業醞釀的“大動作”正次第展開。
3月12日，字節跳動創始人張一鳴在一封全員信中寫道，教育是公司跨界嘗試的新業務方向。3月13日，字節跳動高級副總裁陳林表示，字節跳動教育業務今年將會招聘超過1萬人。據報道，目前字節跳動教育業務的探索橫跨pre-k、k12、成人教育多年齡段。
近日有報道稱，字節跳動正在秘密接觸兩家營收規模在1億元左右的線下K12培訓機構，以加快在教育板塊的佈局，兩家機構分別位於江蘇和河南。
這在行業內引起強烈反響，在此之前，鮮有在線教育公司收購線下機構，更沒有互聯網公司跨界收購線下培訓機構。然而，字節跳動方面對21世紀經濟報道表示，該消息並不屬實。
教育APP備案管理平臺信息顯示，字節跳動已經備案了14款教育APP。這份名單涵蓋K12、外教英語、教育信息化等多個賽道，既有孵化產品也有收購標的，還體現了字節跳動作為“APP工廠”的鮮明特點，即在同一個賽道同時推出多款產品。
清北網校和GoGoKid仍將是字節跳動的教育重點，尤其是K12直播大班課賽道目前正值風口，清北網校正在大規模“招兵買馬”，或許會成為暑期網校大戰的新力量。
踏入教育信息化“紅海”
3月26日，上海普陀區政府與字節跳動簽訂合作協議，將以智慧教育為切入點，在教育信息化方面展開深度合作，目標是打造全球智慧教育示範區。普陀將建立北京字節跳動智慧教育創新中心、未來智慧教育實驗室，並建立全套智慧教育解決方案，包括區級教學質量監測管理平臺、區屬學校大數據教學決策支持系統等。
這場合作簽約讓字節跳動在教育信息化方面的佈局浮出水面，涉及的產品包括2019年11月收購的極課大數據，2018年9月收購的Ai學，以及在線辦公工具飛書等。
極課大數據上線於2014年，面向B端學校，對學生作業和考試等數據動態化採集和分析，進而實現個性化的學情分析。
知情人士介紹，極課大數據的創意來自於江蘇省梅村高級中學高級教師王玉家，他在2011年承接了江蘇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課題“高中生學業成就診斷與評價改革”，其核心產品是電子化閱卷。此後，梅村中學畢業生李可佳將其商業化。李可佳還作為代表參加了字節跳動與普陀區政府的簽字儀式。
極課大數據如今已經歷過3輪融資，其中包括來自好未來的幾千萬元C輪融資。啟信寶數據顯示，字節跳動目前擁有極課大數據60%多股權，其他股東還包括李可佳及關聯方，以及提供A輪融資的學大教育。
Ai學同樣是一款基於AI技術的學情分析系統，最早是學霸君研發的面向B端的產品，2018年9月被字節跳動收購。這款產品的特點在於，通過智能手寫識別筆，學生在練習本上手寫內容可以實時被教師的PAD端識別。
極課大數據、Ai學在江蘇、安徽等地佔有一定市場，兩款產品曾分別與江蘇鳳凰教育出版社、皖新傳媒合作，後者分別是江蘇、安徽省內中小學教材教輔龍頭提供商。
字節跳動的教育信息化產品以華東為中心，在向華中、華南等地擴散。疫情期間，極課大數據和清北網校為福州市鼓樓區提供了“空中課堂”支持。
字節跳動旗下還有一款面向C端的拍照作業批改產品大力AI輔導，其運營公司為北京孔明科技有限公司，股東為兩名自然人吳迪和銀平，銀平曾在字節跳動收購的北京臻鼎科技有限公司擔任監事，這家公司運營一款知識付費產品好好學習APP。
知情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孔明科技即將推出一款硬件產品，這是一款智能作業檯燈，通過圖像和語音識別技術，識別教材並進行語音輸出。目前，孔明科技已經申請了多功能檯燈的實用新型專利，以及“大力神燈”“大力魔鏡”等商標。
這款產品目前正在內測，並仍將選擇在華東地區一些核心城市首先上市。此前有報道稱，字節跳動將在今年初發布一款直接面向用戶的K12教育硬件產品。
字節跳動佈局的教育信息化賽道已是一片“紅海”，僅國內上市公司就有天喻、立思辰、科大訊飛。上述知情人士認為，從產業鏈前端的數據收集，到中端的學情分析、題庫、微課，再到後端的測評，都已有眾多機構佈局，但參與者眾多的同時，大家對教育信息化的認識還不夠深入，甚至行業存在亂象。
英語產品矩陣
字節跳動在AI領域深耕已久，目前圖像識別和語音識別技術在教育行業應用最廣的是教育信息化和英語學習。
英語學習是字節跳動最早進入的教育賽道，目前形成了產品矩陣。2018年5月上線的GoGokid是一款在線外教一對一產品，對標VIPKID。2018年底上線的AI偽直播產品aiKID疑似已被放棄，其並未進行教育APP備案，APP中的試聽課無法打開。曾有報道稱，aiKID已停止運營。
但字節跳動隨後又推出了湯圓英語、開言英語、讀白背單詞等多款產品，這些產品定位不同，但都應用語音識別技術，用於英語口語學習，體現了字節跳動在同一個賽道同時推出多款產品的策略。
