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蘇里江戰大鱤條,這是我釣這麼多年魚最驚險的一次……


烏蘇里江戰大鱤條,這是我釣這麼多年魚最驚險的一次……

再戰大鱤條

冬長夏短的北方,凌晨2點,東天邊就畫出一條亮線。

"浮魚"見亮就行動了,雅羅、重唇、翹嘴、紅尾,先後造訪,魚鈴聲響成一片,我忙乎起來,一會兒就出汗了。

其實我並不喜歡釣這些魚,因為它們不好養活,出水就死,釣多了就臭了,現釣現吃最好,味道鮮美。於是,我只釣了十幾條,夠吃就收手,此時天已大亮。

烏蘇里江戰大鱤條,這是我釣這麼多年魚最驚險的一次……

夜裡拜訪的牛尾巴

兩位漁友起來了,老母做飯,老董和我去河裡遛撅搭鉤。

清晨的露水打溼了衣褲,冰冰涼的。

老董滿懷信心走在前面,拿一把鐮刀開路,打掉一部分露水,又可以當作自衛的武器,我拿一個裝魚的大線網兜跟著走在後頭。

一般來說,十把撅搭鉤,上魚最少是對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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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吃的金鯰魚

"轟隆"一陣響動,第一把鉤就中了,魚上下撲騰,水花翻飛,柳毛竿上下亂抖。

老董撥開草叢,迅速拔出竿,往上一挑,一條三四斤重的黑斑狗魚在空中搖擺掙扎,被他直接甩到岸上。

礙於狗魚牙尖,不敢摘鉤,我解開輪胎線後直接把魚裝入網兜,順手把柳毛竿插在河岸,明年它就會長出許多分杈,這才叫無心插柳柳成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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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竿舉魚飛

第二把鉤上是一條3斤多的大鯰魚,第三把是一條3斤多的銅羅;第四把又是一條5斤多的狗魚。

我有些忘乎所以:"這密度真大啊!大豐收啊!"

"你沒看誰選的地方?"老董自豪道。

那份快樂心情讓他哼起了小曲:一對對兒鴛鴦水上漂,人家都說咱們兩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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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甸子裡的含苞野芍藥

不過,接下來連續五把鉤都沒有魚。

"唱吧,唱吧,你那撓玻璃的動靜把黑瞎子都能嚇跑,魚都潛水了。"我逗他道。

"不能吧?這幾十米的灣子裡是藏大魚的地方,不會是晚上有山牲口在這攪局吧?"老董也納悶。

就剩一把鉤了,20米外的一棵大柞樹倒在水裡,露出許多樹枝,老董把竿兒插在離倒樹約5米遠的明水面,凡是樹下藏的大魚都會看到那靚麗五彩的胡羅片子在水中轉圈兒。

"不對,你看那竿子都快拔出來了。有大魚!"老董發現了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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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不出名的野果子

那竿斜插一尺深,45°角,正常情況下很難有魚能拔它下去。

見狀,我把網兜子往草裡一扔,跟隨著老董衝了過去。

剛到跟前,一條"米級"的大魚聽到聲音,立刻躥出河面。

我倆驚呼起來,老董動作極快,一把抓住那即將拔出的柳毛竿,還沒來得及往上挑,大魚一個神龍擺尾,力量太大了,瞬間把竿帶出,把他拽下河去。

多虧我緊跟其後,一把拉住他伸出的另一隻手。可是,他已經滑入河中,一步之遙,水就沒胸啊!

我全身後仰,鞋跟踩出深坑,兩隻手緊握他的手往後拉,他另一隻手仍緊抓著竿兒不放。

那條大魚左衝右突,速度快,發力猛。

老董一隻手有些招架不住了,但他不甘心,艱苦的下鄉生活鑄就他鋼鐵般的意志,不到最後一刻,他決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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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茉莉花

當大魚再一次躥出河面時,我倆終於看清它的真面目,又是一條"金頭將軍"大鱤條,足有30斤啊!

難怪連續五支竿兒沒有魚,這是它的領地,周圍5斤以下的魚都是它的美餐。

這是無數釣魚人可遇不可求的大物啊!然而老董身陷險境,再前一步就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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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的山蕨菜

我決定勸阻他:"撒手吧,人比魚重要啊!咱們已經釣到一條了。"

"不,多少年碰不上一個大的,一定要拿下它。"老董態度堅決。

"算了吧,你不會游泳,出溜下去就沒影了,以後再找機會釣它。"我依然不放心。

"我們釣魚半個世紀了,釣過幾條啊?你只管拉住我,別讓我出溜下去,我就能把它拖

上來。咱們線組大,它脫不了鉤。"老董志在必得。

烏蘇里江戰大鱤條,這是我釣這麼多年魚最驚險的一次……

採集的薇菜

勸他不動,我便趕忙尋找腳下支撐點,瞄到一組柳毛子根,兩隻腳便立刻蹬住樹根,全力拉住老董。

此刻,我多渴望老母能過來幫忙,可怎麼通知他?

我拿手的二指口哨可傳兩裡地,可是騰不出手啊!

我只能大聲呼喊:"老母!老母!快來啊!"連喊了半天,無人回答。

我索性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淒厲的呼救聲在清晨的草原迴盪……

這樣喊簡明、易懂。

那淡水霸王不肯輕易受人擺佈,它橫衝直撞,跳出河面甩頭擺尾不亞於海中旗魚的舞蹈。

它想掙脫鉤線,可是兩寸大鉤和輪胎線讓它無計可施。

老董已經累得汗流滿面,那隻手卻依然像鐵鉗子一樣抓住上下亂抖的柳毛竿,胳膊像盪鞦韆一樣被大魚拽得擺來蕩去。

我幾次勸他放棄,他都堅決不肯,我只能不停喊老母。

這一刻 ,交戰雙方最期待的就是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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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野鳥蛋

謝天謝地,遠處傳來了老母的喊聲。他聽到了,正在快速趕來。

我倆高興得眼淚都下來了。

只要再堅持三分鐘,勝利在望。

水下的金頭將軍似乎也聽到了聲音,預感形勢不妙,突然漂在河面不動了。

"哈哈,它熊了。"我高興地喊道。

"它是裝死,在想招兒呢!"老董小心翼翼地把魚往岸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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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金鯰魚

他話音剛落,大鱤條突然順勢向河邊衝來,把我倆嚇了一跳。這是要拼命啊!

說時遲,那時快,它猛然躍起,向那棵倒樹飛去。

速度太快了,我倆還沒反應過來,它已經落在亂樹枝中,竿頭重重地砸在一根碗口粗的乾枝上。

拇指粗的柳毛竿,無論拖還是拉都能扛得住,可是30多斤的大魚帶著速度硬砸在樹幹上,再結實的竿子也招架不住,只聽"咔嚓"一聲,斷了。

那頗有韌性的樹皮還連著,老董使勁拽了幾下,大魚又翻騰幾下,樹皮也斷了。

倒樹下歸於平靜,那漂亮的金頭將軍實現了勝利大逃亡。

等老母趕到,我已拉上老董,兩人渾身大汗,氣喘吁吁地躺在河邊,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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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美的小河蚌肉

異象頻現

回到駐地,我把電熱背心脫給老董,一絲不掛地鑽入睡袋打起呼嚕;老董坐在篝火旁烘烤我倆的衣褲;老母做飯……

我醒來時已是正午,外面豔陽高照。老董正坐在江邊凝視江面抽著煙,握著磨出水泡的手,估計正回憶與鱤魚搏鬥的情景。

開飯了,幹炸紅尾、狗魚丸子,那狗魚丸子堪稱一絕,不是用刀剁出來的,是用刀背顛出來的,在高級大飯店都不一定能吃到如此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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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撅噠鉤的胡羅片子

熾熱的驕陽把江水曬得如洗澡水般溫熱,魚兒都午休了,只有幾條嘎牙子出水。

我和老母去採野菜,撿野鴨子蛋,老董留守。

山野菜品種齊全,花色各異——嬌嫩翠綠的小孩拳,紅毛腿的薇菜,掛有白毛的槍刀菜,醬色的四葉菜,黃花的蒲公英,扁葉的山韭菜,可謂五彩繽紛,應有盡有。

最令人興嘆的是成片的薇菜和黃花菜,一會兒的工夫就能割一麻袋。有些農家,全家人忙活二十天就可以賣薇菜乾十萬元。

草甸子裡各種野鳥不計其數,白天鵝、大雁、鷺鷥、鸕鷀、鴛鴦、江鷗,還有名貴的中華秋沙鴨,以及許多叫不出名的鳥,它們在產蛋、鳴叫、追逐、飛翔,一幅天然難覓的百鳥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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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掛江上

我倆專門撿了兩窩數量較多的野鴨蛋和花皮的"野貓子"蛋,那些圓形褐色的大雁蛋和清白色的天鵝蛋以及其他名貴的鳥蛋真讓人捨不得動啊!