GoGokid是字節跳動在英語賽道的主打產品，這款產品曾被報道運營不善，大面積裁員，但目前看來並未被放棄。先是字節跳動CEO張一鳴在3月12日的全員信中寫道，字節跳動的教育業務在北美有5000位外教，接著字節跳動高級副總裁陳林3月13日談到字節跳動為何做教育時，僅點名兩個產品，其中之一就是GoGokid。
青少年外教口語賽道相對成熟，用戶需求已經得到證明。51Talk今年3月9日發佈的2019年第四季度財報顯示，公司首次實現整體盈利。這給整個行業提振了士氣，在此之前，行業的頭部公司成本高企，普遍虧損。
但51Talk實現盈利的重要原因在於其聘用菲律賓外教，薪資成本較低，只有北美外教的1/4，這使其毛利率高達70%。一位業內人士介紹，聘用北美外教的機構毛利只有20%左右，課程收入有八成要用來支付老師薪資。尤其是GoGokid，由於起步晚於其他機構，使其產品定價相對激進，一度客單價低至80元左右，甚至不足以覆蓋外教課時費。
但GoGokid在運營方面仍遭到一些詬病。“很多家長在群裡反映，GoGokid的外教團隊不穩定，孩子們有時剛習慣一名外教，卻突然約不到課了。外教之間的教學質量有差別，而好老師難約。”上述家長說。
她介紹，部分原因是GoGokid對外教的要求苛刻，比如老師請假幾次，家長評價低或者沒有評價，都會被扣錢。據瞭解，GoGokid主打100%純北美外教，提出高效的英語學習體驗，這或是其對教師的把關較為嚴格的原因。
加入網校營銷戰局
清北網校是字節跳動教育業務的另一個重點。
清北網校前身為華羅庚網校，成立於2018年4月。一年後被字節跳動收購，但截至目前市場擴張動作不多。其規模較小，僅覆蓋三至九年級的語文、數學、英語三科。主講教師隊伍人數較少，目前在售課程的只有30人，有的老師既教授小學課程，又教授初中課程。
接近字節跳動人士介紹，清北網校此前堅持“100%清華北大畢業老師”，這可能是其教師隊伍人數較少的原因。目前清北網校已經適度放開“必須清北”畢業的教師標準，更強調教師的綜合素質，大力推進教師招聘。
字節跳動正在大規模招聘教師，在字節跳動招聘官網，教研教學成為單獨的招聘品類，提供41種崗位，其中包括清北網校目前尚未開設的高中課程教研崗位。
一位知情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字節跳動開出的薪酬略高於行業水平，比如高中學科教研員的年薪相當於一些互聯網產品經理的收入水平。
字節跳動的招聘信息還透露了一些新產品方向，比如海外教育產品、教育培訓方向電商產品、教育社區產品、家庭教育、面向高校的教育版本等。
清北網校仍是目前的重點。直播大班課網校在去年暑期掀起了幾十億元規模的營銷大戰，今年暑期大戰或將增加清北網校的身影。上述知情人士介紹，“清北網校將獲得極高的預算，全力投入獲客營銷。”
目前，直播大班課網校已經形成了學而思網校、猿輔導、作業幫直播課、跟誰學等多家頭部公司，各家擁有的付費學員數都在百萬以上，且“彈藥”充足。
猿輔導3月31日宣佈完成最新一輪10億美元的融資，是在線教育行業迄今最大一筆融資額。學而思網校則已經開始了老學員的暑期班報名，推出了單科學費1000元，三科聯報學費同樣1000元的優惠政策，試圖形成市場壁壘。
在強手環伺之下，字節跳動的產品能否突圍，被認為面臨此前BAT初入教育賽道時同樣的質疑。
原新東方在線COO潘欣曾在其微信公號中指出，技術+流量，是“頭條”一直以來發展的驅動力和核心競爭力。“其實技術+流量這種核心競爭力，如果用過往的BAT做教育來對比原生的教育行業企業，都會形成碾壓的比較優勢，但事實上巨頭進入教育行業幾乎是全軍覆沒抑或是苟延殘喘的狀態。”
“字節跳動作為一家互聯網公司，有非常強的產品矩陣，是一個巨大的流量聚集地，也有很強的獲客、轉化等能力。如果真的重視教育市場，做比較多的投入的話，是能取得一些成績的。”中信證券教育行業分析師馮重光說。
“但教育是一個長鏈條行業，把學生招過來之後，要給他講課，還要講得好，才能把學生留住，而且留一個學期還不行，可能得留好幾個學期，這個過程不同於互聯網公司單純的信息服務。”馮重光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
據上述接近字節跳動的人士透露，字節跳動內部對此也有清晰認知。陳林在公司內部多次表示，教育業務的核心突破是創新，將產品和技術應用到教育行業，提升整體的學習效率，學習體驗。單純流量業務並非字節跳動的興趣點。這也是張一鳴將教育列為自己未來核心關注點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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