突然,老母發現了問題:"你看那些鳥兒,怎麼都叼著鳥蛋飛啊?"

我疑惑地看了看,可不是嘛,許多鳥都是叼著鳥蛋飛走了,整個草甸子的鳥好像在集體搬家一樣。

"老母,會不會要地震啊?"我猛然警覺起來。

"不可能,鳥飛在空中,不怕地震。"老母說。

"那為啥搬走鳥蛋,草甸子是平地,總比樹上安全吧?"我疑惑道。

"那是怕野獸給吃了。"老母的解釋讓我難以信服。

與此同時,一群群大老鼠躥來躥去,讓我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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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的堅守

我倆採了兩方便袋野菜,回到駐地已是下午4點多了。

老董端了一盆河蚌肉跑了過來,道出一個更令人驚奇的消息:2點鐘左右,兩隻白臉獾子各叼著一隻小崽游到江對岸;2點半左右,一隻山狸貓遊向對岸;3點鐘,一隻大野豬帶著一幫狸花色小崽在河東下水,游到江對岸。

按說秋天俄羅斯的野豬、黑瞎子經常過來吃莊稼,可眼下不是季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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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守邊境的制度

動物搬遷,情況異常,要麼是地震前兆,要麼是洪水前兆。

如果是地震,我們跑到草甸子裡只需一分鐘,那裡沒有建築物,躺在青草上就相對安全了;要是洪水呢?

那衛星雲圖可不是假的,分明是一週無雨啊!

不管怎麼說,有備無患,我們開始行動。

老董把晚飯多做一些,把鳥蛋都煮熟了。

我們把該收拾的東西全部收拾好,以便撤離。

晚飯後,我和老董決定和衣早睡,老母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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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一體

與洪水賽跑

魚兒一口不咬,江邊的老母被蚊子不停地攻擊,他索性回到篝火旁,打起蚊煙。

直到晚10點蚊子退去,他才回到江邊,可是鈴聲始終不響,連一條嘎牙子都沒釣上。

他有些惱火:這不要我好看嗎?人家都釣了那麼多大魚,我差啥呀?

他又換了一遍蚯蚓,跨坐釣椅上,可是半夜11點了,魚鈴不響,江面卻開了鍋,大大小小的魚不停地躍出江面,像開會遊行。

什麼情況?這麼多魚不咬鉤,讓我丟醜嗎?

突然,警戒線的銅鈴響了。老母立刻將大燈照過去,是幾隻漂亮的梅花鹿,看到燈光立刻繞行西側,在石灘的上游下江,遊向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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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釣河口斗笠翁

老母一直盯著這一幕,直到看不見為止。

為啥動物都去對岸?為啥魚兒突然不咬鉤?

老母正疑惑不解,突然聽到"嗞嗞"的聲音,就像炭火被扔進了冰冷的水裡。

回頭再看篝火,不知何時冒起灰煙,像是有人潑進一盆水。

老母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刻站起來,一抬腳才發現江水快沒到腳踝了,因為穿保暖靴的緣故竟然沒有察覺。是篝火堆被水泡上了。

"漲水了!漲水了!快起來!"他拍打著帳篷呼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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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守江灣

我立刻驚醒,打開枕邊頭燈,老董也坐了起來。

多虧帳篷所在地勢稍高,又鋪了半尺多厚的青草,加上防潮墊子和睡袋,才沒上來水。

我倆即刻拉開帳篷,穿上靴子,石灘上已經是一片澤國了。

"不好,發洪水了。"老母喊道。

"滿天星斗,又沒下雨,哪來的洪水?"老董很疑惑。

"肯定是上游下雨了。"老母推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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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過板磚的鯽魚

水漲得太快,天氣預報卻報沒有雨。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不好!可能是俄羅斯山裡下大雨,山洪下了。烏蘇里江上游在俄羅斯境內。各個水庫一放水,江水就會暴漲"。

有一年,我在大木河就趕上了這樣的遭遇,一小時立水漲了1米多,去時走的旱路,回來划船。

還有一種可能是邊境地區天氣預報不夠準,可能上游真下暴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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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之一鯽花(重唇魚)

"那還等啥?趕緊收拾東西啊!"

老董急了,立刻收竿。

老母也忙著要收帳篷。

此時,水已經沒過小腿肚子了,走出帳篷到現在不足十分鐘,水就漲了10釐米,速度太快了,情況很危急。

火燒眉毛了還惦記東西,我連忙大喊:"別收拾東西了,把吃的帶上,趕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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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齊全

二人有些慌了神,腳步卻總有些猶豫,捨不得丟下裝備不要。

我說:"按現在的漲水速度,一小時就能漲一米多。我們東北是河,西南是江,只有西北有樹林子,可是距離一里多地,黑燈瞎火蹚草甸子,一小時夠嗆。一旦水沒過腰就走不動了,我們就會被大水沖走。"

"那可咋辦?趕緊給老高發信號,讓他來船救援啊?"老母慌了。

"來不及了,他是頂流,等他來了咱早叫大水衝跑了。

我們先到安全地方再求救,所以只帶上吃的、燈、火柴、鐮刀、保暖衣服,把靴子脫掉換上農田鞋,不然靴子灌飽了,帶不動啊!其他都不要了,晚了就來不及了了。"

說著話,我已經開始換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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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獲大黑魚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帶上乾糧、野鴨蛋、火機、雨衣、鐮刀、二踢腳,換了鞋,手機全部用塑料袋包好。

我把魚簍子全部打開,把魚都放了,不然全得憋死,只留兩條斤把重的鯰魚,遇到野獸好應急。

我又把那件跟隨我野釣二十多年,能鋪能蓋又能穿的老羊皮襖脫下,不捨地扔在石灘上。

老董捨不得那些漁具,背起幾十斤重的漁具包爬上了陡岸。

老母拔起一支3.6米海竿,剪斷了線當柺棍。

我也拿出一支長節的6.3米手竿當柺棍。

爬上陡岸,我點燃一個二踢腳向老高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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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老母合影

我們看了一眼那已經進水的帳篷、石灘上的釣椅、釣箱、海竿、鍋、漁具包、魚簍子等裝備,迅速向西北方向的樹林子撤退。

這時,江水只差一拃高就平潮了。

腳下是塔頭甸子,不時被絆倒,三個人跟頭把式地互相攙扶,憑多年野外生存經驗,看星斗定方向,向草甸子盡頭的樹林方向奔去。

可是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洪水就進了草甸子,沒過了腳脖子。

我怕摔倒,把小謝給的電熱背心弄溼了,便脫下裝進一個塑料袋繫緊,這可是我們夜晚荒野求生應急的寶貝啊!

老董揹著漁具包,累得大汗淋漓,有些走不動了,時而停下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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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魚與鯽魚的對比

老母急了:"別捨命不捨財,扔了吧!"

"不,這些竿子、輪都是名牌,你們先走,我能跟上。"老董不甘心。

又走了不足百米,水已經沒膝蓋了。又要蹚水,又要蹚草稞子,時而被塔頭絆倒,老董自己就爬不起來了。

情況緊急,我換個方式勸他:"老董,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們一個也不能少。我知道你那些漁具值錢,但跟命比起來就是雞毛蒜皮,我扔的那些不比你的差啊?要不這樣,找一棵大柳毛子,你把漁具包捆在下面,等水退了,再來找。反正沒人拿。"

"肯定找不到了。"老董還在犟。

"要是找不到了,我全給你買新的,總可以了吧?"我認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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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魚後的老董

"都答應給你買新的了,還不扔了。我要知道這樣,我也揹著了。"老母在一旁幫腔。

老董著實背不動了,停在一棵大柳毛子下,從竿包裡拿出一支4.2米紅色遠投竿當柺棍,又掏出一根尼龍繩割下一段,把漁具包緊緊綁在樹根下,再用頭燈四下照照,試圖找一個什麼參照物以便回來尋找,可是眼前除了一望無際的荒草,啥都沒有。

水已經沒過膝蓋,刻不容緩。

我們拼命撥草抬腿,與洪水搶時間。

時間就是生命這話在那一刻無比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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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子般大的河蚌

遠遠望去,離樹林不到二百米了,那就是救命的方舟啊!

多虧這段地勢有個斜坡,落差有一尺,在一定程度上減緩了洪水的漲速,不然水就沒腰了,那就寸步難行了。

此時已是午夜,汗水和冰涼的洪水交融在一起,整個人已經分不清冷熱了,麻木的神經只有一個念頭——爬上大樹就贏了。

終於,歷經千辛萬苦的我們在水已經沒大腿根的時刻到達了樹林子,稍作喘息就分頭選擇大樹,一是樹幹要粗大,能抵抗住洪水;二是樹杈要多,容易爬上去,畢竟我們都不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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醃製的鮮魚肉

老董在20米外找到了一棵老柞樹,兩人合抱那麼粗,樹幹兩米多高處就有大樹杈,往上還有粗細不等的很多枝椏,堅固易攀爬。

老母不會爬樹,我和老董把他先舉上去,然後先後上了樹。

各選一個樹杈坐下來,惶惶然的心算是安定了許多,不過要說得救了還為時過早。

首先,我們不知洪水何時退去;其次,我們不知老高何時能來救援。

我選擇旁邊的楊樹從根部長出的兩個樹杈作水標,第一個離水1尺,第二個離水2尺,如果兩個都淹沒了,就相當於洪水已經漲至淹沒頭頂的高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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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戒線的竿和鈴

此時已是凌晨兩點,這是一天當中最冷的時候,渾身溼透的我們在夜風中瑟瑟發抖。

老董說:"三哥,你那寶貝呢,趕緊拿來暖和暖和啊!"

我拿出電熱背心遞給他:"咱幾個輪流穿,你先穿,千萬別掉水裡。"

老董摔倒時全身都溼了,穿上立刻暖和起來了,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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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到狗魚的快樂

洪水還在不停地漲,第一水標淹沒了,東方已亮。

老董和老母的手機都進水了,只剩我的手機能用,但電不多了,信號也時有時無。

我們騎坐在樹杈上,在晨風中冷得直哆嗦,看著無邊無際無法分辨江和岸的滔滔洪水,期待著救兵的到來。

也不知道老高聽到報警的炮聲沒有。

洪水猛獸

眼前一片澤國,樹林也成了洪流中的綠色孤島。三人輪流穿了兩輪電熱背心時,天也亮了,求生的前途也似乎光明起來。

老董拿出打火機點著溼透的香菸,只聽啪啪響,就是不冒煙。

老母有些焦躁:"都啥時候了,還抽那玩意兒,有本事把洪水抽乾了!"

老董把溼透的半盒煙摔到水裡,埋怨道:"你們要是聽我的,把帳篷支在陡崖子,那些漁具就來得及收拾。"

"那樣時間也不夠。"老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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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釣到的紅尾

"只是帳篷裡的東西不至於溼了,漁具在江邊,收拾也來不及了。別嘮這些了,琢磨怎麼逃生吧!"我覺得這種爭執毫無意義。

一陣西北風颳來,吹得我們立刻哆嗦起來,誰都無心爭論了,隨即一片烏雲飄來,竟然下起雨了,真是雪上加霜。

"這是天氣預報管不到的地方啊!"老母叫苦不迭。

只有兩件雨衣,他倆一人一件,我披了塊塑料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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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品種的狗魚

我怕電熱背心被淋溼,脫下來裝進塑料袋裡,繫緊掛在頭頂的小樹杈上,等雨過再穿,不料幾灘鳥糞掉在樹幹和樹葉上。

抬頭一看,樹冠上落滿了各種鳥類,許多樹杈上蹲著黑褐色大松鼠、花紋小花鼠,還有叫不出名的小動物,奇怪的是它們都靜悄悄不鳴不叫,是怕讓我們發現了驅趕它們,還是在同舟共濟的方舟中遵守紀律?

我本想拿手機把這一幕照下來,可是想到那點微弱的電是求生的關鍵手段就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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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野釣

我把揹包裡剩的四個麵餅拿出來兩個,大家分著吃了;一人一個野鴨蛋,補充熱量和能量。

我把省下的幾塊手指甲大小的麵餅放在頭上樹杈上,即刻被小動物們搶光了。

可憐的小東西們,我們尚且自身難保,也就顧不上你們了……

突然,鳥鳴鼠叫,樹林中大亂起來。

老母眼快:"不好!上游有動物漂過來!"

我望向上游方向,可不是嘛,上游百十米處漂來一個黑乎乎的傢伙!

"好像是黑瞎子!快把魚竿支起來。別讓它靠過來。"我格外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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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上漲的江水

我們立刻行動,把三支魚竿拔節拉伸,從樹上伸出去,準備把漂來的動物支開,千萬不能讓它靠近。

如果真是黑瞎子,它會爬樹,後果不堪設想。

老董把鐮刀也掛在頭上樹杈上,以便應急。

老母的海竿短,他急中生智,把線穿過竿梢,把一條鯰魚從魚鰓穿過捆好,這樣可以隨時拋出去。

50米、30米、20米……那黑傢伙越來越近了,大腦袋露出水面,已經能聽到它呼呼的喘息聲。

"是野豬,不是黑瞎子!"老董確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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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澤國

野豬比黑瞎子好對付,我心裡踏實多了,騎著樹杈靠在樹幹上,兩手抓緊6.3米竿子準備迎戰。

近了,近了。

野豬奮力向大樹游來,它雖然不會爬樹,但是我們坐的樹杈距水面不足一米,它向上一躥就會咬到我們的腿。

不到五米遠了,根據它腦袋的大小來看,它有二百多斤重,情況十分危急。

我首先發起攻擊,抓緊竿子將竿尖直接戳向它的眼睛。

野豬不是好惹的,它頭一偏,向上一躍,一口咬住竿子第二節,"咔嚓"一聲輕鬆咬斷。

這可是把新竿子,我根本顧不上心疼,在它短暫下沉的一瞬間,對準它眼窩再次戳去,疼得它嗷嗷大叫,拼命往樹上躥。

此刻它離我只有三米了,再一躥就到我腳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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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的救援快艇

老董及時出手,對準另一隻眼睛用力戳去,"咔嚓"一聲竿梢折斷了,可見力量多大。

野豬大聲嚎叫起來,向前一躍,"咚"的一聲撞上樹幹,樹冠上的鳥"呼啦"一陣都嚇飛了。

野豬兩隻蹄子扒著樹幹試圖保持平衡,但整個身體已經順流歪斜了。

我把半截竿子頂著它的耳朵,拼力往下捅,讓它順流而去,以解除危險。

它不肯罷休,再次張嘴要咬我的竿子。

關鍵時刻,老母把那條鯰魚塞進野豬嘴裡,也許是它飢餓難耐,咬住鯰魚就不鬆口了,往下用力拽,差點把老母帶下去。

"松竿子!松竿子!"我和老董大喊。

老母用力往下一捅,野豬沉入水中,等它再浮出水面時已在五米之外。危機解除,它順流東去,漂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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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艘趕來救援的漁船

勝利了!我們都已經汗流浹背,寒冷早已悄然退去。可惜那三支新魚竿,真都變成降魔杵了。

雨,不知啥時停了,絢麗的彩虹斜插天空,洪水也沒有漲過第二水標。

無邊無際的洪水肆虐狂奔,水中夾雜樹幹和樹枝,許多野生動物在洪水中掙扎。

再看樹林中,接近水位的樹杈上爬滿了狐、貉、獾、狸等動物,不遠的樹上還有很大的野蜂巢,真是危機四伏、險象環生。

烏蘇里江戰大鱤條,這是我釣這麼多年魚最驚險的一次……

放生的鯽魚

我看了眼手機,已近10點鐘,劫後餘生的我們更為迫切地期盼救援的到來,如果再殺出個野獸,我們真的無力再戰了。

望眼欲穿之時,清脆的二踢腳爆炸聲突然傳來,是老高!船來了!救兵到了!我們激動得幾乎淚灑江河……

我和老董立刻給予回應,"嘭——嗙"的二踢腳炸響聲預示著我們即將成功逃生,勝利脫險……

烏蘇里江戰大鱤條,這是我釣這麼多年魚最驚險的一次……

雨後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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